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华
(河南省社会科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3)
2018年是韩愈诞辰1250周年,我们纪念他是因为他站在历史发展的制高点上,对中国文化思想史及社会实践,做出了少有其比的伟大贡献。概言之者三:道统、文统、学统,且三位一体,构成了韩愈思想和实践。我们认识历史上的伟大人物,也必须站在历史的制高点上,纵观横比,认真研究,才能对历史人物做出正确判断,给他以合适的历史定位。
《昌黎先生集》多处讲“道”“道统”,比较系统的是《送浮屠文畅师序》与《原道》。因“重柳(宗元)请”,见文畅“喜文辞”而写的《序》说:“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文武以是传之周公孔子;书之于册,中国之人世守之。”明确地把自尧舜以来先圣在创造“宫居”“粒食”的社会实践里创造的中华民族优秀文化思想传统做了总结。其核心是“道”和“教”。道的内涵是“仁义”,教的内容是“礼乐刑政”。故《序》明确指出:“是故道莫大于仁义,教莫正乎礼乐刑政。施之于天下,万物得其宜;措之于其躬,体安而气平。”[1]286韩愈在《原道》里规范了其“道统”说:“斯道也,何道也?曰:斯吾所谓道也,非向所谓老与佛之道也。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孟轲以后,秦始皇“焚书坑儒”,中国文化遗产遭到摧残性破坏。西汉做了发掘整理,多在修补注疏上下功夫,而忽视了义理的正确阐释。东汉、魏晋以后,佛教传入,佛、老昌炽,至隋、唐,经君臣的提倡鼓吹,几乎成为社会的统治思想。“道丧”“文弊”已成现实。韩愈“道统”思想就是针对这一现实提出来的。其核心仍是“仁”与“义”。《原道》开宗明义:“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之谓义;由是而之焉之谓道,足乎己,无待于外之谓德。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德,为虚位。故道有君子小人,而德有凶有吉。”[1]172
韩愈的“道统”思想不只是对孔子、孟子思想的直接继承,而是对自尧、舜至孔、孟等民族优秀文化思想传统的继承;孔、孟思想也是这一优秀文化思想继承的阶段性成果。即如对孔、孟思想,他也是把孔子重“仁”,孟子重“义”结合起来,给这一思想下了更完美的定义。“仁”重在治世:其核心是治国、爱人;“义”重在教人:其核心是以礼制规范人的行为。故韩愈提出“博爱”“行宜”。如果在上的统治者以人为本,爱护国民;在下的人与人之间都能按礼制的要求规范自己的行为,说的做的都恰到好处,国家焉能治理不好,人民岂能不和谐?“博爱之谓仁”“行而宜之”是韩愈“道统”的核心,也是中华民族世代遵循的准则,是民族优秀文化思想所在。二程与朱熹等宋代唯心主义理学家认为韩愈只是为了写文章,他的儒学思想杂而不纯,贬低韩愈在中国文化思想史上的地位,而标举朱熹自己在儒学思想史上的地位。究其实,朱熹和他的前辈陈师道一样,尽管贬低韩愈的诗,甚至说韩诗“不是诗”,可他写诗仍学韩愈“以文为诗”,纳入议论元素,因走偏锋,味同嚼蜡。朱熹虽然贬低韩愈思想的价值,却又继承韩愈儒学重仁义的思想,把韩愈、李翱推崇的《论语》《孟子》《中庸》《大学》,编为《四书》并集注,教育童蒙,成为学童的必读课本。
其实,韩愈的“道统”思想高就高在“杂”上。翻开《韩集》有几篇读后记。《读仪礼》里说:“文王周公之法(礼)制,粗在于是。孔子曰:‘吾从周。’”说明孔子继承了周的“礼制”。又说:“古书之存者希矣!百氏杂家尚有可取,况圣人之制度邪?于是掇其大要,奇辞奥旨著于篇,学者可观焉。”[1]183-184可见他尊文王、周公为圣人,“法制”为经典,与大家共同学习。他以儒家思想为主,而遍观百家。韩愈思想开放,求新知变,无门户之见。鹖冠子为道家,《读鹖冠子》的记里说:“《鹖冠子》十有九篇,其词杂黄老、刑名。其《博选篇》,‘四稽’、‘五至’之说当矣。使其人遇时,援其道而施于国家,功德岂少哉,《学问篇》,称贱生于无所用,中流失船,一壶千金者。余三读其辞而悲之。”可见,他不仅认可其思想,且为之感动。为了传播鹖冠子的思想,他还校注《鹖冠子》,记最后说:“文字脱谬,为之正三十有五字,乙者三,灭者二十有二,注十有二字云。”[1]183可见他读得用心,学有接受。《读墨子》更旗帜鲜明地辨明他对待别家之说的态度。此文分三层。其一,讲儒墨之同,云:“儒讥墨以上同、兼爱、上贤、明鬼,而孔子畏大人、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春秋》讥专臣,不‘上同’哉?孔子泛爱亲仁,以博施济众为圣,不兼爱哉?孔子贤贤,以四科进褒弟子,疾殁世而名不称,不‘上贤’哉?”其二,于同中批评二家末学的偏见,“儒墨同是尧舜,同非桀纣,同修身正心以治天下国家,奚不相悦如是哉?余以为辩生于末学,各务售其师之说,非二师之道本然也”。其三,指出要互相学习利用,“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不相用,不足为孔墨”[1]184。不仅如此,他虽然批评佛教鼓吹出世,不事耕织,对经济、政治的破坏,对人的伤害,却不厌恶浮屠,甚或对佛教学说里劝人爱人的做法也是接受的。笔者发现他偶尔也用佛语,对老庄的思想则普遍接受运用。所以,可以把韩愈思想归结为以儒学思想为主,吸收了不同思想派别的优长,验之于他“欲自振一代”的社会实践而形成的。这与马克思主义思想三个来源之一的德国古典哲学中费尔巴哈的唯物成分、黑格尔的辩证思想,在欧洲工人运动实践里形成是一样的。
习近平主席《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说:“苏东坡称赞韩愈‘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讲的是从司马迁之后到韩愈,算起来文章衰弱了八代。韩愈的文章起来了,凭什么呢?就是‘道’,就是文以载道。”[2]特别提出了韩愈的“道”,强调了韩愈“道”的作用。正是韩愈以自己的道批评佛老的消极思想对唐代政治思想的破坏,树立了君臣、官兵上下一致,拯衰救弊,振兴唐代的思想,取得了平淮西的胜利,震慑了河南北藩镇,使唐朝得到统一,出现了一度的振兴之势。也正是佛老思想的蛊惑,使圣君昏聩,贤相能将不得重用,使来之不易的振兴形势毁于一旦,重蹈盛唐由盛到衰的覆辙。这正反两者的经验,都证明了韩愈之道的正确性、可行性。习主席肯定韩愈“道”的积极意义在此。习主席重视古代文化,吸取中国古代文化中的优秀思想,丰富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他总结了中国历代优秀的文化思想传统,说在历史上“涌现了老子、孔子、庄子、孟子、荀子、韩非子、董仲舒、王充、何晏、王弼、韩愈、周敦颐、程颢、程颐、朱熹、陆九渊、王守仁、李贽、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康有为、梁启超、孙中山、鲁迅等一大批思想大家,留下了浩如烟海的文化遗产”[3]。习主席熟悉中国古代文化,批判地继承中国古代优秀文化思想,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中,形成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就像毛泽东主席,融西方传入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与中国古代优秀文化思想,在新民民主主义革命的实践中形成毛泽东思想,这一思想就成为中国近世新民主主义革命,使中国站起来的指导思想。正如习主席说:“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一定不能丢,丢了就丧失了根本。”可见,他是把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作为新思想的根本。他的思想是总结了中国共产党建立90年的战斗中,特别是改革开放40年的经验,经过党十八大以来的成功实践,成为新时期实现伟大民族复兴中国梦的指导思想。他的这一思想,有深厚的文化历史渊源和广大民众的思想渊源。他思想的三个来源又多么像毛泽东思想形成的渊源与历史。马列主义、中华民众优秀的文化思想、新民民主主义革命实践,不就是毛泽东思想形成的三大要素吗?
习近平主席《在纪念周恩来同志诞辰120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中说:“周恩来同志青年时代曾经写下这样的寄语:‘愿相会于中华腾飞世界时。’……今天,我们可以告慰周恩来同志等老一辈革命家的是:近代以来久经磨难的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4]今天,我们纪念韩愈诞辰1250周年,不是也可以告慰韩愈1200年前提出“自振一代”的梦想吗?在封建社会的历史长河里不可能实现,今天终于实现了。这是中华民族的梦想与骄傲!
习近平主席《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提到“文以载道”,也称道苏轼所谓韩愈“文起八代之衰”,这就充分肯定了韩愈古文的历史价值和韩愈古文传道的功能。概言之,即韩愈的“文统”。韩愈批判由骈文推扩而成的唐代“时文”,云:“仆为文久,每自测意中以为好,则人必以为恶矣。小称意,人亦小怪之;大称意,即人必大怪之也。时时应事作俗下文字,下笔令人惭,及示人,则人以为好矣。小惭者亦蒙谓之小好,大惭者即必以为大好矣。不知古文,直何用于今世也。然以竢知者知耳。”[1]259虽批评却并不像柳宗元一样对骈四俪六时文特别厌恶,对用时文投契的人和时文损到家了,原因是韩愈能站在文学史发展的高度看待骈文。如他说他也“时时作俗下文字”,也能写一手好骈文;然而,他开始习文就写古文,不为应时、应试而写骈文,因为他认识到骈文不利于广泛运用,不利于传道。故他提倡即便阅读的秦汉古文奇句单行的文体形式,也提倡运用骈文重艺术,文美而感人的自觉意识,写文章时或融入骈文成分,把两者有机结合成新的散文体式“古文”。所以,他在25岁刚中进士的贞元八年就提出“修辞明道”的号召。他在《答尉迟生书》教尉迟生为文之道时说:“夫所谓文者,必有诸其中,是故君子慎其实;实之美恶,其发也不掩:本深而末茂,形大而声宏,行峻而言厉,心醇而气和;昭晰者无疑,优游者有余;体不备不可以为成人,辞不足不可以为成文。”[1]234正可以作为“修辞明道”的注释。他不是不知道刘勰《文心雕龙·原道》里“文以明道”的论述,而是强调文的艺术性,经过思考强调文若欲更好地传道,必须写成有魅力,能感人,有强烈艺术性的散体文才行。他的这层深意,连他的文友柳宗元也不理解。所以,柳宗元先以骈文名世,在韩愈提出“修辞明道”的15年后,被贬官永州的元和初才提出“文以明道”,厌恶骈四俪六的时文,写作“古文”。
韩愈不论是写诗写文,都注意宣传他的道。文不论何种文体:杂著、书启、序、哀辞、祭文、碑志、杂文、表状、记赞等,即如以藻饰官阶,歌功颂德的墓志铭,他也突破传统的文体格式要求,以典型事件的描写,凸显人物性格、品德,以活生生的人物感染读者,颇似后世美学理论所要求的“典型人物的典型性格”。这就是韩愈为后世创造的“文学散文”的结构范型。经过宋元明清各代的学习、运用、传承,形成了近世独立于文学史上的文学体式:文学散文。若仔细研究,就会发现近世以来的散文,乃之西方外域传入的散文,没有不含韩愈散文奇句单行、文学自觉意识而追求艺术美的两种要素。宋人称韩文为文立下了人人都应遵守的“文法”。魏了翁《唐文为一王法论》曰:“任斯道之托以统天下之异,则不可无以尊其权。天下惟一王之法,最足以一天下之趋向。……圣人不作,学者无归往之地。重之以八代之衰,而道丧文敝,后生曲学之于文,仅如偏方小伯,各主一隅,而不睹王者之大全。或主于王、杨,或主于燕、许,非无其主也,然特宗于伯尔。有韩子者作,大开其门,以受天下之归,反刓刬伪,堂堂然特立一王之法,则虽天下之小不正者,不于王将谁归?史臣以唐文为一王法而归之,韩愈之倡是法也,惟韩愈足以当之。”[5]把王勃、杨炯、张说、苏颋比作方伯(诸侯),把韩愈比作国君(王),文体格式比作国法,一统天下之文。韩愈的诗,重在创新,“以文入诗”,使传统整齐的格律诗形式上散文化,内容上引进议论机制,开宋诗新路,成为引领中国诗发展的新路,以至于近世的新诗。概之,韩愈诗文都是以创新机制引领中国文学的发展,这就是韩愈的“文统”。
“学统”讲师教与生学的辩证关系。重教嗜学,尊师爱生,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自文王、周公到孔、孟,史称至圣先师。文王学于姜尚,称尚父,周公制礼而传为后世之师法,孔丘周游列国而学生随学,知名弟子72人,经子思而传学孟轲。魏晋至唐,破坏了这一好传统。所有者仅是家族教育,如东晋、刘宋时期的琅琊王氏、陈留谢家等。至唐发展到为师者遭人唾骂,从学者自以为耻。柳宗元《答韦中立论师道书》里说:“孟子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由魏晋氏以下,人益不事师。今之世,不闻有师,有辄哗笑之,以为狂人。独韩愈奋不顾流俗,犯笑侮,收召后学,作《师说》,因抗颜而为师。世果群怪聚骂,指目牵引,而增与为言辞。愈以是得狂名,居长安,炊不暇熟,又挈挈而东,如是者数矣。”[6]2177可见,社会风气败坏之严重,韩愈为师“传道、受业、解惑”之难。柳宗元《答严厚舆秀才论为师道书》也说:“仆才能勇敢不如韩退之,故又不为人师。人之所见有同异,吾子无以韩责我。”[6]2197是真心,是讥笑,读之者明。韩愈真和宗元不同,他在《答窦秀才书》里说:“今乃乘不测之舟,入无人之地,以相从问文章为事。身勤而事左,辞重而请约,非计之得也。虽使古之君子,积道藏德,遁其光而不曜,胶其口而不传者,遇足下之请恳恳,犹将倒廪倾囷,罗列而进也。”[1]231韩愈遇真心求教者,就“倒廪倾囷”,管吃管住,至断炊而不惜。于是,投韩愈求学者多。检点《韩集》及文献,可查者不下30余人。有的如李翱、李汉、张籍、皇甫湜、沈亚之、李贺、张彻、刘叉、李翊、侯喜、侯云长、刘述古、韦群玉、沈杞、张苰、尉迟汾、李绅、张后余等或成为著名的思想家、诗人、古文家,或成为权要宰辅入于政坛,成为振兴唐朝的人才。
韩愈开中唐为师从学风气,影响宋以后尊师重教的传统。在政界从晏殊开始为欧阳修的座主,成为欧阳修的老师;欧阳修发现了苏轼父子,成为三苏的老师,黄庭坚、张耒、陈师道、晁补之以苏轼为师,成为苏轼的门人,形成了北宋师承学统的一道风景而传为佳话。学术思想更是值得称道:著名学者收招后学,树门立派之风更盛。张载,陕西郿县人,学者称横渠先生,他和他的学生多是陕西关中人,史称其学派为“关学”;程颢、程颐兄弟同受业于周敦颐,成为程朱理学的代表,程颢为明道先生,程颐为伊川先生,在洛阳讲学,学者盈门,史称“洛学”;程颐四传弟子朱熹,继承了程颐的唯心主义思想,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客观唯心主义哲学体系,祖籍虽是江西婺源,父亲在福建做官,他生于福建,长于福建,长期在福建讲学,门生很多,影响也大,其人称晦庵先生,其学称“闽学”。关学、洛学、闽学影响明清学派。
韩愈有《答李翊》二书,书中把做人、立志与立言的关系,养根与俟实的关系,读书与作文的关系,循其途与游其源的关系,用古人语与去陈言的关系,气盛与文之长短、高下的关系,讲得清晰明了,可见其教之耐心,学之用心。“将蕲至于古之立言者,则无望其速成,无诱于势利,养其根而竢其实,加其膏而希其光。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非圣人之志不敢存,处若忘,行若遗,俨乎其若思,茫乎其若迷,当其取于心而注于手也,惟陈言之务去。”“行之乎仁义之途,游之乎《诗》、《书》之源,无迷其途,无绝其源,终吾身而已矣。气,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气之与言犹是也,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1]245-246讲清了教与学的关系。最著名的是他为李蟠作的《师说》,开宗明义说:“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针对时弊,讲清了教与学、师与生的关系;也给师下了确切的定义。又说:“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又说:“圣人无常师,孔子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贤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1]185-186把师道的辩证关系讲得清清楚楚。解读师道、学统的关系,学者多注意《师说》,其实,如《答窦秀才书》《送王秀才序》等近30篇书序里都讲到师与生、教与学的事。不仅如此,连《谢自然诗》里也讲“人生处万类,知识最为贤”。又说:“人生有常理,男女各有伦。寒衣及饥食,在纺绩耕耘。”[1]19反对佛老飞升成仙的迷信思想,强调知识的重要,人生衣食的需求。
概言之,韩愈不愧为转旧为新的思想家,导航诗文创新发展的文学家,扭转社会风气引领以后诸代堪配孔祀的教育家。这就是为什么把他列为世界文化伟人,我们纪念他的原因和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