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余年间,性侵100多人美国体操队恶魔医生终于被抓了

2018-02-27 19:03张晓东
看世界 2018年4期
关键词:霍兰德体操队凯尔

张晓东

当16个月之前,好莱坞的艺人们以哈维·韦恩斯坦性侵案为开端,掀起一股反性侵社会运动时,没有人能够料想到它能够走到这么远,也没有人能够预测到它会从根本上牵扯出美国社会最丑陋的一面——时至今日,包括凯文·斯派西,路易·C·K,史泰龙在内的众多好莱坞大咖纷纷遭到指控,人们终于意识到某些权势人物对下属进行性侵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然而由这场运动掀开的最恶劣、最令人发指的单一案件却并非在好莱坞,而在美国国家女子体操队的内部。在2012年伦敦奥运会上大放光彩的美国国家女子体操队过去一段时间来被阴影笼罩:超过100位受害者指认说,该队随队医生拉里·纳赛尔曾对她们实施过性侵害,引发美国举国震惊。

在长达一年多的刑事诉讼后,纳赛尔最终认罪。1月24日当天,美国密歇根州一家法院判处纳赛尔最高达到175年的监禁。“你不配离开监狱。你所到之处,尽是伤害……”法官在宣判时说,“你再也别想踏出监狱一步。”

一封读者来信

现年54岁的拉里·纳赛尔在被捕之前,已经在美国国家体操队从事医疗服务长达30年。1992年,纳赛尔首次对一位12岁的女孩实施性侵害,开始了长达20多年的恶魔医生生涯——在此期间,遭他猥亵的受害者人数超过100位,而他则一直逍遥法外。

正因为如此,就连纳赛尔自己可能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距离退休不久的年龄最终为自己所犯下的恶行付出沉重代价。

这一切都始于一封寄给《印第安纳星报》的读者来信。“我最近读到了贵报刊发的一篇有关美国体操运动队处理性侵害事件不当的报道。我个人的经历可能和这起调查的关系不是特别大,但我认为我还是有义务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来信者是前体操运动员瑞秋·丹霍兰德,她在信中写到,“伤害我的人不是教练,而是队医拉里·纳赛尔。那个时候我才15岁,他借着治疗的名义对我进行了猥亵。”

《印第安纳星报》决定就丹霍兰德提供的这条线索进行深入调查,没想到顺藤摸瓜挖出了美国历史上最严重的一起性侵害案件。很快,这家报纸刊发了丹霍兰德和另外一名匿名受害者联合指控纳赛尔的文章,并向法院提交了诉讼状。

警方在搜查纳赛尔的住所时,发现了大批含有儿童色情内容的照片和视频。纳赛尔随后就持有儿童色情内容这项罪名认罪,但仍然否认自己性侵过体操运动员的事实,辩解称那不过是“治疗过程”。

“我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被搜查出儿童色情照片和视频),我是洗不干净了。但我的确没有对她们进行过性侵害。因为媒体的不断渲染,这些人现在都坚信自己受到了侵犯。但在那时候,我只是在进行正当的医疗操作。”纳赛尔曾在一封写给法官的信件里如此陈述到,他还指责那些指控他的女性不过是为了借机“捞钱”和“出名”。他在信件中甚至还引用了一位英国作家的名言,说“遭怠慢的女子,比地狱之复仇更加可怕”。

然而随着愿意出来举证的人越来越多,纳赛尔的谎言最终还是被戳穿了。很快,包括奥运体操金牌得主艾丽·莱斯曼以及乔婷·韦伯在内的受害者选择实名出庭作证,其他一些不能出庭的体操队员也通过网络相继发声,其中包括曾经在2016年里约奥运会上勇夺四枚金牌的西蒙·拜尔斯。

“这种行为实在令人感到恶心,我甚至一度认为是我的错。然而我今天明白了,我不应该因为禽兽的行为而让自己背上心理负担。”拜尔斯在推特上写到。

受害者还原细节

根据超过百位受害者的描述,纳赛尔最惯用的伎俩就是所谓的“特殊治療”。他打着医疗手段的幌子,对许多未成年的少女体操运动员进行猥亵。许多受害者回忆称,纳赛尔几乎是一边安抚她们说“没事,这是正常的治疗办法”,一边将手指伸入她们的身体——在很多情况下,女孩们的监护人就在医疗室隔壁。

这种手段让很多年幼不懂事的受害者一次又一次地落入纳赛尔的魔爪;还有另外一些受害者则因为陷入恐惧,不敢告诉别人,唯有继续担惊受怕。

在众多受害者中,已经不在人世的切尔西·马克汉姆是最为悲情的一个案例。这位已经不在人世的前体操运动员在遭遇纳赛尔的性侵后陷入了抑郁之中,此后很快中止了体操运动员的生涯,开始滥用药物,后来在年仅23岁的年纪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另外一位受害者凯尔·斯蒂芬斯从年仅6岁时就遭到纳赛尔的猥亵,一直在她12岁时才意识到自己受到了纳赛尔的伤害。当凯尔告诉父母说纳赛尔医生用他的下体接触了她时,她的父母认为那只是小孩子在胡言乱语,甚至还逼她向纳赛尔道歉。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告诉别人说我没有家人,”凯尔回忆到。当凯尔的父亲在许多年后意识到自己的孩子真的长期遭遇性侵,而自己还是帮凶的时候,他无法原谅自己,最终选择了自杀。

站在证人席上的凯尔·斯蒂芬斯情绪激动。她说,小女孩不会永远那么天真,不会永远长不大。“当她长成一个强大的女性后,她会回来摧毁你。”她面对被告席上的纳赛尔这样说道。

勇敢举报恶行却受到误解的凯尔·斯蒂芬斯并非个例,这也是很多受害者无法在第一时间出来举证的原因之一。当瑞秋·丹霍兰德与另外一名匿名证人最初控告纳赛尔时,有长达六个月的时间里她都是站在证人席上的唯一一个受害者。

丹霍兰德承认,这个过程并不容易。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妈妈的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敢带孩子路过报摊,因为害怕他们看到自己的妈妈因为这样的事情上了新闻。“对我来说回忆这些往事绝对是又一次的心理打击。但必须要有人出来做这件事,”她说,“我告诉自己,心里的伤痛慢慢愈合的。”

拉里·纳赛尔性侵案的听证会上,受害者哭诉自己惨遭毒手的经历时,旁听席上不少人都听哭了

失灵的体制

不过就连瑞秋·丹霍兰德自己都没有想到,揭发拉里·纳赛尔的这一次努力会得到如此快速的回报。“我曾经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试试,”丹霍兰德表示,纳赛尔能够逍遥法外这么长时间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的确,一个身负盛名的医生,一个夺取无数荣耀的体操队——很难有人能将“花季少女的噩梦”与这样一个团体划上等号。尽管早在1997年就有受害者正式向体操队官方提交针对纳赛尔的投诉,但直到丹霍兰德之前,没有人能够扳倒他。

一位化名为“阿曼达”的受害者告诉媒体说,自己在2014年的时候被纳赛尔性侵。之后她立马向纳赛尔所在的密歇根州立大学举报。然而,校方虽进行了调查,却没有对纳赛尔做出任何惩罚,他继续在大学医院行医。

甚至连奥运会的赛场上也留下了纳赛尔的脏手——许多体操运动员回忆称自己曾经在美国体操代表队的运动员驻地房间里遭到纳赛尔的猥亵和性侵。

“每当想起每天仍然要回到噩梦发生的地方进行训练,我都会惊出一身冷汗,”西蒙·拜尔斯如此写到;“当那天晚上他来到我的房间时,我甚至都觉得自己肯定活不过那晚了。”另一位体操世界冠军米凯拉·马罗尼这样说道。

“每一次有人对他提出指控,最后都会不了了之,”该案的检察官波维莱迪斯在结案陈词时说,“他的谎言一次次奏效了。每一次逃脱制裁,他就拥有更多的自信去继续虐待更多的人。”

如今,多次包庇和纵容拉里·纳赛尔的密歇根州立大学和美国体操队成为了最直接的责任对象。“每次有受害者向你们举报纳赛尔,你们都置之不理,甚至还试图让受害者闭嘴,你们是纳赛尔的共犯。”丹霍兰德在法庭上如此指责道。

受到纳萨尔认罪定案的影响,密歇根州立大学的相关领导已被解雇;而美国奥委会也就此事对美国体操队展开调查,在此之前,美国体操协会董事会的全体成员已宣布辞职。

“我们必须让这些组织承担责任——美国体操队,美国奥委会和密歇根州立大学。我们需要对他们进行独立调查。这远比监禁纳赛尔一个人要来得重要。”出庭作证的艾丽·莱斯曼呼吁道。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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