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标记“就结了”的功能性及其主观化

2018-02-25 11:56
关键词:主观性语气主观

辛 慧

(海南师范大学 国际教育学院,海南 海口 571158)

·语言学研究·

语气标记“就结了”的功能性及其主观化

辛 慧

(海南师范大学 国际教育学院,海南 海口 571158)

语气标记“就结了”与句子的真值语义无关,其标记说话人的主观态度、明示说话者交际意图。从主观性来看语气标记“就结了”主要表现为在未然事件中对建议等的主观认可,以及在非未然事件中对主观评论的肯定及再强调,其交互主观性的表现主要通过“就结了”与“不”“吗”等的组配模式得以实现。语气标记“就结了”大致形成于清末民国时期,且在语法化过程中对“就结了”的词汇意义有一定的保留,作为语气标记其虽已具备语气标记的功能性,但其语法化过程还并未最终完成。

语气标记“就结了”;主观性;交互主观性;顺应性;主观化

一、关于“就结了”

日常口语较常见的“就结了”,往往出现在句子的末尾或作为独立插入语而单独出现。关于“就结了”,日本学者太田辰夫曾认为“就结了”是“准句末助词”[1]205。李宗江、王慧兰则将“就结了”归为语气。那么“就结了”是词还是短语呢,其在句尾传达的是怎样的含义呢?我们来看如下例句。

(1)警方出面协调,事就结了,按说人也该散了。(刘雪松《别把倒地的老人都往坏里想》)

(2)别说了,行不行,我吃完不就结了。(自省语料)

(3)李莲英笑道:“王爷,这事有什么不好办的?现在满朝文武都说这个孙茂才该杀,咱们以他贪赃枉法逼死人命为由,把他杀了,不就结了?”(朱秀海《乔家大院》)

(4)“先生!你算真有本事就结了!”李顺点着头儿说:“《八大锤》可不容易唱啊!……”(老舍《赵子曰》)

例(1)中的“就结了”实际与其前面的成分形成了主谓关系——“SP+就+结了”,其中“就”为副词不重读,“结”为动词重读,句尾“了”表完成,格式“就+结了”参与句子的真值命题。例(2)(3)(4)中的“就结了”虽然同例(1)中的“就+结了”形式及句法位置相似,但其与前面的成分并非主谓关系,且不参与句子的真值命题,“就结了”不是对其前面的成分的陈述而是标记说话者的某种主观态度或主观评价,我们将之称为语气标记“就结了”。由此看来,作为语气标记的“就结了”多位于句尾(句尾、分句尾)或为独立插入语,其在形式上及句法位置上同“就+结了”格式相似,但其与句子的真值语义无关,不参与句子的命题意义,而是标记说话人的主观态度、明示说话者交际意图,是一种主观性的元语用法。“就结了”体现了说话人的元语用意识,其具有标记情感态度、交互主观性、语篇顺应性的功能。

太田辰夫认为“就结了”表“限制”,李宗江、王慧兰认为其表“对某一意见或建议的认可”[2]85。那么语气标记“就结了”的语义背景究竟是怎样的呢?结合上例分析,例(2)隐含了一个说话人与其交谈对方的语境——即在交谈对方一直说个不停(带有训责、诱导等)的情况下,说话人想要结束谈话被迫做出选择——“吃完”,而说话人话语中的“吃完”是未然的,实际行动并未完成。“就结了”是对这种被迫选择“吃完”的主观认可。例(3)李莲英的话语“把孙茂才杀了”只是说话人的建议而实际动作并没有发生,是未然的。“就结了”在这里是对未然事件主观建议的主观认可或肯定。例(4)“先生!你算真有本事”是说话人李顺根据当时谈话情境做出的主观判断或评论,即看到并和“赵子曰”谈论“赵子曰出演的《八大锤》戏报”时的主观评论。“就结了”位于主观评论后,是对主观评论的再次肯定及语气的强化。由此我们认为,语气标记“就结了”的语义背景应划分为两类:一是当“就结了”位于未然事件时是对建议或出于被迫而做出选择的主观认可;二是当其在非未然事件中时是对主观评论的肯定及再强调。

二、“就结了”的功能性

通过CCL现代汉语语料库发现语气标记“就结了”较松散的依附在句末位置——句末或分句末,有时还作为独立插入语,从句法层面上看它可有可无,从语义层面上看它不影响真值语义,是一种元语用法,通过其功能性在语用及心理层面对会话交际及会话参与双方进行影响。对于语气标记“就结了”的功能性,我们将从主观性、顺应性、交互主观性方面对其进行梳理。

患者鼻内镜术后鼻腔出血是导致术后不填塞方法没有广泛应用最主要的原因。本研究显示,鼻内镜术后不填塞高膨胀海绵出血量小于填塞组。原因分析如下:鼻腔填塞后患者鼻塞、鼻腔胀痛、睡眠较差等不适可导致患者血压升高,可导致术后渗血增多,甚至出血;第二,填塞组术后出血通常发生在抽除高膨胀海绵时,抽取时患者疼痛感明显,血压一过性升高,甚至晕厥,同时48h鼻腔黏膜仍未完全愈合,高膨胀海绵与黏膜过于紧贴,抽取时可导致黏膜损伤,导致创面渗血,甚至出血。

(一)“就结了”的主观性

语气标记“就结了”作为一种元语用手段,体现的是语言使用者及说话者的元语用意识,在会话活动中也可理解为元语用交际意识。那么它本身最显著的功能性就是说话者的主观性,体现说话者的主观情态,并借此在会话交际中凸显说话者态度及隐性地传达说话者的言外之意,帮助说话者实现较为满意的言后效果,同时也使交际对象——听话者在众多的命题信息中更轻松更直观地捕捉理解说话者的交际意图,从而做出选择性的回应。可以说语气标记“就结了”的功能性(当然部分是有其组配共同标记的)不仅只对句子层面的语用有影响,而且在会话中对整个言谈过程及参与双方都产生语用及心理层面的影响。

我们考察了语气标记“就结了”分布的对话体及叙述体。在叙述体中,言者面对的言谈对象往往是内心独白的自己、读者、听众或观众,如下。

(5)“后悔使他对一切都冷淡了些,干吗故意找不自在呢?无论怎说,自己是个车夫,给人家好好作事就结了,想别的有什么用?”(老舍《骆驼祥子》)

[语义语境] 他对故意捉弄夏先生的行为感到后悔并进行反省。

[语用语境] “夏先生”是老爷、主顾,“祥子”人力车夫,“祥子”对“夏先生”的情绪态度:讨厌但没法子惩治他,“祥子”的性格:老实、淳朴。

“祥子”的内心独白听者是自己,而“祥子”的这种自我规劝从语用上来说最贴近语境,从主观上看是说话者内心最认可最肯定的选项,形式上的表现是语气标记“就结了”,通过其功能性将语用与主观性相结合。同时“祥子”在自我解读内心独白时,语气标记“就结了”凸显的功能性进一步推动了规劝的效果和力度。语气标记“就结了”的功能性在标记说话者主观视角、主观情感认知的同时,是不是一定能达到说话者的最佳交际意图并实现说话者所期待的语言效果呢?我们再来看对话体中的1例情况。

(6)靖南太意外了,没想到这个新娘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居然说了这样一大篇。他抓抓头,抓抓耳朵,在不耐烦之余,或多或少,也有点儿心虚。

[语义语境] 秋桐家人大闹婚礼,婚礼第二天梦寒与靖南因秋桐之事吵了起来。

[语用语境] 梦寒与靖南是新婚夫妻,“靖南”脾气暴躁、公子哥性格、抛弃秋桐导致她为情自杀,“梦寒”婚礼受打击、隐忍。

对话中说话者同时使用了格式相同的两个语气标记,来强化自己的主观肯定。由此可看出说话者在主观上完全是从自身视角出发,并未考虑听话者的立场。在说话者强调肯定事情已过去的同时,进一步要求并期望听话者接受他的意见“把事情忘了”。语气标记“就结了”由于从说话者自我主观视角出发,强调肯定的语气较强。语气标记“就结了”体现的是说话者的元语用意识,其本身几乎不具有命题意义并对句子的真值语义没有影响,位于句尾或句法依附性较弱,说话者借由它标记情绪态度。总之,语气标记所标记的主观性主要表现为对建议或出于被迫而做出选择的主观认可(未然事件);对主观评论的肯定及再强调(非未然事件)。

(二)“就结了”的顺应性

语言顺应理论来源于Verschueren的《语用学新解》,钱冠连总结并解释了“顺应理论的三个关键概念(语言选择的可变性、协商性和顺应性),四个研究角度(语境、结构、动态性、意识凸显)”[3]。语气标记“就结了”的语篇顺应功能主要体现在对语篇结构、语篇语境以及动态顺应的意识凸显上。首先我们来看其对语篇结构的顺应性。我们将“就结了”出现的句子类型划分为两类:叙述体——包括独白体、内心独白、电视节目讲座、评书等;对话体。从北京大学现代汉语语料库中对“就结了”进行检索,共得到94条用例,其中在45条有效用例中,我们发现“就结了”出现在叙述体中的百分率是16%,出现在对话体中的百分率则占到84%。语气标记“就结了”在句中的位置分布情况大致是这样的:73%位于句末,11%在复句中出现在前一分句末尾,16%为独立插入语(作为独立插入语时“就结了”常与“不”“这”组配)。在对句类的统计中我们发现“就结了”39%出现在反问句中,34%出现在陈述句,27%出现在感叹句中。如上例(3)(5)及下例(7)。

(7)哪里知道,到了五个多月,儿媳妇大概是因为多眨巴了两次眼睛,小产了!还是个男胎;活该就结了!(老舍《抱孙》)

顺应理论认为语境分为语言语境和交际语境,满足交际表达的需求是顺应的目的。按照顺应理论我们把语言语境顺应理解为其所在的语篇顺应,那么语气标记“就结了”在语篇语境的顺应性以及这一动态顺应过程中的意识凸显是如何体现的呢?我们来看以下例句。

(8)王老太太可抓住了:“五十?五百也行,老太太有钱!干脆要钱就结了,挂哪门子浪号,你当我的孙子是封信呢!” (老舍《抱孙》)

例(8)语篇语境是“王老太太到医院等孙子出生抱孙子,但是一进医院由于挂号一事炸了烟”,在这一言语语境中“就结了”充分顺应了语篇语境,并凸显了语境中说话者的主观态度。语气标记“就结了”与语篇语境、语篇结构、语篇关系三方面是动态顺应的关系,即根据三方面的需求进行动态调整。“就结了”位于复句前一分句句末位置,其后顺应王老太太对自己话语的进一步解释。拿掉语气标记“就结了”无法凸显王老太太急切不满且傲慢的态度。之所以“就结了”其后出现对话语的进一步解释,是因为语气具有“完句功能”[4]35,但话语所要传达的信息并未完全展示出来,所以其后出现分句对其进行话语补充和完善。由此语气标记“就结了”不仅顺应语篇语境、凸显主观意识,而且对其后的语篇结构关系仍具有顺应性。

(三)“就结了”的交互主观性

语气标记“就结了”具有标记言语者主观态度情感的功能,同时作为交际表现手段,除了明示言说者的主观情感,为了满足交际过程和交际双方等交际语境的需求,交互主观性也同样重要,而作为语气标记“就结了”其所标记的交互主观性是通过什么途径及方式实现的呢?如下例。

(9)“什么罪不罪的?”青青更气。“听也听不懂,你就直接告诉我们,我是大麻烦,小草是小麻烦,婆婆是老麻烦……你恨不得把我们统统摆脱了,不就结了?” (琼瑶《青青河边草》)

语言是以交际为目的的,不同的交际手段只是为了交际需求。语气标记的人际语用功能主要包括对交际语境、礼貌原则、消极情绪、积极情绪、不平等关系、亲疏关系等的顺应。例(9)中青青与世纬发脾气吵得不可开交,在当时的语用语境下,说话者一方面要强调自己的主观态度,另一方面又需考虑听话者的主观语用背景(身份、立场、看法)等,才能达到预期的交际效果,这就迫使说话者在言语编码过程中对主观功能性强的语气标记“就结了”进行组配,以适应交际语用及人际需求。说话者采用组配模式“不就结了”,否定词“不”的使用遵循了会话交际的面子原则,减轻了说话者的语用力度,体现了交互主观性。语气标记“就结了”组配模式中最常出现的是“不+”类,在组配模式下“就结了”出现在反问句的比例明显增多,也是同交互主观性有关。语气标记“就结了”位于话语最后,表达了说话者对其前面话语的再肯定和强烈的不满,其不仅要顺应交际语境,更是对说话者消极情绪的顺应以及展现交互主观性,否定词“不”与语气标记“就结了”在这特定交际语境下实现了交互主观性,达到了批评听话人的交际目的。语气标记“就结了”使说话者通过人际语用功能明示了自己的主观交际意图和情感,而听话者也通过人际语用推理出说话者传达的会话信息及含义,从而采取正确的交际表达方式,如果交际双方中的任何一方发生了误差,交际就无法正常延续下去。当然语气标记“就结了”在标记主观态度的同时,在交际目的的推动下,需要顾及维护交谈对象面子及社会背景等语用背景因素,将关注投向听话者便易于诱发交互主观性,而组配模式正是语气标记“就结了”凸显交互主观性的途径。对“就结了”用例统计发现,其组配类型大致有以下几种:一是“不就结了”共有15例;二是“不就结了吗”4例;三是“可不就结了呗”1例;四是“不就结了嘛”1例;五是“不是就结了么”1例。如下例。

(10)陈玉英……似笑非笑地说:“甭解释啦……徐经理还大老远地亲自来一趟,金口玉言,说声道歉,可不就结了呗!咱两家往后还是好朋友……”(陈建功,赵大年《皇城根》)

(11)张:那,那是我一时的冲动。可是我已经给你道了无数次的歉。你也回敬了我两大耳光子。不就结了吗?可是你还是没完没了的。(电视剧剧本《编辑部的故事》)

这些组配模式有62%位于句末,38%作为独立插入语;有59%出现在反问句中,27%出现在感叹句中,在陈述句中则为14%。而与我们前面统计的语气标记“就结了”出现在反问句中的39%相比,组配模式更偏向于出现在反问句中。除了以上组配模式,句中“就结了”有同格式共现情况,如“就算了”,也与其他语气标记共现使用,如语气副词“还”“也”“岂”“算”“可是”“还是”“好歹”“干脆”等。

三、“就结了”的主观化

通过CCL古代汉语语料库我们发现,语气标记“就结了”的形成时间并不长。“就结了”最早出现在清代,而语气标记“就结了”大致形成于清末民国时期,其经历了语法化、主观化过程,且在语法化过程中“就结了”的词汇意义有一定的保留,在“这”与其共同构成的独立于句外的插入语结构中就能看出端倪。可以说语气标记“就结了”并不像传统典型语气词那样,作为语气标记其虽已具备语气标记的功能性,但其语法化、词汇化过程还并未最终完成。我们对“就结了”主观化历程归纳如下。

(一)位于“SP+就+结了”句式中的“就+结了”

根据语料“就结了”连用最早出现于清代,这个阶段的“就结了”具有实际的语义及固定的句法位置——“SP+就+结了”。其中“就”为副词不重读,“结”为动词重读,句尾“了”表完成。根据《古代汉语字典》动词“结”的一个义项为“终了”[5]80。此阶段“就+结了”与句式前的SP形成了句法层面上的主谓关系,从语用层面上看是主题与述题的关系。如下例。

(12)姑娘自来也不曾见过进庙安佛是怎样一个规矩,只说是找个庙,我守着父母的坟住着,我干我的去就结了。那知安老爷这等大铺排起来,又不知少停安佛自己该是怎样个仪注,更不好一桩桩烦琐人,心里早有些不得主意。(文康《儿女英雄传》)

上例中“就+结了”与其前面的成分形成主谓关系,从汉语信息结构理论来看,其前面的成分为语境已做交代的,是已知信息、旧信息,“结了”是新信息。张豫峰认为从语用层面上看来,前项SP与后项“结了”是主题与述题关系,主题是已知信息,述题是未知信息。副词“就”在前项SP与后项“结了”中间起到了快速连接的作用,其与“结了”结合并不紧密[6]。同时范立珂指出副词“就”在“X1+就+X2+了”句式中体现了“语法手段的语用化”,“就”带有主观性,是说话者主观态度表达的途径和手段[7]。例(12)中面对佛庙的铺排,姑娘内心活动频繁,眼前的情景远已超出姑娘心里预判,“只找间庙守着坟自己做自己的”对于后面出现的实际情况来说显得微不足道,但在姑娘心中已达到心理预期并作为一种内心预设标准。此阶段“SP+就+结了”句式中说话者的主观性是通过起连接作用的副词“就”实现的,SP与“结了”形成句法的主谓关系、语用的主题与述题关系,拿掉“就+结了”在句法、语义及语用表达上不完整,如下例。

(13)舅太太是个爽快人,看了这样子,便道:“你们娘儿们不是这么个闹法儿!你们家这不现放着俩媳妇儿呢吗,留一个,去一个,一桩事不就结了?”(文康《儿女英雄传》)

说话者除了通过“就”表达主观态度认为“留一个,去一个”事情就能满足主观预期标准,在交际过程中说话者还考虑到听话者“安太太”的身份及接受度,采用了礼貌策略通过使用否定词“不”达到了减弱语气、降低语用驱使性力度的效果。这种用法在“就结了”主观化历程中一直伴随出现,到了现代成为语气标记语“就结了”最常见的组配模式。原因之一在于此阶段“就+结了”出现在陈述语体和对话语体中,在一些对话语体中,说话者在会话活动中考虑到交际对象的身份地位以及交际效果等语用因素,选择使用“不”与“就+结了”组配。而这正是该语气标记组配模式功能性特点之一——交互主观性的发展由来。

(二)语气标记“就结了”的主观化

由于“就+结了”长期出现在“SP+就+结了”句式中,前项SP是旧信息,后项“结了”是新信息,新信息在表达时易受到语言使用者的关注,主观上易被强调。起到快速连接作用的副词“就”不参与新信息的传达,但由于其自身具有主观性色彩,在语音上轻读,在结构上容易趋向并靠近其后受语言使用者关注主观上强调的成分。“就”向“结了”靠近成为一个结构较松散的语义体被说话者强调,在语用上成为全句的焦点信息,前项SP作为旧信息衬托焦点被背景化。成为焦点信息的成分容易受到说话者主观介入,易引发主观化。在这样的诱因下,“就+结了”开始了主观化进程,并在此过程中“结了”逐渐丧失实际语义并开始出现语义泛化。“结了”在此前阶段表“了结、终了”,是对事件客观终结的客观性陈述,由于焦点化说话者主观介入,客观终结的标准前项SP背景化,使得“结了”的客观标准逐渐模糊而说话者内心的主观标准开始凸显。与此同时,主观性标记副词“就”也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就”的前项为主观小量,后项为主观大量,小标准达到主观心理满意,“结了”的客观性减弱,主观性逐渐加强。“就结了”由对前项SP的客观陈述发展到只标记说话者对其前面话语的主观态度或主观评价。语法化、主观化过程促使“就结了”逐渐成为一个独立成分,音节上“结”由重读变为非重读,与前后同样轻读的“就”“了”形成独立的音节组,“就结了”语义泛化,句法形式上常依附于句子末尾,但对句法结构及真值语义没有影响。由于说话者主观介入与主观性标记“就”的激发,促使了“就结了”的主观化,其客观陈述性减弱、主观评价性增强,句法功能消退、语用标记功能凸显,标记说话者主观评价态度,并最终形成语气标记“就结了”,其功能性也得到了凸显,如下例。

(14)皇太后道:“不庸这么费事,戏子原是隶属内务府,叫内务府按法惩治就结了。”(陆士谔《清朝秘史》)

(15)制台一面听他讲话,一面摇头,等他说完,制台道:“……又不集股份开公司,也算不得个商人。既然介乎不官不商之间,你们就酌量一个适中的体制接待他。只要比官差点,比商又贵重点,不就结了吗?”(李伯元《文明小史》)

语气标记“就结了”的形成经历了语法化、主观化的过程。起初“就结了”出现在句式“SP+就+结了”中,其中的“就”轻读,“就+结了”与前面形成了句法的主谓关系,语用层面的主题与述题关系。这样的句式背景及语用动因易促使“就结了”说话者主观的介入,从而诱发语法化,并在语法化的过程中伴随主观化,从而进一步促使语气标记“就结了”及其功能性的形成。

总而言之,“就结了”在其语法化、主观化历程中,从对SP的客观表述到说话者对SP的主观态度评价,客观评述性减弱、主观评价性增强,句法功能消退、语用标记功能凸显,标记说话者主观评价态度,其语篇顺应性、组配模式的交互主观性也随着语用标记功能的凸显而形成,并最终形成语气标记“就结了”的功能性。但应注意的是在语法化、主观化过程中“就结了”词汇意义有一定的保留,作为新兴的语气标记其语法化过程还并未最终完成。

[1] 太田辰夫.中国语历史文法[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

[2] 李宗江,王慧兰.新虚词[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11.

[3] 钱冠连.语用学:统一连贯的理论框架——J.Verschueren《如何理解语用学》述评[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0(3):230-232.

[4] 齐沪扬.语气词与语气系统[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

[5] 王 力.古代汉语字典[M].北京:中华书局,2000.

[6] 张豫峰.关于汉语句子焦点问题的两点思考[J].中州学刊,2006(2):245-247.

[7] 范立珂.副词“就”的三种句式的语义、语用分析[J].长沙大学学报,2009(6):106-108.

Thefunctionalityandsubjectivisationofmoodelements"jiujiele"

XIN Hui
(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Hainan Normal University, Haikou 571158)

The mood elements "jiu jie le" independent of the true meaning of a sentence, it marks the subjective attitude of the speaker and the communicative intention of the speakers. From the subjectivity of mood elements "jiu jie le", it mainly manifested in the subjective recognition of the suggestion and the affirmation and reemphasis of the subjective comments in the unaccomplished events, the subjectivity of its interaction is realized mainly through the combination of "jiu jie le" and "bu", "ma". The mood elements "jiu jie le" it was roughly formed in the period of the late Qing Dynasty, and in the process of grammaticalization, there is a certain retention of its lexical meaning, as a mood marker, it has the function of the mood mark, but its grammaticalization process has not been finished yet.

mood elements"jiu jie le";subjectivity;intersubjectivety;adaptation;subjectivisation

韩大强)

10.3969/j.issn.1003-0964.2018.01.020

2017-10-15

海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HNSKZC16-27);海南省教育科学规划项目(QJY13516013)

辛 慧(1983—),女,河南洛阳人,语言学博士,副教授,主要从事汉语语法理论及对外汉语教学研究。

H042

A

1003-0964(2018)01-009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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