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碧
近100年来,激光是继核能、电脑、半导体之后,人类的又一重大发明,被称为“最快的刀”“最准的尺”“最亮的光”。自从激光被发明以来,科学家就在不断提升它的性能、开发它的新功能,取得了一个又一个令人瞩目的成果。美国科学家阿瑟·阿什金、法国科学家热拉尔·穆鲁以及加拿大科学家唐娜·斯特里克兰,就是激光研究领域的佼佼者,他们因善于驾驭激光而获得了2018年诺贝尔物理学奖。
把激光打造成镊子
如何抓取单个细胞、细菌、分子等尺寸很小的东西,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任务,难得超出我们的想象。究其原因,不光是因为这些小东西小到必须依赖电子显微镜才能看到,更令人烦恼的是,这些小东西并不是乖乖地待在那里等你去抓取,而是不停地在一个小范围内四处乱窜。这样一来,科学家很难抓住它们,也就难以对它们做较为深入的研究。 1987年,阿什金发现了一种方法,可以讓那些并不安分守己的小家伙束手就擒。这种方法就是利用激光做镊子,科学家称之为光镊。需要说明的是,光镊只是一个抓取工具,它本身没有显微作用。也就是说,光镊实际上是安装在显微镜上的一个辅助研究工具。
虽然名为光镊,但是和我们平常使用的镊子相比,无论是外表还是使用原理,都大不相同。实际上,光镊并非用两道激光来夹小东西,而是用一道强度适宜的激光束形成一个陷阱(更加学术的说法是三维势阱)。如果以激光束形成光场的中心划定一个几微米方圆的区域,你将会观察到一旦微小物体进入这个区域,就会自动迅速地坠落到光场的中心,就像猎物坠入陷阱一样。因此,科学家又把困住物体的区域称为光阱,相应的技术称为光学捕捉。光镊将细胞、分子等小东西关在这个陷阱里,让它们不能乱动。此时,我们就可以对这些小东西进行更进一步的研究了。
发明光镊之后,阿什金用它捕捉到了一个活的细菌,而且没有给这个细菌带来任何伤害。然后,他就可以固定这个细菌进行细菌内的研究,也可以移动它到指定位置,以便研究细菌和生活环境的关系。在没有光镊之前,科学家很难固定细胞、细菌、病毒等微小的“活物”,通常得“弄死”(灭杀)它们后进行研究。有了光镊,科学家可以操纵和移动分子、病毒和其他活细胞,还有显微世界中的其他小东西。
瑞典皇家科学院院士埃娃·林德罗特接受采访时说:“有了这种光镊,我们能够抓取分子,把它们移动到你想要的地方,并对它们展开操作。这是非常实用的工具,事实上我们也经常使用它。”如今,在许多生物或医学实验室中,光镊已经是标配的仪器设备。光镊不仅应用于生物学,在物理学、化学、材料学等领域也有广泛的应用。
让激光变强变快
现在医院用激光做手术已经是较为常见的事情了,比如一些近视眼患者会去医院做激光手术,对角膜进行修正。然而,激光手术用的激光并非普通的由激光器发出来的激光,而是经过处理后的激光。直接用普通激光做手术,失败率会非常高,而且患者感受的痛苦会很大。因为普通激光功率相对较小、脉冲波长相对较大,对角膜的切割精度较低、切割范围过大,甚至可能误伤角膜周围的眼组织。啁啾脉冲放大技术出现之后,激光眼科手术变得可能了。
1985年,穆鲁和斯特里克兰发明了一种方法,可以让激光的脉冲波长缩短,从而让激光的功率增强,他们把这种方法命名为啁啾脉冲放大。所谓啁啾,原本是指鸟叫声,但是在通信领域,它有其特殊的含义。在初期的通信研究中,当脉冲信号变到音频时,会发出一种声音,听起来像鸟叫的啁啾声,故名“啁瞅”。穆鲁等人发明的啁啾脉冲放大技术,就是让激光的脉冲发生快速的变化。
更强更快不仅是体育界的口号,也是激光科学家的追求目标。当时,众多的科学家一味想提升功率,就是不断地放大激光,然后再加以压缩,以获得更强更快的激光,但是这个思路并没有带来理想中的效果,因为过大的功率会将作为激光器核心部件的放大元件烧毁,导致整台仪器报废。与众不同的是,穆鲁他们采用了一种欲擒故纵的方法。当时,实验小组中的一名研究助理威廉姆斯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是否可以先缩小激光功率再放大呢?后来的研究证明,这个思路是正确的。穆鲁等人先将激光拉伸,拉伸之后功率变小,就可以顺利地通过放大元件,将放大之后的拉伸激光再压缩,就可以获得短脉冲、高功率激光束了。当时,正在攻读博士学位的斯特里克兰在导师穆鲁的指导下,顺利地完成了这个实验,而威廉姆斯因为没有参与实验而与诺贝尔奖无缘。
林德罗特院士评价说:“这项研究涉及如何让激光变得更强。有了强大的激光,我们可以做很多实际的事情。比如,精准、低成本地为粒子加速;强激光带来的短脉冲,又可帮助我们以简单且尽可能不损伤眼球的方式来矫正视力。”超强激光在核物理、粒子物理等物理学分支中得到广泛应用,利用这项技术,物理学家制造出超高速相机,利用飞秒量级的脉冲对原子和分子进行拍照,得以更好地洞察微观世界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