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成为英雄的少年

崔秦晚

在沈敬东作家的画中出现的军人不是英勇无比的英雄面貌，而是稚嫩的娃娃脸。个子很矮，胖乎乎的脸蛋显示出这是一名作为军人还不够成熟的少年。因此，虽然穿着军服接受制式训练，但如同玩当兵游戏的孩子一样，显示出可爱而天真浪漫的模样。此外，这些士兵好像用塑料制成的兵娃娃一样，小巧玲珑。虽在强调爱国、自我牺牲、忠诚，但军队本质上终究是一个暴力集团。他们终究是必须接受对国家忠诚的教育，为准备战争而反复训练的存在。但将这些军人表现成闪闪发光的塑料兵娃娃，从中可以发现沈敬东作家特有的幽默和才气。

沈敬东作家是在中国文化大革命开始的那一年之前出生的。据说父亲用中国领袖毛泽东的名字为儿子起名为敬东。可见他对毛泽东的尊敬之情非常之深，所以给儿子起了这个名字。文化大革命对知识分子来说是一场灾难，对少年男女来说是可以弹劾老一辈的机会，每个村庄，每条街道到处都是红卫兵。可以说，沈敬东作家是在宣传煽动口号和歌声中长大的。1976年，沈敬东作家11岁的那一年，毛泽东主席去世的同时文化大革命也结束了。曾为美术教师的父亲为了幼小而害羞的儿子，让他在家学习绘画，他是看着父亲画宣传画长大的。1991年他从南京美术学院毕业后参军，2009年退役以前服兵役18年。这些经验与幼年时代对英雄的憧憬重叠，在他的作品中以天真浪漫的少年面貌的军人表现出来。

欣赏他的作品时会令人联想到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和君特·格拉斯的《铁皮鼓》的主人公奥斯卡的面貌。离开小行星的小王子见到在沙漠紧急着陆的飞行员，即主人公时，说出了比成人更深奥的话语。这个小王子可以说是为了加入法西斯而独自停止肉体成长的奥斯卡的人格面具。如果说存在差异，可以说其差异在于小王子是喜欢花和饲养狐狸的存在，而奥斯卡是冷酷现实的观察者。沈敬东作家的作品中出现的少年士兵呈现出了兼备小王子和奥斯卡的属性，天真而具有军队的属性，即规律和服从的自身面貌。虽然如此，比起顺应体制，毁损着肉体观察体制矛盾的奥斯卡的欲望，在他的作品中通过用机器制成的塑料娃娃表現出来。这个兵娃娃不代表希望成为英雄的少年的梦想的挫折，也许可以说是创造回忆中固有的无法实现的梦想的角色和标志。虽然表现了用各种口号和武器武装的军人，但并不可怕的是源自他的乐天品性的幽默感觉充满了整个作品。虽然如此，在他的作品中突然登场的受伤并缠着绷带的英雄面貌表现出他依然对现实有许多想说的话语。

在轻松的玩笑中，便使那种在国家意志的主导下所呈现出来的集体无意识式的经典化和崇高感瞬间坍塌。

悬挂在展馆顶的仿真枪，整齐划一的士兵，以及延深至四周的红毯，营造出一个荒延又戏谑的“国际玩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