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儿一直远远地望着我（外一篇）

李玉林

我总也忘不了那个一直簌簌发抖的女孩儿。她是我在贵州南部山区一个农户家见到的。

那是1999年冬季的一个傍晚。

我走进她家那简陋的小屋时，同去的伙伴正招呼我赶快往回走。那时，天已经开始暗淡了。再晚，就很难走出大山了。

可我还是在她家里停留了一会儿。她家里只有她和她生病的父亲。她父亲见有外人来，吃力地从一个很小很破旧的床铺上起来，痛苦地喘着在屋里走了两步，就又躺回到床铺上了，没有说一句话。

我问女孩儿几岁了。她小声地回答说：“11岁。”我又问：“你上学了吗？”她木然地摇了摇头。

我心里酸楚楚的，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忙不迭把口袋里的大钱掏出来给她。不知那些钱是否能治好她父亲的病。

她细声说着谢谢，眼圈有点发红。

我走了。走出好远后，回头，看见她仍然站在房檐下，茫然地望着我。她的脚下是白雪，身后是已经没了庄稼的大山。

我端起相机对准她两次按动快门。相片冲洗出来后，我才发现那女孩儿远远望着我的时候，手里一直拿着一页纸。从拉近距离的那张照片可以看出，那是一张作业本上的纸，就是带米字格，小学生写生字的那种。

我看着照片，眼睛忽然变得模糊了。

我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女孩儿，看见她一直远远地望着我。

后来，我把这篇小文连同那张照片发表了。很快就有读者来信还寄来钱，托我资助那个女孩儿。

我把这笔钱转给贵州省慈善会的同志。尽管从贵阳到小姑娘居住的大山深处还要走很长、很难走的一段路，可慈善会的同志還是很快就把这笔善款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