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铁论》的经济伦理思想及其历史影响

柯炳金

(福建师范大学经济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8)

1 引言

《盐铁论》是由西汉桓宽编著，其主要记载汉昭帝始元六年，各地的贤良文学与以桑弘羊为首的政府官员之间的辩论，史称“盐铁会议”。辩论的内容包括盐铁官营、平准均输等涉及经济、政治、军事社会方方面面的问题。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政治、经济、文化，建设方面取得跨越式的发展。

目前，中国经济总量排名世界第二仅次于美国也主要取决于市场改革的推进。然而，在经济高速增长的同时，贫富差距却越来越大，经济生活中也出现了不道德行为，如：诚信缺失、区域经济不协调、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的破坏等问题，迫使我们要建立完善的经济伦理道德观，传统经济思想能够使我们养成正确的义利观，通过对《盐铁论》的经济伦理观研究，可以形成评判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是否有效的标准,同时也给社会主义经济制度改革提供历史借鉴。

2 《盐铁论》中的经济伦理思想

2.1 义利之辩

所谓“义利观”是研究人性本质问题，贤良文学认为人性本善，应当重义轻利，而法家学派则相反，认为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贤良文学们认为治国必须“以礼义妨民”，“窃闻治人之道，防淫佚之原，广道德之端，抑末利而开仁义，毋示以利，然后教化可兴，而风俗可移也。”[1](《盐铁论·本议》)，认为政府以利示人会形成不良的社会风气反对盐铁官营政策，贤良文学用历史事实解释重义轻利：“古者贵德而贱利,重义而轻财……是以忠、殷敬、周文”[2]，的说明前者的好坏。贤良文学并不否定利，强调“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认为要以平和之心取得财富，若不符合仁义道德，宁可舍去物质生活，以保证思想的高洁。贤良文学极力反对盐铁官营政策，认为这是造成百姓贫穷的根源，也猛烈的抨击那些通过该政策得到好处的政府官员。

桑弘羊对“重义轻利”的观点进行反驳，认为好利是人的本性，从跟不上是不可能改变的，他引用了司马迁“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观点证明了人的趋利避害本质。同时，桑弘羊认为，盐铁官营和均输平准，在增加财政收入的同时也大大便利了百姓，其“义利”皆符合。“豪民擅其用而专其利”他认为只有国家干预经济才能控制大企业兼并和富豪的势力。

2.2 本末之辩

传统思想认为，本末指的是本业与末业，而本业指的是农业，末业是奢侈品的生产，即工商业。本末之辩是《盐铁论》最核心的部分。贤良文学主张“重本抑末”，认为商业繁荣与农业兴盛之间是相互矛盾的。“国有沃野之饶而民不足于食者，工商盛而本业荒也”[3]在贤良文学看来农业荒废是促使百姓吃不饱穿不暖的根源，“自古及今,不施而得报,不劳而有功者,未之有也”[4]他们认为工商业的本质是不劳而获的，只有农业才能产生价值。

桑弘羊则认为本末并重，随着社会分工的细化，工商业的产生是历史发展的趋势，在社会生产水平相对比较低下的封建社会，“重本抑末”的观点有利于小农经济的发展，但是这种小发展却阻碍了社会的大发展，因此他认为工商业可以富国兴邦。并且工商业在富国的同时，也能给予老百姓生活方面的便利，各取所需。桑弘羊认为本末并重有助于促进社会的分工以及商品的流通，对经济的发展和生产力的提高具有积极的影响。

2.3 贫富之辩

贫富之辩的焦点主要集中于是先富国还是富民的矛盾。贤良文学强调富民优先，“民人藏于家，诸侯藏于国，天子藏于海内。故民人以垣墙为藏闭，天子以四海为匣匾。”[5]主张让百姓先富起来，否定盐铁制度，提出国家不要干预经济，不要垄断暴利行业，可以放权让百姓自由经营，让百姓富起来。他认为：山川还是那些山川，田地还是那些田地，如果没有农民的生产，哪里能产生百倍的利润呢？贤良文学认为盐铁官营是造成贫富差距的重要原因，其结果造成的是穷人国家贫穷而富人更加富有，并且进一步提倡御史大夫让出土地，取消平准均输，让民众有田地去耕作。

大夫御史则强调富国优先。其认为人的本性是趋利避害的，欲望是无穷的，因而君主可以利用这人性的弱点，让百姓更加的勤奋耕作，不断壮大国家。御史大夫以先秦为例“昔商君明于开塞么术，假当世之权，为秦致利成业……其后蒙巧征胡，斥地千里，蹄之河北，若壤朽折腐”[6]说明了蒙恬将军之所以能够开疆拓土，是因为国家足够强大，以及“商鞅变法”的成功。御史大夫认为优先富民会导致富民间的兼并对国家政局的稳定产生冲击，而从另外一方面来说，国家富强了，人民群众自然也就富裕了。桑弘羊认为贫穷人之所以贫穷是因为懒惰，智者以及勤劳的人才能够富有。在社会中，如果不注重储蓄，政府的补贴永远无法满足穷人。

3 盐铁论经济伦理思想的总结

《盐铁论》涉及到西汉政治、经济、文化等社会各方面的探讨，真实的反应了当时社会的发展状况，盐铁会议也是一场具有民主性质的会议，大家各抒己见，百家争鸣，主要探讨是否继续实行盐铁专卖。贤良文学代表的是儒家学派的观点，代表广大的老百姓的利益，桑弘羊等人则维护的是统治阶级的利益和国家的安稳。贤良文学提倡“重义轻利”，反对盐铁官营，认为此行为是官商勾结，是导致老百姓贫穷的根本原因，提倡优先发展农业，优先富民的观点，认为农民是国家的发展之源，反对官僚阶级的奢靡之气，提倡节俭。而桑弘羊以法家思想为基础，认为人性本恶，人只会趋利避害，所以他推崇功利论，认为国家可以利用人们的欲望迫使其辛勤劳作，从而达到国家富强与稳定，国家强大了人民就富裕了，另外他大力推崇工商业的发展，认为本末并重，社会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必然促进工商业的形成，他提倡适度消费，量出为入，促进市场繁荣发展。

4 盐铁论经济伦理思想的历史影响及借鉴意义

4.1 历史影响

盐铁会议上的两派所表述的经济思想和经济伦理思想，类似于现代的经济自由主义和国家干预主义。《盐铁论》所反映的经济思想对中国封建社会产生了久远的影响，主要表现为：形成盐铁官营的经济传统；形成以儒家学派为指导的传统意识；形成了中央集权的政治制度。

形成盐铁官营的经济传统。汉代之后历届王朝都效仿西汉，在建国初期，放开对民营经济的管控，当政局稳定之时，则进行加强中央集权的统治，维护国家稳定，以官营经济为主，朝廷战争，兴修水利及建立皇宫的经济来源都来自于官营经济，朝廷通过官营经济控制了国民经济的命脉，这种官营经济在短期会缓和朝廷开支，从长远来看，将会激化社会矛盾，官营工商业也在中国封建社会中一直占据主导地位。

形成以儒家学派为指导的传统意识。盐铁论中贤良文学的倡导主要以儒家思想为主导，而儒家思想教人要重义轻利，要服从君主，使得西汉统治者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在思想意识上实现了统一，加强了国家对意识形态的控制，使统治者彻底瓦解了百姓背叛的心理。

形成了中央集权的政治制度。先秦建立了大一统国家，但是却无法延续，历代君王力寻一种稳固强化皇权的的制度，《盐铁论》一书中都是对是否巩固皇权展开激辩，朝廷已经意识到了盐铁是控制国民关系的命脉，为巩固中央集权提供了理论上的支持，为此，国家控制了盐铁私营，高额赋税，使得小集团无法对国家稳定形成威胁。

4.2 借鉴意义

《盐铁论》一书系统的概括了社会各个阶层，各个方面所代表的利益观，成为我国古代经济思想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面对当今我们处理现实问题时，要充分考虑如何正确处理好个人、集体、国家的关系问题，个人在物质利益追求之外，还要注重精神方面的建设。建立正确的义利观和消费观，对国家的富强具有重大的意义。

市场经济体系涉及到如何利用处理好效率与社会公平，公平是效率的保障。契约是市场经济的基础，需要正确处理公平与效率的关系，唯有此才能实现社会主义共同富裕。此外，社会主义经济伦理思想必须考虑可持续发展问题，解决资源利用与环境保护的矛盾。经济基础要与上层建筑的意识形态相一致，这样便可以使国家走向团结、富强、民主、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