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鼓手

文 崔振祥

一场秋雨一场寒。立秋后的第一场雨，虽然只下了半个小时，但还是带来了久违的清凉。禁不住这份初秋的清爽诱惑，吃过晚饭，我迫不及待走出家门。

离家不远的桥上，远远传来一阵鼓声，“膨-膨膨-膨-膨”，既有力度，又有节奏感，我不禁想去一探究竟。只见一位20来岁的小伙子，在桥的中间靠栏杆席地而坐。他忽而低首，忽而仰头，正在敲打着一面面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鼓。这些“鼓”有搪瓷脸盆、搪瓷缸子，还有大小不一的铁桶，倒扣在地上，围在他的旁边，形成了一个错落有致的“鼓”阵。他身材不高，却很壮实，只是胳膊显得特别短。再仔细看，他竟然没有左手，竟然用胳膊肘夹着鼓槌在敲击。他穿着T恤、短裤，头顶处留了一个小小的“茶壶盖”，显得很精神。鼓阵的前面是一个大塑料盆，里面有一些零钞和硬币。人们远远地围观，形成了一个不太紧密的半圆。

我走上前去，也朝盆里放了一元钱，他手中的鼓槌虽然没有停下，却朝我微笑致谢。他敲得那么专注，那么认真，始终面带笑容，我不知道他能否站起来，也不知道他背后有什么快乐或辛酸，但我感受到了他的自信、坚强和快乐。他时而用力敲击，好像在释放一种情绪，充满了生命勃发的力量；时而轻轻敲击，似在喃喃低语，轻声诉说，却增添了人们的期待；时而快节奏地敲击，让你感受到生命的活泼灵动；时而舒缓凝重，让你感受生命的厚重与多变。他虽然身有残疾，却让你看不到一丝愁苦和抱怨，也看不到一丝自卑与乞求的目光。在他永不消逝的微笑中，我感受到的是一种纯粹的快乐。

我相信，他已经从音乐中得到了上帝的指引，找寻到了快乐之源，找到了人生的自信。他相信，他的鼓声能吸引你过来，吸引你听下去，让你感受到音乐的魅力，感受到他的快乐。

人这一辈子，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信念，希望做的事能带给自己快乐，自己的快乐能给别人带来快乐。我相信，这个残疾的小伙子，一定找到了这种快乐。要不然，他不可能敲击得如此投入，挥舞得如此入迷？

刹那间，我从心底开始羡慕和敬佩这位小伙子了。我相信，只要努力和专注，一定也可以拥有这种快乐。于是，我在心里说：“谢谢你，微笑的鼓手，我读懂了你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