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 昊
(郑州大学 文学院, 河南 郑州 450001)
加拿大著名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代表作品《使女的故事》具有强烈的政治倾向,书中充满对原教旨主义极端分子的讽刺,对人类生存境遇和社会历史的反思与评判。阿特伍德以边缘女性的个体生命经验展现了一个虚构的灾难时代;在文本叙述中深深隐匿自己对现实与未来的焦灼和忧虑。面对艰难的生存处境,小说中的人物采取了不同的应对和拯救方式,也承担着迥异的人生结局。尽管阿特伍德并未在作品中明确提出拯救灾难时代的良方,但她将拯救的希望隐约透露给读者,让读者在这个骇人听闻的故事中反省深思。
《使女的故事》是一部思辨意味颇浓的“未来小说”,运用多层嵌套的叙事格局,使故事在不同的时空之中交叉反复。小说的前15章通过女主人公奥芙弗雷德的回忆,呈现出一个荒诞无稽但却已成历史的未来:21世纪,美国民主政府已由政教合一的基列共和国取代,该国政权由信奉原教旨主义的极端分子把控,男性占有绝对意义的统治地位,女性成为彻头彻尾的附属品,根据年龄、生殖能力等特质被分为夫人、使女及仆役等类别。其中使女这一群体专司繁衍之职,她们没有姓名、统一穿着象征生育的红色修女服饰,由表示从属关系的“of”加上所服侍统治者的姓氏组成的代号是其唯一的身份标志。在这个极权社会中,人们的言行举止皆处于政府的严密监视下,违反清规戒律者、持不同政见者、异教徒都要被处以极刑,普通人的个体自由被剥夺,人性遭受普遍压抑,社会气氛紧张恐怖。
奥芙弗雷德是故事的叙述者,她的讲述感性自然,只遵循心理感受,不注重时空顺序。无穷无尽的无意识联想,编织成了叙述者的回忆之网,令其在内在体验的“绵延”中沉迷,时间在她的心理存在和体验方式中获得了内在统一。但是,对于读者而言,叙述者的内在统一却带来了文本的不确定性,猜测、想象与回忆的杂糅使整个叙述过程纷乱复杂,例如,对全家人逃亡过程的回忆,松松散散地贯穿了整部作品,直至最后读者也无法确定奥芙弗雷德的丈夫究竟遭遇了何种结局。这些无疑都使叙述者的讲述显得极不稳定。奥芙弗雷德本人也屡次声明由于处于极端压抑的状况下,心态失衡,她的讲述并不可靠。因此,小说未能给予读者任何“完美”的结局,读者要凭借故事的发展和自身的体验与想象去填补这无限敞开的空白。虽然故事笼罩在亦真亦幻的气氛中让人真假莫辨,留白之处令人浮想联翩,叙事者却在努力地寻求着读者的认同,在整个叙述过程中都保持着一种极为强烈的对话意识,试图让读者参与到自己的故事和心情中来:“你可以是不止一人,你可以是千万个人。我眼下尚无危险,我会对你说。我会当作你听到了我的声音”[1]42。
在阿特伍德的设定中,奥芙弗雷德所讲述的内容是由后世学者根据磁带录音整理出来的,所以小说的第16章“史料”正是关于这些音频资料的讨论发言。根据“史料”显示,《使女的故事》来自学者发掘出的没有任何编号、标志的录音带,其真实性备受质疑。况且,即便是能够确定录音带的真实性,最后整理出的结果也仅仅是依照揣测将录音片段连贯组合起来,整个故事发展的先后顺序是无法确定的。面对这些不无虚构、时序不明晰、局部关联松散的片段,读者完全可以依靠自身的想象力重新构建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史料”以皮艾索托教授的发言结尾。依照惯例,教授在结束发言时问道:“有谁要提问的吗?”[1]320,这个问题也正是小说的结束词。阿特伍德的声音就深深隐匿在奥芙弗雷德的叙述声音和“史料”的声音之下,并未跳出来左右读者的观点,读者只有通过对文本所呈现出的模糊时空界限、充满不确定性的情节和开放性的结尾进行深入思考,才能够在多重阐释空间中探求文本的寓意。
阿特伍德曾声称《使女的故事》“承袭了自《美丽新世界》和《1984》以来的推测性社会小说的传统。《1984》不是科幻小说,只是对未来的1984年可能的生活境况的推断。同样,《使女的故事》也只是对我们生存其中的当今社会略微迂回的表现”[2]。既然阿特伍德认为《使女的故事》与著名的“反乌托邦三部曲”属于同一类型,那亦可从反乌托邦的角度来探寻这部作品的意蕴。反乌托邦历史悠久,早在《圣经》的《耶利米书》《何西阿书》等篇目中就已显现出雏形,后世的反乌托邦文学亦多具告诫、劝谕的意味。20世纪的反乌托邦文学多以政治寓言的形式出现,寄寓了作者对社会历史和人类命运深切的忧叹。作为一位极富社会责任感的作家,《使女的故事》正是阿特伍德审视社会、审视人类自身存在方式的反思性作品。尽管故事内容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但作者却声称“在此书中我所用的所有细节都是曾经在历史上发生过的”[3]。所以,诸如空气污染、水源污染、核电站泄漏等环境问题;种族歧视、人口危机等社会痼疾在小说中都被夸张、放大乃至变形,而这也正是反乌托邦小说连接虚构与现实世界的方式,借助这一方式,阿特伍德强化了作品的道德教化功能并警示读者----小说中的恐怖境遇极有可能变成人类无法逃避的未来。
除却必须面对恶劣的生存环境以外,基列国的人民在高压政治下人人自危,只能小心翼翼地自觉服从统治者制定的规约。正如福柯在《惩罚与规训》中所言及的那样,统治者们将惩罚作为一种政治策略,设置了一套严密的惩罚机制,借以统治人民,例如无处不在的“眼目”就使得人民只能道路以目。此外,基列国还有更为血腥的“挽救仪式”和“参与处决”的惩罚规训手段,使女们不仅要亲眼目睹杀戮,还要参与到杀戮中来,这既是对罪犯的惩罚,同时也是警告规训旁观者的策略。人们对目睹示众的尸体和行刑仪式感到恐惧不安,又对能够参与到暴力中去,成为施暴者之一而疯狂雀跃。就这样,基列国的人们都在希望和怀疑之间承受分裂之苦,就连政权的建立者们也不例外。弗雷德大主教曾对奥芙弗雷德讲述过他们创建基列国的初衷:“从历史的角度看,那些均属于畸形年代……我们所做的是使一切回归自然。”[1]229所以当权者们面对生存的矛盾和困境,毅然决然地抛弃民主传统,一厢情愿地回归原始,回归《圣经》,“以为可以创造一个更美好的社会”[1]220。这种举措又何尝不是一种乌托邦构想的体现?这些原教旨主义的极端分子冀望于通过徒具形式的宗教狂热解决一切问题。他们以《圣经》中的地名基列为国号;设置“使女”是因为《圣经》中有辟拉为拉结代孕的典故;散布“眼目”是因为《圣经》曾言上帝的眼目无所不察。在这些原教旨主义信徒脑海中,按照《圣经》建立的国度是一个无比美好的理想世界。他们笃信坚持这种生活方式就可以解决社会动乱、道德堕落等诸多威胁;认为只要强制人们虔信上帝,便会无忧无虑、告别终将毁灭的宿命。
荷尔德林在《塔楼之诗》中曾言:“将人间变成地狱的原因,恰恰是人们试图将其变成天堂”[4]。统治者们本意是“希望他们的社会成为一个神权乌托邦,山顶上的一座城市,成为天下万邦的榜样和光辉典范”[5]。然而,他们着力去构建的“神权乌托邦”却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自身的反面,狂热极端的宗教信仰并不能救人于水火之中。在奥芙弗雷德的讲述中,基列国建立以后并未诞下一个健全的婴儿,除了禁锢人身自由以外,一切不过是旧事重演。人类灭亡的厄运在基列的统治下反而日趋迫近。恐怖绝望的反面乌托邦国家基列是作家与读者交流的中介物,通过描述这个国家社会的、生态的、宗教的、极权统治的种种困境,读者的忧患意识被唤醒,更加清醒地审视现实生活。小说中曾描述在基列国建立以前,正是由于人们的麻木不仁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但是令人扼腕的是,当后世之人对专制的基列统治进行反思和评判的时候,却有学者呼吁要试图理解基列统治者当时的沉重压力而不进行道德审判,并得到了与会人员的赞同。从对“史料”中两位专家的态度足见阿特伍德的用心良苦,她以反讽的方式告诫现世之人,只有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强烈的责任感,方能把握未来命运。
从反乌托邦小说传统来看,《使女的故事》除了一脉相承的反讽和警示作用外,还有它的特殊之处,即鲜明的女性意识。阿特伍德以细腻的女性视角和笔触来描绘这个反乌托邦世界,既无宏观的架构和逻辑严密的叙事,亦无线索完整的具体情节,有的只是对心态和情绪的微妙再现。女权主义批评家在评论乌托邦文学时,一般都会指出男性作品中想象的乌托邦都不曾改变社会权力结构中男女不平等的境况。因此,在女性乌托邦写作传统中首先质疑的就是等级制的权力结构,同时解构传统的家庭和社会中妇女的性别角色,其惯用的技法就是创造一个单性的社会、一个女性乌托邦。然而如萨拉·司各特的《千年圣殿》、玛琪·皮尔西的《在时间边缘上的女人》等作品中所描绘的,单性乌托邦固然无限美好,但却传递出一种悲观的情绪----暗示在有男性的社会中,女性永远无法获得平等和权力。这种乌托邦本质上是对现实困境的逃避。而《使女的故事》却脱离了这一窠臼,以反乌托邦的形式思考女性和人类的未来:它并未自欺欺人地逃避两性对立,反而将对立提高到敌对的高度----基列国女性被剥夺了一切权力,成为男性奴役与欺凌的对象。阿特伍德用梦魇般的笔调预测当时激进女权主义者过分追求女权和女性同盟所造成的恶果,制造耸人听闻的震撼效果,就是要引起读者对男女两性的关系、对以往女权运动的重新审视。虽然阿特伍德并未明确指出人类的拯救之途何在,但却给予了拯救的暗示与希望。
女性被边缘化的历史是阿特伍德在文学创作中探讨的永恒话题,她擅于发掘处于边缘,为世人所忽视、为历史所隐除的声音。小说中奥芙弗雷德所陈述的备受欺凌的生存体验正是这种被忽视、被消弭的声音。这种生存体验无法录入官方历史,也永远无法成为所谓“专家”的研究对象----“史料”部分中专家们的研究或是侧重于故事的真实性,或是侧重于统治者的身份,而对底层女性的不幸遭遇却选择性的忽略。阿特伍德在《使女的故事》中大量地引用了《圣经》的原文,在开篇的引语处便通过对《创世记》第30章1~3节内容的引用点明了题旨:“拉结见自己不给雅各生子,就嫉妒她姐姐,对雅各说:‘你给我孩子,不然我就死了’。雅各向拉结生气,说‘叫你不生育的是神,我岂能代他作主呢?’拉结说:‘有我的使女辟拉在这里你可以与她同房,使她生子在我膝下,我便因她也得孩子’”[6]。正如雅各纳妾生子这个典故及其下文中所呈现的一样,对于拥有妻子身份的利亚和拉结而言,其言语和行为都有极为详尽的展现,而代替她们生育的使女却仅仅是以辟拉和悉帕两个代号、两个生育工具而存在。阿特伍德以辟拉为妾的故事作引,点出了以奥芙弗雷德为代表的使女们极为相似的命运:她们没有自己的名字,仅存一个代号;她们不能读书、不能与人自由交谈;生育出大主教的后代之后便被重新分配到其他家庭,禁止留下影像、笔迹等任何存在过的痕迹。她们只不过是“长着两条腿的子宫:圣洁的容器,能行走的圣餐杯”[1]141。不同的时代,使女却始终无法逃避被践踏、被忽视的遭遇。作者如是安排,正是要为《圣经》里和基列国中这些永远处于边缘地位,得不到正视的悲惨群体呐喊正名。
使女们虽然遭受着非人的待遇,但她们所需的并非同情,而是自我的救赎。奥芙弗雷德微弱却坚忍的边缘声音中绵延不断的是对自我的思索、对往日的回忆、对现实的审视,是对抗基列政府、对抗标准化、对抗权力运作的斗争方式。这样的斗争既不同于如奥芙格伦那般隐忍的政府对立者,在真实身份暴露后,于恐惧绝望下选择悬梁自尽;亦不同于莫伊拉那种激进的女权主义者,在暴力抗争失败之后,放任自我,随波逐流。奥芙弗雷德选择了与人的奴性对抗、与妥协对抗、与遗忘对抗,她力图在严密残酷的规训惩罚机制中坚守自我,坚守心灵的自由。她不为时人所知的诉说成为后世控诉基列恐怖统治最为有力的证据,她所留下的磁带也成为历史的见证。奥芙弗雷德始终在与遗忘作斗争,因为对她而言,遗忘就意味着死亡,意味着消逝。在“荡妇俱乐部”她从莫伊拉的醉生梦死中看到了遗忘,那所遗忘的不仅是往事,更是曾经自由独立的灵魂。莫伊拉在灾难来临之前是一位坚定的女权主义者,她厌恶男性,将自我封闭于女性团体之中,试图构建一个单性乌托邦。尽管奥芙弗雷德无法苟同莫伊拉的极端思想,但却甚为佩服其勇气和胆略。然而可悲的是,当莫伊拉被抓进“荡妇俱乐部”后,她曾经的坚强勇敢、自信独立磨灭殆尽,如行尸走肉般徒留躯壳。无论身畔人事如何变迁,奥芙弗雷德依然凭借记忆带给她的清醒对抗着屈辱的处境。因为她深知唯有保持记忆,才能抗拒统治者的征服,才能让本真的自我存续。
《使女的故事》中从未出现主人公的真实姓名,但姓名对奥芙弗雷德而言却至关重要,名字代表着她对本真自我的记忆,坚守名字就意味着坚守希望和信念:“名字对一个人来说至关重要。于是,我把那个名字珍藏起来,像宝贝一般,只待有朝一日有机会将其挖出,使之重见天日。我只当它被深埋起来。这个名字被一股香气缭绕,它像一道护身符,某种从遥不可及的远古时代遗传至今的符咒,将这个名字牢牢护卫。夜里我躺在单人床上,闭起眼睛那名字便会在眼睛后面的某个地方浮现,在难以企及的黑暗中闪闪发光”[1]220。这段动人的文字令奥芙弗雷德挺过了最为绝望无助的时刻,她想到了她的女儿,想到了他们全家的逃亡,想到了她对命运失败的一搏。明明是锥心的痛楚,明明是压得人无法呼吸的沉重,却怎样都无法阻挡那几个字在心灵深处闪烁的光芒。其实,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又何止是她的名字,生的渴望、不放弃的勇敢和不妥协的倔强正随着在夜深人静时越来越清晰的姓名一起冲击着她的意识,让她在沉闷压抑、令人绝望、看不到任何出路的时候向自己的灵魂伸出拯救的双手。“奥芙弗雷德的回忆是向过去的沉溺,她在过去找到曾经的自我,同时也在努力确证和救赎现在的自我”[7]。回忆在根本上关涉的并非过去,而恰恰是罹受屈辱的此刻。正是这样的信念与坚持,使奥芙弗雷德在这个反乌托邦世界中获得了灵魂的拯救与自由。奥芙弗雷德这个普通人、边缘人在基列的一切都消散在历史的烟尘之后,在彼时的统治者都只能在影像中残存模糊的身影之后,却借助自己感性而睿智的声音让后世之人铭记,她对话语权的把控超越了时间与死亡,让使女这个处于边缘、永远不允许留下痕迹的群体最终走出时空的迷雾,鲜活地呈现在人们眼前。
其实,小说中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乌托邦构想,都希望以此获得拯救,摆脱反乌托邦世界的灾难。大主教和他的同僚们选择了基列国这个“神权乌托邦”,莫伊拉选择了建立一个与男权文化决裂的女性乌托邦……但他们的结局都是悲惨的----大主教葬身于他亲手建立的基列体制;莫伊拉为现实所折磨,锋芒褪尽,变得麻木不仁,意志涣散。他们选择的拯救道路不是让人惊骇莫名,就是让人唏嘘不已。极端的选择与反乌托邦世界纠缠在一起,把他们逐步推向毁灭。尽管如此,阿特伍德对于人类的前途还是存有信心的。在《使女的故事》中,这种信心以种种含蓄的方式呈现,如:在高度恐怖的基列统治下,依然有“五月花”这样的抵抗组织在顽强对抗;大主教期待与主人公更富人情味的接触;主人公与奥芙格伦最终心意相通;主人公成功地逃离大主教家等。开放性的结局仿佛昭示着人类命运的开放式未来,结果终将如何,全然在于人类自身的选择,而如何选择、如何营造未来则是作家留给读者思考的问题。
《使女的故事》具有强烈的思辨特征,阿特伍德的倾向和意图深深地隐匿在奥芙弗雷德的叙事声音之下,她只是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传达出来让读者加以思考,她唯一留给读者的就是对人类自身命运的警诫。因为她深知每个人所选择的拯救道路都不尽相同,她无法直接为人类提供具体的救世良方。阿特伍德的这种隐晦在“史料”部分展现得淋漓尽致,奥芙弗雷德所讲述的故事由两位具有“厌女症”的男性学者整理和重写,他们质疑故事的真实性、贬低故事的历史价值,无视故事中的道德控诉,似乎所谓学术上的注释与考据业已凌驾于感性的、道德的书写之上[8]。但实际上,充盈于故事中的细腻生命体验较之冷峻的史料分析、繁琐的人物身份确定过程而言无疑是更为鲜活、更加引人瞩目的。掩卷沉思,奥芙弗雷德才是最终的胜者,她的讲述在深层次上摧毁了基列钳制、监控国民意识的政治企图;她对生命的感性思考更使两位妄图解构她叙事合法性的专家的发言显得毫无说服力。《使女的故事》是一个关于拯救的故事,奥芙弗雷德这位边缘女性的声音于百年之后得以重见天日,也正象征了奥芙弗雷德对自身灵魂拯救的成功----无论是否逃出升天,她都已经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1] 阿特伍德. 使女的故事[M]. 陈小慰,译. 南京:译林出版社, 2008.
[2] COOKE N. Margaret Atwood: a biography[M]. Toronto: EWC Press, 1998:326.
[3] MARTA DVORAK. The Handmaid’s tale: a feminist dystopia?[M]. Woodstock, Connecticut: Spring Journal Books, 1999:23.
[4] 荷尔德林. 塔楼之诗[M]. 先刚,译. 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 2004:69.
[5] MARLENE DOLITSKY. Irony in Offred’s tale[M]. Westport Conn: Greenwod Press, 1999:120.
[6] 《圣经》官话和合本.
[7] GRACE S. Articulating the “space between”: Atwood’s untold stories and fresh beginnings[M]∥Margaret Atwood: language, text, and system. Vancouver: University of British Columbia Press, 1983:126.
[8] 赵娜. 性别语境中的女性书写[J]. 沈阳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4(5):695-6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