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岩
矿工是共和国的特殊士兵
他们喜欢说些像煤矸石一样粗糙的话。
粗话是乡下的草药,
治疗他们内心的寂寞和空虚。
他们把安全帽举到头上,
一个人的王朝,多了几丝安宁。
他们把黑和冷,吞咽到肚子里,
把光和热,掏给春阳夏花秋雨……
他们是共和国的特殊士兵。
虽然敌在暗处,我在明处,犯了兵家大忌
他們还是天天全副武装,勇往直前,无怨无悔。
我的心里亮着一盏不灭的灯
捧一捧煤,放到脸前,
粮食的芳香疾速而来,散发着外婆的气息。
我从来不认为,煤会弄脏人的手掌。
在全国最大的无烟煤生产基地,
最干净的物质是煤炭,最纯净的人群是矿工。
身居矿山,我的心里亮着一盏不灭的灯盏。
心怀矿山,我才在狂风骤雨中,扎下倔强的根须。
我才在一次次人生最黑暗的时刻
体验到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把充满电量的眼睛举向头顶
晚上十时许,我在煤山路上,
见到了这位额头上长着一只眼睛的矿工。
他把这只充满电量的眼睛,
高高举向头顶,把全家的重量和祝福,
高高举向头顶。
妻子冷眼看着我有点儿病态的关注。
她一定非常奇怪,为什么我会盯着一位
头戴矿灯的矿工,就像聚焦一位绝色的美女?
盛开的矿灯,正值青春
推开梦乡的大门,我进入了采煤工作面。
小伙子们全神贯注,帅气的影子随移动的矿灯,
又长了几尺。他们头上,盛开的矿灯,正值青春。
没有蝴蝶舞姿翩翩,没有阳光涂抹斑斓。
旋转的风镐,细心丈量着人情的厚薄。
操作割煤机的双手,模仿蜜蜂的多情,
打开了一个个家庭的笑脸
装扮着一座座城市与乡村的妩媚和灿烂。
梦中或者梦外,我对矿工保持一种无言的敬仰。
这群敢在石头里挖掘黄金的人,
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都有将军的气质和风度。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