文/王军
新住处是一座白石灰墙、红屋顶的房子,有五个房间,里面家具一应俱全。由于到达住处已是晚上,疲惫不堪的我们洗漱完后就爬上床休息了。
次日一早,我们都很早起床,妈妈开始了她布置新住处的宏伟计划,我和爸爸则去看树屋。爸爸跟在身后告诉我,搭建树屋的大树叫黑檀树,是坦桑尼亚很常见的一种树木,能长得非常高大,高可至40多米,树干直径可达2米多。但是,我们院中的这棵黑檀树并不算高大,在离地面3米多高的地方,树干开始分叉,然后再向外向上生长,形成了一个巨大而蓬松的伞形树冠。
上下树屋有一架老旧的木梯,颜色发黑,直觉告诉我,它存在的年头可能比我的年龄还要大。我小心翼翼地踏了上去,发现木梯很结实,这才放下了心。
我很快爬上树屋,里面的空间比我想象得要小一些。不过我还是很兴奋,因为这是我“拥有”的第一座树屋。我只在电视上看过树屋,对于出生在城市的我来说,想拥有一座树屋——哪怕只是短暂的几天——也是遥不可及的梦,没想到这个愿望却在我第一次到非洲时就实现了。
我仔细在树屋里寻找,想找到一些它前一个主人的蛛丝马迹。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在树屋门口左边角落的暗影里,有个黑乎乎的东西躺在木地板上。我弯腰伸手捡了起来,原来是个只有我半个巴掌大的小狗木雕。小狗木雕的做工很粗糙,但从它表面被磨蹭得很光滑的情况看,它一定是主人常玩的一件玩具。
看着手中的小狗木雕,我的眼前不禁浮现出一个和我年龄差不多的非洲小男孩来,他拿着它在树屋中快乐地玩耍,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离开的时候竟没有带走它。
我坐在树屋门口,看起周围的风景来。从树顶看过去,周围一片绿意盎然。成片的绿荫中,还有几棵我叫不出名的高大树木,枝叶间绽放着硕大的红花,给略显单调的绿色增添了一丝活泼和热闹。更远处,可以看到几座馒头形状的山峰掩映在一片云蒸霞蔚中,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非洲大陆排名前十的高峰——梅鲁火山。爸爸说,在那山麓的南边,是风景优美的阿鲁沙国家公园,距阿鲁沙市有三十多公里。公园里栖息着众多的野生动物,有长颈鹿、斑马、野牛、大象、河马、狒狒、羚羊、猎豹、火烈鸟等,只是没有狮子。没有了最可怕的捕食者,公园里的大多数动物们生活得都很悠然自在。
我凝望着远处的山峰,无意中一低头,看到一段木栅栏的后面,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我看。是一个非洲女孩。吃惊之下,我不由得脱口而出:“你好。”很快我又反应过来,意识到身在非洲,赶忙补了一句:“Hello.”来之前我了解过,坦桑尼亚的语言主要是斯瓦希里语,同时还有官方语言英语。
见我打招呼,女孩好像有点害羞,一转身跑回了屋里。不一会儿,我又看到她躲在一扇窗户的后面偷偷打量我。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有种很强烈的预感,觉得这个现在和我还很陌生的非洲女孩,在未来会成为我最好的一位朋友。
我的兴趣一下子转移了。我仔细打量着邻居的院子,猜想着女孩家里的情况。就在我漫无边际胡思乱想的时候,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紧接着,女孩也跟了出来,她背上背着一个天蓝色的书包。
中年男人一眼就看到了在树屋上的我,便说:“你好!欢迎来到坦桑尼亚。”
我的新邻居竟然会说中文?!这让我太吃惊了!
“你……你……你好。”吃惊之下,我结结巴巴地回答。
好像要赶时间,男人打过招呼后就带着女孩坐上了院前的小汽车。等车子不见踪影,我下了树屋,一溜烟跑进屋里,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对妈妈嚷:“妈妈,我们的邻居会说中国话呢。”
“是吗,那太好了。”妈妈随口应了我一声,继续收拾房间。
“爸爸,你知道吗,我们的邻居会说中国话耶。”我又跑到爸爸身边向他报告重大发现。
“嗯,我听房东说,他到中国留过学。以后我不在家,你和妈妈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他帮忙。”爸爸平静地说。
爸爸妈妈好像对如此具有爆炸性的新闻没多大兴趣,让我也觉得自己好像太大惊小怪了。本来嘛,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不仅到中国来留学的外国人越来越多,许多国家还把学习汉语纳入本国的教育计划——妈妈此行不就是来教汉语的吗?是啊,在这里遇到几个能说中文的人,有什么稀奇的呢。
这样看来,我在这异国他乡的生活不会太无趣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