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登宇
摘 要:东野圭吾是日本著名作家,作品在中国广受欢迎。其笔下塑造了一系列特殊的人物形象,“奇”人形象。这与中国传统文化的内在相通,“奇”范畴是中国传统美学的核心范畴之一。以此为理论基础,对“奇”人系列进行区分,主要包括三类:一是奇形,人物的外在特征,包括外形特征和行为特征等,奇丑,奇美,或奇异;二是奇才,才华卓绝,超凡脱俗的人物形象,有正面形象,也有负面形象;三是奇命,命运多舛的人物形象,使作品流露出悲情意识。
关键词:东野圭吾;“奇”人;传统美学;奇形;奇才;奇命
日本著名作家东野圭吾,作品在中国深受欢迎,甚至形成了“东野圭吾热”,“东野圭吾 推理天王无可争议”[1]。毫无疑问,其符合中国读者的审美习惯。在他的笔下,塑造了众多出色的人物形象,包括别具特色的形象系列 ——“奇”人系列。“奇”范畴在中国传统美学中是核心范畴之一,再次说明,东野圭吾的作品乃至日本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有相通之处。下面,就以中国传统美学中有关“奇”范畴的理论知识来剖析东野圭吾笔下的“奇”人系列。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奇”范畴的界定,主要包括内涵和外延两个方面。从内涵的方面讲,“奇”有三个要素,第一要素是“异”,即特殊、非常、反俗。第二要素是“不正”,即与正相对。第三要素是“不偶”,即与偶相对,引申为命运不好。关于“奇”范畴的外延方面,第一个主要的方面是与文人的行为、品格有关。包括“奇”人之外在特征,如放浪形骸、行为怪异等行为特征;也包括“奇”人之品格,如神异高标、思想特异等内在品性;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许多作家在内心“养吾浩然之气 ”,求天地之“大奇”,也追求外在的奇形怪状;同时许多文人也在其作品中塑造了一系列奇人、奇事、奇物、奇妇等形象。“奇”范畴外延的第二个主要方面是与文学的构思、创作及艺术风格、审美鉴赏等过程有关。
一、奇形
东野圭吾在人物形象塑造方面,对外在特征的描绘,时常具有极端化的倾向,包括人物的外在形象和外在行为等。这些人物形象,或奇丑、奇美,或者奇异,呈现出与常人迥然不同的风格特色,往往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此处的“奇”属于中国传统美学中“奇”范畴外延的第一个方面。
中国的传统文化,重视人的外在特征,甚至把其归入礼仪的范畴。认为其是人的内在的外在表现。在特定的历史时期,甚至成为一种风尚,如魏晋时期。“奇”作为一种另类的美学范畴,受到重视。不但在文人的文学作品中,也出现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因而,可以说,东野圭吾在人物外在特征方面对“奇”的追求,与中国的传统文化也是契合的。
首先体现在人物的外在形象方面。此类人物形象,往往放浪形骸,行为举止怪异。常常在引起读者反感的同时,也吸引了读者的注意力,让人不禁产生好奇心。此类人不合于世俗,其言行及命运会如何呢?汤川是此类人物形象的典型。“汤川学、内海薰……一个行为古怪,一个热血感性。”[2]在大学读书期间,即显得与众不同。他不修边幅,在校园里走动,长发披肩,脖子上挂着项链,颇有社会上的混混之气,让人怀疑其学识及人品。喜欢即溶咖啡,而且喜欢到对它的历史稔熟的程度。草薙拜访的时候,居然用洗得不怎么干净的马克杯冲泡淡味的即溶咖啡招待。汤川堂堂男子汉,居然会怕孩子。调查案件的时候,都是由草薙负责和小孩对话,有疑问的时候也是通过草薙向小孩发问。行为举止怪异,与众不同,难怪被草薙及内海称为怪人。
罗丹说:“且在自然中被认为丑的事物,较之被认为美的事物,显露更多的特性。一个病态的紧张的面容,一个罪人的局促情态,或者破相,或者蒙垢的脸上,比着正则而健全的形象更容易显露它内在的真。”[3]以上所述东野圭吾笔下的描写,可谓“丑”的描写。它能起到映衬的作用,即以丑衬美。汤川的外在特征是怪异的,也即是丑的,但其内心是善的,是美的,对外在的描写起到了反衬的作用。
与以上相异,东野圭吾的笔下,也有人物形象,或丰神俊朗,英俊潇洒,或美丽出众,极具魅力,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为人物的外在形象所吸引,产生进一步深入阅读的欲望。如《白夜行》中的雪穗,形象高雅,“一双大眼睛令人联想到名贵的猫咪”[4]。外表美丽,心如蛇蝎,内外的反差形成鲜明的对比。相同情况的,还有《幻夜》中的新海美冬。她拥有天使般的面容和魔鬼般的身材,但是内心歹毒。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女性的光辉,她完全放弃了自己作为女性的特征,彻底沦陷在男性社会中。在东野圭吾的笔下,像这样的人物形象,以及人物形象的类似特征,还有很多。内外在的对比、反差使人物的某些特征更加突出,形成的震撼感愈加强烈。
二、奇才
东野圭吾的笔下,出现了一系列才華卓绝、超凡脱俗的人物形象,甚至成为故事的主角,可谓奇才。此中的“奇”属于中国传统美学中“奇”范畴的第一个要素。其中,有正面人物形象,也有负面人物形象。作为作品的重要元素,对其创作风格的形成,具有重要的美学意义。自古以来,能人才子因其成就而获得大众的认可,是大家钦佩和追捧的对象。他们的人生经历、故事为大家所关注,甚至外在形象也被顶礼膜拜。作家对此类人物形象的塑造,迎合了古往今来大众对杰出人物的崇拜心理,能够引起读者对作品人物形象的关注。人物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能引起大众对其强烈的兴趣,从而增强作品的吸引力。因此,“才子佳人小说作为中国文学史上一种重要文体”[5]。
奇才们具有出众的智慧,高超的技能。作为罪犯而言,作案手法高超,不易察觉,给破案人员带来诸多困难。也因而使得故事的情节曲折跌宕,欣赏性强。作为侦探,头脑灵活,知识渊博,还有高明的见地,使得破案手法干净利落,赢得大家的赞赏。
《嫌疑犯××的献身》中,石神就属此类人物形象。在大学就读期间,就表现出过人的天份。其精于数学,能进行高深数学问题的研究。他思维缜密,住在隔壁,仅凭声响,就能判断出母女俩的生活际遇。乃至仅凭几句话,就能推断出母女俩杀死那混蛋的事实,让人不得不惊叹其天赋。在钦佩之余,自然会对其后续行为产生兴趣。石神为母女掩藏尸体,小心谨慎,手法高明,一度让警方束手无策,为其破案的进程增添了难度,为故事的发展设置了悬念。罪犯如此高明,警方能否破案呢,神探汤川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使案件进展有了眉目。于是,精明的石神,又利用与这位母亲的感情纠葛,让警方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使其怀疑是自己因为感情问题而杀人,自己才是凶手,与母女俩无关。使得警方也产生疑惑,至此,案件又出现了波折。就这样,石神的才华使得案件屡次陷入迷谷,而汤川的智慧又使得案件屡次峰回路转。这样,犯案和破案这两股力量的博弈,也是这两人才华之间的竞技,使得破案进程显得摇曳多姿,使得故事情节曲折离奇。endprint
三、奇命
命奇的人物形象,在东野圭吾的作品中,由于数量较多,往往担任主要人物角色,因而也构成形象系列。可归属于中国的传统美学中,“奇 ”范畴的第三要素,命运不好。此系列人物形象,人性本善,或者身世本清白,过着平静的日子。可因为时代、社会、家庭,或者个人情感等诸原因,被迫走上犯罪之路,遭到追捕,最终遭际悲惨,令人唏嘘。作品字里行间渗透着一股悲情意识,让读者情动,为人物的不幸命运而担忧,而感伤。善良的人的不幸命运,使得作品呈现出一种悲剧感。
《彷徨之刃》中的长峰重树就是此类人物形象。他中年丧妻,与爱女长峰绘摩相依为命。父女俩的日子过得温馨而平静,令人羡慕。日子本可以这样平静和谐地过下去,前景可以想见,应该是美好的。但这样的美好,在一天晚上被破坏了。三个不良少年,高中休学的伴崎、菅野、中井,在绘摩参加烟火大会后,挟持并害死了她。在警察通知重树认领女儿的尸体时,他悲痛欲绝。他个人命运由此转变,情感上甚至陷入绝境,决定进行反抗,亲手复仇,他找到了伴崎并手刃仇人。而当时的警察,罔顾事实,以维护现有法律作为行为的准绳。对重树进行追捕,最终把枪对准了正在报杀女之仇的重树,导致了这个好人的悲剧结局。
“对悲剧说来紧要的不仅是巨大的痛苦,而且是对待痛苦的方式。没有对灾难的反抗,也就没有悲剧。”[6]东野圭吾笔下的命奇形象,不仅叙写了人物的不幸命运,而且构思更为深远,还进一步叙写了人物对不幸命运的反抗意识。我国古代神话中的刑天,就是位生命不止、战斗不息的勇于反抗的悲剧英雄。虽最终失败,但精神长留,为历代所传颂。这也说明,东野圭吾的作品乃至日本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存在内在的相通之处。东野圭吾的作品中,此类人物形象还有很多,如《白夜行》中的桐原亮司和唐泽雪穗,《名侦探的苦恼·操纵》中汤川的恩师。
中日之间的文化交流源远流长,其内在存在着诸多相通的地方,东野圭吾笔下的“奇”人系列仅是沧海一粟而已。对其的研究,可以进一步发掘中日文化之间的内在联系,這对于加强两国之间的文化交流和友好往来是有裨益的。
参考文献:
[1]王晓易.东野圭吾 推理天王无可争议[N].北京晨报,2015-6-12(07).
[2]王静.从《神探伽俐略》男女主角性格特质看文理科的差异和魅力[J].北方文学(下半月),2012,01:223.
[3]叶青,胡颖峰.读精品 品经典·艺术卷[A].罗丹.罗丹艺术论[C].江西:江西人民出版社,2011:52.
[4]东野圭吾.白夜行[M].海南:南海出版公司,2008,41.
[5]李颖.近三十年才子佳人小说之佳人形象研究综述[J].考试周刊,2016,83:13.
[6]朱光潜.美学文集V.5[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9:497.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