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播仪式观视角下的文化类综艺节目研究
——以央视《朗读者》为例

2018-02-21 18:59邵烨波
西部广播电视 2018年17期
关键词:朗读者仪式受众

邵烨波

(作者单位:浙江工业大学)

《朗读者》第二季延续前季的阅读理念,致力于唤醒受众对文字的温柔记忆。文字承载着情感,朗读是最美、最直接的传达精神慰藉的方式。每一期,数量不定的嘉宾围绕特定主题,除嘉宾朗读外,还包含现场访谈、专家解读、情景再现等,形成“访谈+朗读+轻解读”的模式,使嘉宾的人生经历和经典文字的力量巧妙化合叠加,带来出乎意料的效果。相较之前,这一季嘉宾来自更多元化的领域,选取的读本范围扩至文言文,广受关注的社会话题也被列入其中,跨时空朗读等新颖形式给节目增色不少。《朗读者》一经播出,广泛引起受众共鸣,传播仪式观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一定的作用。

1 “传播仪式观”的论述

美国著名新闻学家、教育家詹姆斯·凯瑞于19世纪70年代提出两个重要概念:传播的传递观和传播的仪式观,开启了传播学研究的新思路和新方向。传递观强调讯息在空间传递和发布的过程,以社会心理学与行为主义为基础,目的在于实现对空间距离和人的控制;而仪式观认为传播是一个制造、保持、修补和转换现实的象征性过程,完成民族、阶级、性别身份、信仰的共享。

正如詹姆斯·凯瑞在《作为文化的传播》一书中对仪式观的解释,“传播的仪式观并非直指讯息在空中的扩散,而是指在时间上对一个社会的维系,不是指分享信息的行为,而是共享信息的表征;传播的起源及最高境界,并不是指智力信息的传递,而是建构并维系一个有秩序、有意义、能够用来支配和容纳人类行为的文化世界。”传播仪式观具人文关怀的情愫,从“传递观”到“仪式观”是一种进步和觉醒,值得我们在新闻传播实践中加以合理运用。

2 仪式观关照下的《朗读者》

2.1 仪式性表达

仪式的体现,并非仅是集中于某一点,而是将仪式感和行为贯穿于整个活动,从而表达该活动的严肃性和神圣性。活动对于仪式的体现,最能表现的就属于现场直播活动,相较之下对现代节目整体设置有太多考量,看似简单的环节中往往透露着象征意义与仪式庄重感。“仪式的权力性和权威性来自于程序性。只有按照人群认可和习惯接受的程序规定才算得上是仪式。”由此可见,文化类节目的程序制定,一方面能够保障节目正常运行,另一方面也将仪式价值赋予在节目中,将节目条理、意义充分展现出来。

《朗读者》的仪式性从程序设置、舞台效果、角色塑造方面得到体现。节目程序的设置包括“访谈+朗读+轻解读”,相对应的分别为三个空间:“访谈空间”“朗读空间”和“解读空间”,门在其中充当着象征意义符号,也成为连接这些空间的重要纽带。门开启,象征着朗读者对观众敞开心扉;而门封闭,则代表着朗读者的私密空间。空间的转化使节目充满了仪式感,从“访谈空间”进入“朗读空间”,是一种从台下走向台上,从小我走向大我的过程,最终构建了一个具有表演性和公共性的仪式空间。

在舞台效果设置上,音乐充当着仪式表达相当重要的元素。节目开场会邀请钢琴家弹奏钢琴作为背景音乐,而在朗读过程中,钢琴演奏往往根据朗读者的个人经历、朗读文本和情绪发展而“量身定做”独特的音乐。朗读者的文本则是以书本形式出现在屏幕右侧,下划线随着嘉宾的朗读而不断移动。视觉和听觉上的安排营造出的仪式感往往更能激起受众强烈的共鸣,满足受众情感需求。

嘉宾在节目中塑造一个共同的角色——“朗读者”,而这个角色的塑造过程可以称之为“过渡礼仪”。“过渡礼仪”主要是指:无论是个体在一生中还是群体生存发展中,在空间、时间以及社会地位上都时时经历着从一种状态到另一种状态的过渡。英国人类学家维克多·特纳认为仪式的过渡成分离、阈限和聚合三个部分,最终达到仪式性的转化。“分离”就是从原有的生活环境或社会地位中跳出来,《朗读者》的嘉宾大多立体、全面,而他们需要从复杂的社会身份中抽离出来,进入“阈限”所述有间隙或模棱两可的状态,根据每期所设的关键词重新定位自己的角色,并通过访谈来强化,“集合”是指通过朗读最终完成仪式。

2.2 文化的塑造与强化

传播仪式观揭示传播作用从零碎的“认知”“观念”和“行为”层面上升至文化层面,包括文化理念和意识形态变化,从短期效应上升为一种长期效应,更加准确、更有价值。传播效果分析往往只注重短期、表面的传播作用,而仪式观则注重对秩序的建构、对信仰的扩散。《朗读者》不仅局限于信息传达,而在于一种共同参与和体验的过程,节目放大了人性、文化等因素,试图营造一个合理的、正直的、温暖人心的仪式,构成共享文化和信仰的表征,不管在广度和深度上都有一定提升。

传播仪式观从人类文化传承角度看待传播,被认定为一种神圣的仪式,受众被传播内容所营造的共同身份凝聚在一起,产生强烈的认同感。在传播仪式观的视角下,第二季的读本中增加具有传统文化内涵的典籍,第一期薛其坤朗读的便是文言文《礼记·大学》,为便于受众理解,节目还在屏幕下方处播放翻译字幕。作为清华大学副校长,“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是对所有高校学子的谆谆教诲和殷切期望,是反思当前中国高等教育功利化、职业化,“保存人类理想的大学”被遗忘、“作为常识课堂的大学”被忽略的现状,是致敬中国物理学界的一代宗师物理学奠基人叶企孙。将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以通俗易懂的方式植根于文化节目中,使受众共享民族、阶级、信仰和共有的文化,体悟中国传统文化特有的人文魅力和哲学智慧,增强受众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认同感,在此基础上塑造并强化了迎合需求的现代文化,在受众当中形成一种共同的信仰。

《朗读者》运用环境保护、器官捐赠慈善等广受关注的热门社会话题增强节目的人文主义关怀,节目中文字赋予的意义却被放大到极致,融入情感,展现生命的力量。受众不再是消极、被动地接受文化工业产品,而是发挥着不容忽视的“辨识力”和创造力。相比那些有着广泛影响力的社会名流,一位名叫黄泓翔的青年显得较为陌生。哥伦比亚大学研究生毕业后选择来到非洲做象牙卧底调查工作,一部名叫《象牙游戏》的纪录片,记录了他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更坚定了他致力于保护野生动物的决心。在节目中,他与拥有极高声誉的动物学家珍·古道尔一同完成了蕾切尔·卡逊《寂静的春天》超越时空的朗读。传播仪式观着重揭示意义,分析构成仪式传播和仪式化传播的符号意义和建构,他们的朗读似乎也象征着野生动物保护意识的传承和发展,呼吁人们思想的深度转型,从人类中心主义的价值观转向生态主义价值观,敬畏自然界的生命。

2.3 受众的互动参与性

随着《朗读者》的热播,全国各地朗读亭应运而生,线上打通线下的距离,走近每个朗读者身边,将一段六十分钟的客厅文化转变成全民文化。

传播的目的在于一种参入和体验。仪式是宗教学的核心观念,宗教仪式自古有之,宗教仪式的定期举办和代代相传,赋予宗教教徒一种参入感和存在感,又促进宗教的延续和推广。而《传播者》也使得传统的传者受者模式转变成共同体验和构建参与。在仪式观中,传播主体都是平等的参与者,他们走入朗读亭便与外界相隔绝,面对着摄像机和录音设备,创造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情感空间,释放情绪和忘我朗读,这种传播方式也随之变成一种体验。

在传统传播活动中,民众处于被动接受的受者地位,而朗读亭提供的平台却为普通人的生活增加了一抹仪式感。仪式最基本的作用在于确认,进入朗读亭其实是确认内心情感的过程。每个普通大众心中都会有些重要的情感找不到合适的情景抒发,人们普遍愿意借此表达。相对私密的空间唤醒了人们潜藏的朗读热情,不必担心普通话不标准、情感失控、被他人打扰等,这为在沉重负担和快节奏下生活的人们提供了一个放缓脚步、倾听心灵的地方,满足人们的文化需求。

3 文化类综艺类节目的发展反思

近来,文化类综艺类节目的“井喷式”发展,然而多数节目旨在最短时间内抓住受众注意力,追求节目内容的娱乐化而缺乏文化元素内涵,同时传统文化和外来文化的冲击、融合,容易使观众在文化杂糅中迷失。

青年受众群体更愿意吸收新式文化、思想,抛弃原有文化,这使得社会群体对主流文化的认知与关注相对减弱。从传播的仪式观视角出发,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根,丰富多彩、层次多样,对文化精髓的合理运用往往能够激发集体认同感,这是电视节目需要权衡的问题。当然,无论是故事、表演还是演说,使观众信服的第一步就是真实。民众对电视节目的分辨能力加强,对电视节目中的真实性要求增加。日益繁杂的综艺节目也要求文化类节目在形式和风格上不断创新,创造出真正迎合民众需求和发挥民众创造力的作品。在传播中,人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受众地位的提升往往可以激发观众对节目的参与度,受众并非是被一味灌输式的被动接受者,变成主导者能够在最大程度上满足其在现实生活中社会角色不可更改的心理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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