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河戏源流考

2018-02-24 04:08庞小凡
新疆艺术学院学报 2018年4期
关键词:沙市荆楚声腔

庞小凡

(中央戏剧学院 北京 102209)

一、关于荆河戏起源的几种说法

荆河戏流行于湖北荆州、沙市以及湖南常德、澧县一带,因地处长江荆江河段而得名。旧时荆沙地区称荆河戏为“上河戏”,湖南称其“大台戏”,亦称“大汉班”,新中国成立后统一定名为“荆河戏”。

过去湖北湖南同属湖广行省,荆河戏戏班可以沿水路、靠码头搭班唱戏谋生,荆楚地区水路纵横,沙市、石首、公安、澧县、临澧之间水路往来畅通,形成了一片孕育发展地方声腔剧种的水路网络。随着湖北湖南分省划区,沙市、石首、公安归属湖北荆州,澧县、临澧归于湖南常德,荆河戏的发展和研究也因此隔断。无论是戏曲普查、非遗保护或者院团排戏、上山下乡,两省的荆河戏保护与研究基本是各自为政、各出成果,特别是在研究剧种起源和发源地之争上尤其明显。我们今日所见的荆河戏起源文献资料,两省的史志或戏曲志对此各执一词。具体来看,可以分为起源地之争和起源时间之异。

首先是对荆河戏发源地的看法,可以分为“广义派”和“争议派”。

“广义派”将荆河戏的发源地定位在长江中下游流域,把湖北荆州和湖南常德两个荆河戏重镇并入发源地之中,不去明确具体地点。如《中国戏曲剧种手册》:“荆河戏,是流行于湖北荆州、宜昌和湖南常德一带的地方戏曲。1954年因其地处荆河,定名为荆河戏。”①李汉飞《中国戏曲剧种手册》,中国戏剧出版社,1987年版,第720页。《中国戏曲音乐集成》:“荆河戏是流行于荆江(长江中游的湖北枝江至湖南城陵矶河段)两岸和湖南澧水一带的皮黄腔剧种。”①《中国戏曲音乐集成》《中国戏曲音乐集成·湖北卷》编辑委员会编《中国戏曲音乐集成·湖北卷上册》,中国ISBN中心,1998年版,第451页。

“争议派”则要求将荆河戏的发祥地定位到具体城镇,这就存有两种争议:“一说先在湖南澧州形成,后渐向湖北沙市、荆州等地转移;一说先在湖北荆州沙市形成,再渐南移到澧州、津市一带。”②湖南省文化厅编《湖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二》,湖南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73页。在这种情况下,出自湖北的文献会介绍荆河戏发祥于湖北,《荆州文史资料集》记载“荆河戏是发祥于荆州的地方戏,盛于明清,已有500余年历史,流行于湘、鄂的荆州、宜昌、常德、岳阳一带。”③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 湖北省荆州市委员会学习文史委员会编《荆州文史资料第4辑荆州名胜》,2002年版,第270页。而出自湖南的文献则主张荆河戏先发于湖南,《澧县文史》这样暗示“荆河戏是发源于澧州和湖北荆州的地方大剧种……因其最早在湖南澧水流域和湖北荆沙地区一带流行,遂定名为荆河戏。”④政协澧县学习文史委员会编《澧县文史第9辑澧州文化之旅·地方风俗与民间艺术》,湖南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116页。

争议的存在,一方面源于剧种发源地之争,湖北、湖南两省所编地方史志资料,皆在为自己正名;另一方面,也确实存在一些难以界定的证据。比如,荆河戏行里有着“湖南坐科,沙市唱戏”的说法,也就是在湖南荆河戏科班里学成之后,还要往沙市的荆河戏班“洗口”,以得到沙市观众的认可。这个说法,既可以理解为荆河戏正统科班在湖南,而沙市的商演繁荣,戏迷专业;又可以理解为沙市才是荆河戏的正统,如果在湖南学了戏,必须到沙市“洗口”成名,才算完成学习。这些模棱两可的说法,给了两省争夺剧种发源地以理由。

由于缺少切实证据,荆河戏具体的起源地点至今没有定论,并且基于剧种起源从来不是由单一城市、单一因素影响决定,故而笔者认为荆河戏的起源地应当是广义的长江中下游荆江流域地区。

其次是关于荆河戏形成时间的几种不同说法。

第一种认为荆河戏最早兴起于明初永乐年间。⑤冯骥才总主编《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百科全书·代表性项目卷·上卷》,中国文联出版社,2015年版,第372页。据荆河戏已故老艺人许宏海、翦同荣、贺甲龙、王香席、李福枝、孙瑞全、瞿翠菊、潘华林等在1963年常德地区荆河戏遗产挖掘继承工作委员会召开的座谈会上回忆,民国初年在沙市演出时,看到老郎庙内有一块顺治八年(1651)正月初八重修该庙的石碑(现已失落),上有明永乐二年(1404)戏班在沙市活动的记载。1957年,沙市文化局为重修老郎庙给湖北省文化局的报告中,也提到老郎庙的“中梁上有顺治八年重修”的字样。⑥湖南省文化厅编《湖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二》,湖南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73页。

然而,由于石碑失落,所刻具体内容今已无从知晓,仅一句“明永乐二年戏班在沙市活动”的记载,无法证明当时活动的戏班与后世之荆河戏的关联。更大可能是石碑上所记载的戏班的演出内容,当为明代流行的弋阳腔或是青阳腔与荆楚本地乡音小调的杂糅,而不能证明这种演出就是荆河戏早期形态,更不能证明这种形态与后来以弹腔为主的荆河戏有所关联。

第二种认为荆河戏在明末清初即已形成,①湖南省文化厅编《湖南戏曲志简编》,湖南文艺出版社,2013年版,第65页。清代初年,荆河戏基本完成了楚调与秦腔的南北结合,形成荆河戏弹腔“南北路”,至此荆河戏基本成型。②肖东发 孟智罡《潇湘梨园湖——南戏曲种类与艺术》,现代出版社,2015年版,第150页。

这种说法,将秦腔与楚调的南北结合作为荆河戏形成标志的证据是,据《直隶澧州志》和《公安县志》记载:明末农民起义军领袖李自成、张献忠等,曾于明崇祯十五年至十七年(1642-1644)在澧州一带屯兵。起义军长期在澧州一带活动,军中秦陇子弟演唱的唱腔逐渐与本地民间音乐结合,经过长时间的改造、磨合,最后形成了一种融合南北风味的新声腔,这就是荆河戏的弹腔北路。③政协澧县学习文史委员会编《澧县文史第9辑澧州文化之旅·地方风俗与民间艺术》,湖南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116页。

秦腔确实在明末清初即已流行于湖北,但考虑到荆河戏的主体声腔——弹腔,分北路、南路、南北路,那么仅以本土声腔与秦腔结合形成的弹腔北路,作为荆河戏形成的标志,似乎也不甚理想。

第三种说法认为荆河戏约形成于清中期乾隆时代。这种说法相对更加保守,主要考虑到荆河戏南北路中南路的形成时间较晚一些。

据清人王昶在《使楚丛谭》中提到,乾隆五十六年(1791)正月二十一日,他因事到湖南澧州会同当地官员小饮,“以安庆优伶低吟,呕呕唧唧,亦颇怡然”。④[清]王昶著 陈明洁 朱惠国 裴风顺点校《春融堂杂记》,上海文化出版社,2013年版,第131页。说明最迟在清乾隆年代,徽调已由徽班艺人传入湖南澧州等地。荆河戏艺人取徽调之精华,揉进湘澧一带地方特色,经过较长时间的舞台艺术实践,不断完善提高,从而形成荆河戏所独有的弹腔南路声腔体系。⑤政协澧县学习文史委员会编《澧县文史第9辑澧州文化之旅·地方风俗与民间艺术》,湖南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116-117页。

所以,如果以荆河戏的主体声腔——弹腔,作为衡量荆河戏源流的标准,那么荆河戏的萌芽应当在明末清初,成型约在清乾隆年间。

以声腔的形成与流变作为考量剧种缘起的依据,是相对准确而具有说服力的方法。但若仅以弹腔来考量荆河戏的源流,放弃观照本土乡音小调、高腔、昆腔在更早期,即弹腔出现之前的漫长历史时期,对该地域声腔土壤所做出的贡献,那么得出的结论,对于荆河戏这个包含多种声腔的系统来说是不完整的。故而,探寻荆河戏的脉脉源流,还需梳理各声腔在其源流地的发展变化,对它们一一考量,或能得出一个更为确切的推论。

二、荆河戏声腔源流考

举凡具有地域性的剧种,都是由声腔开始萌芽、发展、成形,其间必然经历一个漫长且复杂的过程。腔调,在萌芽阶段可能只是带有当地语音特色的土腔土调,经由戏班和艺人的流动演出,这种土腔土调便有了对外流播的可能。在地方声腔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中,除了本地土腔土调的影响,也会受流播到本地的外来声腔影响,不断产生变化。正因了这些变化,居于一隅的土腔土调才可能不断繁衍扩散,并最终形成有一定地域影响力的声腔乃至剧种。

荆河戏从萌芽到发展再到成型,也经历了这样一个漫长的过程。根据荆河戏现今保留的唱腔——高腔、昆腔、弹腔,以及一些杂腔小调,结合史料文献中有关湖北荆沙地区和湖南澧洲地区的戏曲活动记载,笔者认为,荆河戏在萌芽、发展、形成和对外流布的过程中,可能依次受到了荆楚地区土腔土调、弋阳腔、青阳腔、昆山腔以及弹腔(皮黄腔)的影响。

荆楚地区有关荆河戏系统所包含的声腔记载,最早来自高腔,即青阳腔和弋阳腔,盖因明代弋阳腔及其二代声腔青阳腔在实际流传和文献记载中被称作高腔。

明万历二十七年(1599)文学家袁宏道在《与沈伯函水部》中提及沙市“三苦”其二“苦”:“歌儿皆青阳过江,字眼既讹,音复干硬”①刘琦《袁中郎随笔》,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2016年版,第158页。。虽是文人在表达对这种根植民间的声腔之不喜,但这条资料说明,至少在万历二十七年,青阳腔已流传至荆州。

汤显祖作于万历三十七年(1609)的《赠郢上弟子》:“年展高腔发柱歌,月明横泪向山河。从来郢市夸能手,今日琵琶饭甑多。”②徐朔方笺校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编辑《汤显祖集(诗文集)》,中华书局,1962年版,第898页。作为写给沙市伶工的诗,其所言之“高腔”,如果是指戏曲声腔的名称,则进一步印证了明代荆沙地区高腔演出活动。

清乾隆年间李调元《剧话》中记载:“弋阳始弋阳,即今高腔,所唱皆南曲。又谓秧腔,秧即弋之转声。京谓之京腔,粤俗谓之高腔,楚蜀之间谓之清戏。”③中国戏曲研究院《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八)》,中国戏曲出版社,1959年版,第46页。由此可见,清代弋阳腔依然在楚地民间流传,只不过又变了称谓。

所以,荆河戏中高腔的源流可以追溯到明代,在弋阳腔与青阳腔的共同影响下,荆楚地区广泛流行着这种外来声腔。它们在演出中不断地与当地土腔土调结合,及至清代依然盛行。

同样在明万历年间流入荆楚地区的外来声腔还有昆山腔。

万历三十年(1602)袁宏道所作《竹枝词》云,“一片春烟剪縠罗,吴声软媚似吴娥,楚妃不解调吴肉,硬字干音信口讹。”④[明]袁宏道《袁宏道集笺校》,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第894页。这里的“吴声”即指昆山腔,“楚妃不解调吴肉”说明当时在荆沙地区已有楚伶学唱昆腔。

另有袁宏道写于万历四十三年(1615)的日记:“时优伶二部间作,一为吴歈,一为楚调,吴演《幽闺》,楚演《金钗》,予笑曰:此天所以限吴楚也。”⑤[明]袁中道《袁小修日记》,上海杂志公司,1935年版,第281页。由此可见,“吴歈”昆山腔也紧随弋阳、青阳腔之后,流入荆沙地区,并与楚调同台竞演。不过,此处“楚调”的含义存有争议,既可能指本地乡音土调,又可能指先流入本地并已广泛流行的青阳、弋阳腔与乡音土调相结合形成的楚调新声。荆楚地区的土腔受到外来声腔如吴地昆山腔的影响,为了以示区别,本地土腔被冠上“楚调”之名。因此,笔者对明代文献资料上“楚调”的理解,更倾向于是荆楚地区的本土小调与先流入的青阳、弋阳腔结合而成的楚调新声,为了与后流入的昆山腔相区别,而定名“楚调”。

是以明万历以后,荆楚地区流行的唱腔已包含本土杂腔小调、高腔和昆山腔。可以想象,三者不仅是奏之场上的竞争角逐,亦在台下相互吸收,取长补短,丰富彼此。清代以来,这些声腔在本地演出以及对外流布的过程中,又受到北路(西皮调)以及南路(二黄调或徽调)的影响,最后被南北合流(皮黄合流)形成的弹腔(南北路、皮黄腔)以压倒性的优势吸纳。可以说,弹腔是奠定荆河戏最终形成一个地方性剧种的最重要的声腔。

弹腔属皮黄腔系统,荆河戏的弹腔又可细分为北路、南路和南北路三种。考察弹腔的源流,我们需分别探寻北路、南路各自的声腔来源,南北声腔合流的过程,以及它们在荆楚地区的流播,以此了解荆河戏弹腔形成的大致源流。

“西皮腔源自梆子腔,梆子腔传入湖北,初称楚调①此处“楚调”是指“西皮腔”传入湖北后在楚地的名称,与前文明万历年间之“楚调”不同。,入襄阳称襄阳调,因湖北人称唱词为皮,以其传自西北,故称西皮。”②曾永义《戏曲腔调新探》,文化艺术出版社,2009年版,第306页。西皮腔在荆楚地区的流传,据荆河戏老艺人口述,为明崇祯年间李自成攻克荆楚,随军演出的戏班散落各地,从而成为荆河戏弹腔北路的基础。李自成曾在荆州、澧洲活跃的说法,有《公安县志》《直隶澧州志》为证。如果以此判断荆河戏北路西皮之来源,那么西皮腔至少在明崇祯末年便已流播至荆楚地区,开始影响本地声腔。

弹腔南路的来源则颇有争议,一说是吸收自二黄腔,一说来自受二黄腔影响而形成的徽调,或说是先后受二黄腔及徽调的影响而形成。虽然具体来源无从考证,但参看二黄腔和徽调在荆楚地区大致流播历程,可判断弹腔南路的由来。

二黄腔具体源出何处,学界众说纷纭,在此不表,笔者较为认同的观点是二黄腔来自江西宜黄腔。二黄腔传入荆楚地区的时间当晚于西皮腔,但具体的时间点仍有待考据。其中被广泛引用的文献资料来自清代叶调元在《汉口竹枝词》中《咏戏剧》五首的记载,“曲中反调最凄凉,急时西皮缓二黄”③雷梦水等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第2628页。,可知西皮二黄两腔至迟在道光年间已在汉口同台演出。曾永义先生则认为“以湖北安徽邻省之近,徽汉戏班交流之频繁,西皮、二黄合流实不必等到嘉道年间,当在乾隆年间已有了合奏交流。”④曾永义编《戏曲腔调新探》,文化艺术出版社,2009年版,第322页。那么二黄腔传入湖北当早于乾隆年间,或至少在乾隆年间便可经由汉口顺长江向西流入荆楚地区。

清代流行的徽调是指二黄腔在安庆地区与当地乡音小调结合而创制的新声。《皖优谱·卷一引论》谓:“降及盛清,安庆乃取二黄腔,创制新声,由石牌腔,或枞阳腔之高拨子腔,成为徽调。”⑤齐森华 陈多 叶长海主编《中国曲学大辞典》,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62页。加之前文述及,清人王昶于乾隆五十六年到湖南澧州所见之安庆优伶表演。可知徽调在乾隆年间已流播到荆楚澧洲地区。另外,荆河戏弹腔南路中,至今还保留有“四平调”“高安庆”“低安庆”等唱腔,也是受徽调影响的证明。至少在清中叶的乾隆年间,徽班艺人带来的二黄腔、徽调便已在荆楚地区与本土声腔结合,影响了弹腔南路的形成。

荆河戏弹腔南北路成形后,弹腔之皮黄以其丰富的曲调、板式、伴奏乐器,更能应和舞台歌舞的节奏,烘托人物悲喜的表现力,赢得了观众的喜爱与认可。高腔、昆腔在荆河戏演出中日渐衰微,现今仅存留个别剧目,但保留有不少昆曲曲牌,还有部分曲牌被当作过场曲牌沿用至今。

结语

综合荆河戏包含的多种声腔在荆楚地域的流布情况,我们可以将荆河戏的孕育阶段追溯到明万历年间,以高腔、昆山腔这些外来声腔与荆楚本地土腔土调的相互融合作为基础。其萌芽阶段在明末清初至清中叶乾隆以前,分别受到来自北边的西皮调以及南边的二黄调或徽调,对本地声腔的影响。清乾隆年间,南北声腔合流,形成了有着一定地域影响力的弹腔。随后,在对外流布的过程中,最终形成了以弹腔为主,包括高腔、昆腔和一些杂腔小调在内的地方戏曲剧种。

清嘉庆道光年间,伴随着弹腔成熟,沙市出现了上河戏(荆河戏旧称)之三元班、泰寿班和府河戏(汉剧旧称)之太和班、同乐班四大名班竞演争胜的局面。清代诗人竹孙氏的《荆沙竹枝词》其九:“班子人分上下河,近来名角恨无多。汉腔偏是客帮重,调爱荆河本地哥。”①雷梦水等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古籍出版社,1997年版,第2649页。描绘了荆河戏班与汉剧戏班在荆沙地区竞相争演的状况。在长达百年的时间里,荆河戏艺人和汉班艺人相互学习相互借鉴,促进了荆河戏与汉剧之间的发展。

在荆河戏的繁荣期,流行区域进一步南移,对我国西南某些弹腔剧种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如恩施南剧、广东汉剧、闽西汉剧、岳阳巴陵戏、常德武陵戏等,都与荆河戏有一定的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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