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雅乔
8月的一天,美国时间凌晨2:00,陈彧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纽约洛克菲勒广场德勤总部的办公室里,通过花椒直播与大家见面。国内热播剧《我的前半生》引发了大家对于咨询行业的好奇,借着余温,陈彧侃侃而谈,亲切得体,分享自己作为一名德勤公司咨询师的日常生活。
陈彧的母亲谷永青在8月里同样忙碌着。26日,由青岛出版社出版的亲子家庭教育畅销书《从卡内基到常春藤》的北京站新书首发仪式暨签售讲座会在北京图书大厦举行,作者之一的谷永青现场与大家分享自己一路陪伴女儿成长的故事。
陈彧和母亲共同执笔,在《从卡内基到常春藤》一书中讲述成长。对陈彧来说,这是对自己成长经历的回望,她在后记中写道:“也许你已经发现了,我在求学和求职的过程中有迷茫,有摸着石头过河并且趟过去的喜悦,还有没趟过去的挫败。如果你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选择的压力,如果你也觉得长路漫漫看不到头,那么希望你能从这本书里找到一个同路人。这将是我最高兴的事。”
良好的亲子关系来自于高质量的陪伴
19岁生日那天,陈彧在给父母的电子邮件中写道:“最近我读到一段话,孩子到了12岁,要渐渐实现自己的人格独立,确认‘自己的存在,所以要在心理上渐渐和父母分离。虽然对父母来说,这种分离很痛苦,但是心理健康的父母可以忍住,逐渐放松对孩子的控制;心理不健康的父母接受不了这种转变,会用加强的控制来确认自己在孩子心里的重要性,所以孩子可能终其一生都没有实现这种分离……我看完以后突然觉得爸爸妈妈很伟大啊!竟然能够忍住不舒服让我成长。让我觉得更幸运的是,我在这种分离期间并没有觉得不适应,好像一切转变都是自然而然的。”
她将成长过程中,自己与父母的相处模式总结为“有高质量的陪伴,也有彼此的空间”。除了事先相互约定好的底线问题之外,父母的充分放权令陈彧感到自己是被当作一个平等的人,而非一个幼稚无知的孩子,这份尊重与信任,是良好亲子关系的基础。
而高质量的陪伴,陈彧认为是“父母全心全意地陪伴孩子做一件事”。“父母在陪伴孩子时的心猿意马,孩子是可以感受到的。孩子会有一种特别的‘公平概念,如果父母一味要求孩子学习,自己却在一边玩手机,孩子就会觉得不公平,自然会有逆反心理,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父母以身作则特别重要。”她说。
她阅读习惯的养成就得益于这“高质量的陪伴”和“充分的空间”。小时候,母亲常常在周末带她去书城,对于那时的陈彧来说,和父母一起逛书店,然后再去书城对面的麦当劳,基本成为了最令她期待的家庭例行周末活动。平日里晚饭后,看到坐在沙发上人手一本书安静阅读的父母,陈彧也会去找来一本书,坐在父母旁边,融入群体。
“在两件事上,妈妈从来不会对我指手画脚。”陈彧说,“其中一件事就是看书。妈妈的理解是,书虽然有好坏之分,但是不能一味地剥夺孩子‘试验的机会,因为只有读过各种书以后才能锻炼出自己的分辨能力。而且,在孩子过小的年龄逼着他读大部头的、晦涩的名著,效果往往适得其反,还不如顺其自然,让他们在合适的年龄发现新大陆。”
正因如此,陈彧在初中、高中时,既阅尽当时的青春流行小说,也喜爱《士兵突击》《亮剑》《浮沉》《贞观长歌》等文学作品。“可能是受我妈妈的影响,我喜欢大局面的、铺开的故事。”陈彧说。大学之后,她开始迷恋二战的历史,在大学里选修德语课的同时,她阅读了包括John Keegan的《The SecondWorld War》以及Anthony Read的《The Devil's Disciples:The Lives and Times of Hitler's Inner Circle》在内的很多书籍。在她看来,一如大家常说的那样,二战的成因有它的必然性,但同时也不能忽视它的文化性。“仔细研究德国文化,你会发现它里面有一个‘秩序性偏好,倾向刚烈、果断与纯粹。这就是为什么希特勒可以很容易地抓住和引导民意。”陈彧分析道。
学着与自己相处
旅美教育学家黄全愈认为,最适合出国留学的年纪是在高中毕业之后出去读本科。其原因在于,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具有相对成熟的人格,同时语言学习能力也还保持在一个相对较高的水平。
在陈彧对未来还懵懵懂懂的高一阶段时,母亲谷永青便有意引导女儿,为她报名了新东方的暑假班。也许是母亲的有意引导起了作用,高二时,陈彧越来越觉得出国读大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所以也就坚定信心、一条道儿走到了黑。
2012年,陈彧从青岛二中毕业,前往美国常春藤盟校之一的康奈尔大学就读运筹与信息工程专业,一段新生活就此展开。
《从卡内基到常春藤》中有一篇文字题目叫做《需要多少温暖,才能抵御孤单》,陈彧在其中写到:“我觉得留学孤单这事儿,就像战争。那是一种体会了之后才明白的感觉,是一种历练过后才能获得的心境。”
陈彧在出国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一开始新生们到各自宿舍报到时,她不惧怕自己的“中式英语”,主动前去找人聊天。渐渐的,朋友越来越多,英语也越说越溜。但当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时,多数时候是学着与自己相处的,一个人坐在食堂里吃饭、一个人去电影院看电影、一个人去按摩店做推拿……即使总感到有那么一点孤单,但陈彧認为自己是需要这种“孤单”的,“我心里有一个小小的角落,是小时候内向的自己。在这个小角落里,我反省自己,和自己对话。”这成为了一股重要的力量,在她的生活中构成了某种平衡。
耶鲁大学校长理查德·莱文有这样一个观点:“如果一个学生从耶鲁大学毕业后,居然拥有了某种很专业的知识和技能,这是耶鲁教育最大的失败。”在他看来,耶鲁教育的目的,是培养“自由的精神、公民的责任、远大的志向,自由地发挥个人潜质,自由地选择学习方向,不为功利所累,为生命的成长确定方向,为社会、为人类的进步做出贡献”。
留学的价值同样也更加凸显于专业知识和技能的学习和掌握之外。
陈彧从中的一个重要收获,是学会了与人沟通的艺术。回望过去的自己,那时认为会沟通就是说话多,一股脑儿地把自己想说的都说给对方听。但是到了美国以后,她发现很多美国的同学都是聊天高手,他们善于从细枝末节之处推理出对方的兴趣点,双方对话有来有往,共同把握谈话的走向,而不是让对话成为单口相声。“美国人还非常善于用small talk,我翻译成闲聊或者瞎扯,即使是简单地在车站等个车,都会有人跟你说天气不错之类的,很多时候对话由此展开。”她说。
这在求职的时候给了她极大的帮助。准备校招时,陈彧为了短时间内给别人留下印象,“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地厚着脸皮找了许多校友和HR聊天,结交人脉。“除了与他们聊我作为一个工科生为什么想进咨询行业之外,就是闲扯了,比如问他们最近去了哪里度假、聊聊康奈尔自他们毕业之后的变化、有哪些共同喜欢或者讨厌的老师、大学城最受欢迎的酒吧等等,核心就是找出自己和他们的共同点,引起共鸣。” 陈彧说。她想起了自己曾经与一位德勤资深经理的聊天,“我们都喜欢帆船。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在青岛奥帆基地学习过单人帆船,而在大四和他聊天的时候,又正好在康奈尔上大型帆船课。他说自己是在纽约州附近航行,还给我介绍了好几条长线路。”
陈彧在书里写道:“我只是希望,我的人生以后不要用成功定义,而要用伟大、高尚和快乐定义。”她回忆起自己初上大学时的迷茫一一常春藤藏龙卧虎,如果要和他们每一个人较短长的话,是比不过来的。她试图缓解自己内心的焦虑,想找到一个平衡点。“后来我得出的结论是,做事情要为自己而做,如果是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再困难也要做,如果只是因为达到别人的期许,那么再容易也不做。遵从自己的内心,是一种非常典型的美国精神,可能我在不知不觉中也有点受感染了。” 陈彧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