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历史源流下的花间词派风格溯源

2018-02-08 16:39邓江涛
遵义师范学院学报 2018年5期
关键词:花间流派

邓江涛

(吕梁学院 汾阳师范分校中文系,山西汾阳032200)

晚唐五代时期形成的花间词派,属于中国文学历史上最早开始出现的文人词派,花间派的创作风格迥异,但是始终在评家眼中或褒或贬,未能统一。花间词人奉温庭筠为鼻祖,还集成了其作品之中的闺情、柔弱词风,描绘当时社会环境中女性容貌、辞藻富丽,但是题材相对空虚。而花间词人中韦庄成就较高,牛希济、李珣、孙光宪等也从其他角度为花间词派提供了丰富作品。花间词派对北宋词坛影响深远。纵观花间词派风格差异,还应从历史源头出发,结合花间词派创作的文化生境观点,分析花间词派主导风格及源头,以此才可以客观评判花间词派的真正价值。

一、花间词派的名称之源

学者多认为花间词派名称产生于五代时期后蜀赵崇祚的《花间集》,尽管并无进一步考证,但是关于名称的问题似乎是不争的事实。因此,人们便也不再继续深究花间词派名称的真正源头。而如今研究者关于花间词派也有一个别称“西蜀词人”,多是源于对花间词派名称并未深究的缘故。

但是,将花间词派别称为西蜀词派却有不妥,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花间词派名称之源则应当厘清根本。要想了解流派名称,则应当对流派概念进行辨析。文学流派均产生于特定历史阶段,在思想艺术的风格与倾向上彼此相近,此类作家聚集而成的文学派别便是文学流派。从这个视角看,花间词派由《花间集》收录十八家及作品而观,流派名称倒也十分妥帖。从《花间集序》以及《花间集》作品之中呈现的作品风格以及思想内核具有一致性[1]。同时花间二词尽管属于方位词,但是同样能够作为一种符号工具与信息载体,被广泛应用在文学活动之中。同时,花间词派更加具有双重意蕴,明指与花相关空间环境,暗指强调的则是与女性相关的人情环境。而暗指所强调的内容与花间词派作品创作之间具有十分紧密的关联。通过分析《花间集序》则也可以知道,作品之绮筵公子、绣幌佳人等均也是指男女情事。

从更加严格的角度出发,文学流派名称的认定,还是应当从流派本身的风格角度出发,因此可以认定花间词派名称仍然属于是对该文学派别在风格上的一种提示,而不是对风格的一种综合与概括。

花间词派通常也会被人称为是“西蜀词派”,缘由则主要是因为《花间集》之中收录十八家有十四人均来自或者迁入蜀地。但是,这种说法虽然看上去成立,但是却似是而非。从文学史上看,按照地域命名流派的情况并不少见,如公安派、竟陵派等,但是此类命名也有一类定律,也就是命名地域均属于对流派开创者以及流派作品风格产生巨大影响的出生地。但是,花间词派的开创者温庭筠则并未出生于蜀地。其次,五代时期蜀地词人风格与花间词相似,但是未被列入到《花间集》中词人仍有很多,例如王衍、欧阳彬等。再者,西蜀二字命名无法充分揭示甚至提示流派特征,因此毫不相干[2]。对以西蜀词派别称于花间词派则实为不妥。

二、花间词派的创作风格方向

文学流派产生多以自发和自觉形态开始,自觉形成,则多有纲领与方向,且流派成员之间关系相对密切,且成员固定,彼此之间互为标榜。自发形式则往往缺少共同的方向与纲领,只是在风格上互为亲近,并由后人发掘与界定名称。花间词派具有纲领,但是奇怪的是这个纲领并非形成与诸多作品之前,而是在流派成员作品之后,作品风格的纲领出现在《花间集》序文之中。而在流派的互为标榜方面,则可从《花间集序》之中发现。从这个方面看,花间词派创作风格能够基本被确定下来。

《花间集序》为晚唐赵崇祚撰写,全文可以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针对花间词体性加以论述,并陈述词的观念。第二部分,则叙述了南朝宫体等内容,目的是注重分析词体的承袭以及对承袭对象的评价,通过此评价之言实现自我标榜。第三部分,则具体交代了《花间集》产生之来源,并陈述了录词的功能与意义。

全文之中关于对词的风格定性创作评价具有四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形式美;二是和歌合乐;三是作词需以宫体、长风为借鉴;四是秀而有实。总此四点,可以发现,花间词在一定程度上更加重视音乐性,而忽视文学价值,将词作的娱乐功能视为首要,教化功能则被放置在了次要地位[4]。词家针对前任作品示范性作用,也做了筛选,所言各点尽管并未进行深入分析,但是已经具备了指导意义。

三、花间词派风格

创作纲领的形成对花间词派整体作品风格基调加以奠定。纲领真正的价值就是能够通过流派之中具体作品进行实践创造。流派能够在借助纲领不断指导实践,通常都非常具有创作个性,而个性的特色将能够通过风格加以展现。花间词派风格则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不断稳固的。

花间词派普遍被学者定性为阴柔词类,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学者如廖仲安,其在《花间词派选集(代序言)》之中就曾经提出,词作风格,分阴分阳,刚柔兼有。晚唐到了温庭筠时期,则词作专供贵族玩赏之用,作品风格婉约柔媚。

华钟彦在《花间集注前言》之中曾说,《花间集》之中共收录了500首词作,其中多以咏叹男女情思为主。花间十八家词人,气类相同。并因此构建起柔靡绮丽花间一派。

吴熊和在《唐宋词通论词派》著作中也论称,宋人将《花间词》奉为鼻祖,词以花间为宗。花间词绮丽婉转,为此,也奠定了词的传统风格,花间词对后世影响更加意义深远[5]。

蒋伯潜则在《词曲词的初创期》中论述了花间词派在风格上的问题,尽管字里行间语气并不相同,但是气类多属于阴柔一类。同时,在整体特征上跳脱不出柔、丽、婉、靡。这些特征的界定,全部来自于对《花间集》作品风格的抽象与概括。

例如花间词派中的“柔”,多是指儿女多情之柔,风云气少,此类情况完全符合贴切——“柔”;主要是因为男女情事不外乎聚合之欢。丽则强调了措辞的华美富丽,这也符合实际情况。婉则是指花间词在抒情叙事过程中的手法婉转,情谊含蓄。最后,就是靡,讲究的是花间词辞藻艳丽,情欲浓烈,给人以靡靡之感。

《花间集》中作品,多数写情,整体风格如此。但是也存在特殊情况[6]。第一,《花间集》之中存在五分之一作品并未谈及男女情事,按照《论花间词的题材类型》一文中所述,该集之中题材类型多种多样,超过20类,已经远远不止男女情事一类。第二,《花间集》之中更加不乏语言清新作品,同时也绝不止风格清丽作品,例如李珣、孙光宪等。

诚如李冰若评价《花间集》,花间词十八家,约可分三派:飞卿一派,端己一派,德润一派[7]。近二三十年间,学者多以此为依据,达成共识,并无异议。由此可观,如何精准界定及描述花间词风格,属于当前词学研究领域的重要问题。通过考察源流,合理定义,则解决这个问题也并非难事。杂糅诸家之长,稍作借鉴,则结论必然趋于确切。

按照柔靡绮丽风格界定而观,再结合花间词派的作品,可以发现其风格来源便是速来以“花间鼻祖”称之的温庭筠。花间一派产生一方面是温庭筠开山作用,但是形成流派,能够影响后世,则也具有十分深刻的社会政治背景与文化生态环境的影响。晚唐五代时期,西蜀苟安,君臣醉生梦死,狎妓宴饮,耽于声色犬马。

正如欧阳炯《花间集序》中所述:“家家之香径,春风宁寻越艳;处处之红楼,夜月自锁嫦娥。”花间词正是这种颓靡世风的产物。晚唐五代诗人的心态,已由拯世济时转为绮思艳情,而他们的才力在中唐诗歌的繁荣发展之后,也不足以标新立异,于是把审美情趣由社会人生转向歌舞宴乐,专以深细婉曲的笔调,浓重艳丽的色彩写宫能感受、内心体验。而李贺、李商隐、温庭筠、韩偓等人的部分诗歌,又在题材和表现手法上为花间词的创作提供了借鉴[8]。词在晚唐五代便成了文人填写的、供君臣宴乐之间歌伎乐工演唱的曲子:“绮宴公子,绣幌佳人,递叶叶之花戕,文抽丽锦;举纤纤之玉指,拍按香檀。不无清绝之辞,用助娇饶之态。”这就决定了花间词的题材和风格,以“绮罗香泽”为主。这也是历史源流之下,花间词派风格形成的核心内容。

三、结语

综上所述,花间词派开创艳科传统,这与传统言志词作之间有天壤之别。花间词虽有违乐不淫乐,哀而不伤,能够发乎情、止乎礼,但文学领域对花间词仍然是褒贬不一。随着豪放词派的创作一发不可收拾,花间词也因此蒙尘在历史角落。后世虽也有论家评述花间词艺术功力,但是无论是社会角度还是道德学术,花间词始终都是为人诟病的。然而,任何事物均具有两边性,诚如黑格尔所述,合乎理性的事物均是现实的,所有现实的事物也都是合乎理性的。从这个论断角度出发,可以看出花间词派风格奠定是具有根据的,也是合乎特定时代背景需要而产生的,因此观照花间词派艳科传统,则也应当给予正视[9]。花间词产生与当时五代时期的战乱、人祸乃至醉生梦死和追欢逐欲的特定时代,也势必是对这种社会真实情况的写照。花间词派的产生也可以被理解是在这样一个特定历史时期的一种文学变异,城市经济发展畸形,市民阶层开始崛起,儒雅为宗的传统士族文化走向了更加接近市民文化的艳俗,推动花间词的出现。个人生存意志以及文学创作的天性直接影响了人们在面对现实环境的过程中将会作出回应。通过叛逆方式,花间词派开创了艳科传统。当然事物发展需要从不成熟走向成熟,花间词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实现了对后世词派的深刻影响,尤其是对婉约派的影响,由此可见其功大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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