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咖啡时最想你

夏小姐

念大学的这一年多，时常熬夜忙于学校组织的各种活动而喝咖啡时，也会有人善意劝阻，说上一句“咖啡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之类的话。但是，再也没有谁会为了减少我喝咖啡的量，而执意没收我放在抽屉里的雀巢。

同桌，大概是我以后每次再冲咖啡的时候，都会想起来的人吧。

同桌和速溶咖啡，在那样艰难而又无畏的复读岁月里，是我能够支撑下去的重要部分。而坐在一起共用一张课桌的那个冬春里，她用朝夕的陪伴和鼓励，点亮了我在那个陌生小城陌生班级里的第一缕光。

八月暑假补课的第一天去新学校报到时，天空阴沉沉的，南方的细雨不分季节，雨丝一根一根从眼镜上划出清晰的纹路，又立刻汇成一粒一粒的小水珠。我扶了扶眼镜，消沉且不安地朝教室走去。

我念的不是专门的高复学校，也没有高复班，眼前的这个班级，是由一半应届生和一半复读生整合而成的。不过对于最开始的我而言，我需要的只是一个能让我重来一次的机会，至于班里是哪些人，我一点儿也不关心。

往浅点说，我和同桌在某种意义上只算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我跟她坦白过，选择复读是迫于无奈，我因高考失败而来，最后也只希望拿到如意的分数离开。有过同样经历的人应该明白，在那样的心境和环境下，除了用力读书，努力考试，再别无他想。可是直到高四的日子过了将近一半，我才知道自己当初这些冷冰冰的话，对她有多么不公平。

我觉得高中已经完整经历过三年，把高四当作背水一战的最后机会，可是人家的高三却是新鲜而又珍贵的——第一次频繁地经历月考、周考，到后来每天下午放学后另加的考试，第一次在不断变化着的排名中不知所措，第一次因为真切地感受到高考的压力而彻夜失眠或者噩梦不断……我明明每天都和她经历着同样的不安和慌张，却总是摆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现在想想，那真的很令人讨厌吧。

在睡眠时间明显缩短的高三里，同桌喝的第一支速溶咖啡，也是受我影响。那时候数学课于我而言简直就是天书，为了抗困，我不得不在每節数学课前都喝一杯速溶咖啡。起初只是在特别犯困的时候用来提神，却慢慢地演变成我的“课前习惯”。在越来越频繁的考试轰炸下，我喝咖啡的次数越来越多，某个课间，当我习惯性地准备拆开一支雀巢时，手中的咖啡被同桌一把夺走， “你不能再这样频繁地喝下去了，从现在开始，你把咖啡全都放在我这里，我只在数学课前给你冲一杯，其余时间困的话就喝水或者吃零食吧！”那是我们同桌的一年里，她唯一一次那样霸道，我却分明感受到一股暖意。

念大学后我去过几座城市，在大大小小的咖啡店里看过精致的咖啡机，尝试过不算便宜的各类咖啡，可是都比不上当初同桌帮我接热水来冲好的速溶咖啡的暖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彼此都在对方的影响下有了一些改变。

她很爱说话，但偏偏在那一年里我的话少得可怜。一直都记得我们刚被班主任分到一起做同桌的那天，我安静地整理完课桌上的书后把头埋在靠窗的墙里，她小心翼翼地凑到我耳边问我：“你是不是不喜欢说话？”我转过头来，略带尴尬地回复：“不好意思，我有点慢热。”“慢热没有关系啊，能‘热得起来就好，以后时间还长。”后来再想起这段对话时，我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实在很欠揍。但好在，同桌从第一天开始就不厌其烦地试图消除我的不安和孤单。

直到我第一次跟她谈起喜欢的词、喜欢的城市，还有大大小小的愿望和烦恼时，她惊喜地说道：“你终于肯说这么多话了，终于不再只是自己一个人压抑着过了。”

同桌最佩服我的是我从初中开始就从未间断过的坚持每晚睡前写日记的习惯，我有时矫情地跟她解释，因为那是我唯一可以用来发泄和寄托的方式了，她总夸赞我是“文艺青年”。大概是受我的影响，在高考前，她从各种模拟卷里挤出零星时间，给我写了一封长信。当时她告诉我，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给一个朋友写一封信。因此我格外珍惜。

年前整理旧信件的时候，翻出同桌写的这封信，现在读起来依然能记得清每一句鼓励里的真挚。

在打这些字的时候，有些刻意地把耳机里的单曲循环换成了那首《同桌的你》，虽然和歌词里唱的故事不大一样，可是那些和同桌有关的青春时光，都是会让人一边听歌一边怀念的。我最亲爱最想感谢的同桌啊，祝你一切都好！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