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山谷词之俗

高燕

摘 要：山谷词题材类型多样，数量颇多，却并不晦涩难懂，反而通俗易懂，但有些词作语言过于通俗多为人诟病。本文着重探讨山谷词在题材内容、创作方法及思想情感等方面的世俗化，分析山谷词通俗易懂的原因。

关键词：山谷词；黄庭坚；俗物；俗法；俗情

山谷词大概有一百九十多首传世，题材丰富多样，包括恋情、咏物、抒怀、悟禅、思亲等方面。本文着重探讨山谷词体现出的“俗”，这里的“俗”不是鄙俗、低俗之意，而是通俗、世俗之意，强调的是山谷词的日常化、通俗化。

1 以俗物俗事入词

山谷词中有许多咏物词，其中咏茶词居多。他的咏茶词中《品令》（凤舞团团饼）最为著名。这首词上阕写茶叶的制作过程：“恨分破”为破茶，“只轮慢碾”为碾茶，“汤响松风”为煮茶；下阕写品茶：“味浓香永”是品茶时的直接感受，接着用两个比喻句，将品茶后的感受比为饮酒回乡、故人归来。“口不能言，心下快活自省。”品茶后的感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只有自己细细品味，亲自经历，才可知晓。

茶本是日常生活中常见之物，在黄庭坚笔下却别有一番趣味。将俗物入词，表现俗物之独特，在山谷词中很常见。黄庭坚善于发现俗物之美，且不惜笔墨将其写下来，将俗物之美发挥到极致。

2 以俗法作词

黄庭坚在作词时采用通俗的手法，尽可能使词作通俗易懂，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黄庭坚以俗字、俗词入词，将大量的口语、俚语写入词中，使词作更加口语化。比如《念奴娇》（断虹霁雨）中“老子平生，江南江北，最爱临风笛”①。“老子”即“老夫”，在宴饮酒酣之时，自称“老子”显示出他的豪放洒脱；《南乡子》（诸将说封侯）中“花向老人头上笑，羞羞，白发簪花不解愁。”②中的使用叠字，如幼儿稚语，更显出醉酒老人如孩童般稚嫩的内心。

其次，为使词作通俗易懂，黄庭坚还会写序说明写作的缘由，让人可以了解写作的背景。《醉落魄》（陶陶兀兀）就写序交代作词背景。一方面是自己怕瘴疠侵体，故饮酒驱寒；另一方面自己被贬戎州，郁郁不得志，虽心怀天下，心怀百姓，但空有抱负，无处施展，心情郁闷，故无奈饮酒。通过序文说明创作的时间和缘由，并为词作所抒情感奠定了基调，使词作更容易被理解。

再者，为使词作通俗易懂，黄庭坚还会化用前人的诗词，将自己的情感借助前人之作表达出来。比如《南乡子》这首词中的句子分别化用司空图《五十》中的“负他黄菊满东篱”，杜牧《九日齐山登高》中的“与客携壶上翠微”，白居易《寄明州于驸马使君三绝句之一》中的“有花有酒有笙歌”，杜牧《九日齐山登高》中的“不用登临恨落辉”，杜秋娘《金缕衣》中的“莫待无花空折枝”，郑谷《十月菊》中的“节去蜂愁蝶不知”。

3 以俗情融词

山谷词中又相当数量的男女恋情词，词作中的主人公或是黄庭坚自己，或是普通男女，但无论是哪种情况，词作表达的情感都真挚感人。比如《归田乐引》（对景还消瘦）中所写“忆我又唤我，见我，嗔我，天甚教人怎生受”③以女子的口吻将男女之间又爱又恨，又恋又怨的复杂情感表现出来。虽是爱恨兼有，但是主人公明白“及至相逢又依旧”。黄庭坚以女子的口吻来写恋人之间的爱恨情愁，感情细腻，语言直白，将女子柔而不弱，媚而不妖的情态表现出来。

山谷词中的俗情还有亲情和友情。黄庭坚自哲宗亲政开始，接连被贬，流落于戎州、黔州、宜州等地，四处漂泊。但是他们兄弟感情极深，他的兄长黄元明先陪同他在陈留待命，后来护送他入蜀；他弟弟黄知命曾到黔州看望他。他在《清平乐》（乍晴秋好）中就感慨兄弟四人天各一方，不能相聚的无奈，他的《减字木兰花》（常年夜雨）、《谒金门》（山又水）等也是写给他的弟弟黄知命。此时的黄庭坚如普通人一样，盼望着兄弟团聚。

黄庭坚被贬在外，当地的官员和文人因其才气，对他比较尊重。黄庭坚在被贬期间也结交了一些朋友，并为他们创作了一些词作，比如为曹伯达写的《水龙吟》（早秋明月新圆），为彭文思写的《雨中花慢》（政乐中和），为王补之写的《洞仙歌》（月中丹桂）等。

4 结语

黄庭坚将身边的俗物俗事入词，以俗法写成，并注入俗情，所以山谷词通俗易懂，情感真挚，但是人们对山谷词的评价却褒贬不一。黄庭堅将日常生活入词，将词作为生活的记录，信手而成，随意而出，并没有过多考虑雅俗问题。山谷词中体现出的黄庭坚的生活态度和处世哲学才是值得进一步探讨的问题。

注释：

① 黄庭坚著.马兴荣导读：《黄庭坚词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7.

② 黄庭坚著.马兴荣导读：《黄庭坚词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85.

③ 黄庭坚著.马兴荣导读：《黄庭坚词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36.

参考文献：

[1] 黄庭坚著，马兴荣导读.黄庭坚词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2] 黄庭坚著，马兴荣，祝振玉校注.山谷词校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3] 黄宝华著，匡亚明主编.黄庭坚评传[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8.

[4] 王灼著，岳珍校正.碧鸡漫志校正[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5.

[5] 陈廷焯著，彭玉平导读.白雨斋词话[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

[6] 朱惠国.论黄庭坚俗词及其后世评价问题[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4，51（3）：94-101.

[7] 朱惠国.论黄庭坚情词[J].江西社会科学，2001，（2）：19-24.

[8] 肖瑶.论黄庭坚词的以俗为雅[D].湘潭：湘潭大学，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