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二楼（外二首）

杜立明

我喜欢站在楼顶看风景

在最高处，和风和云朵和我不知道的那个人

尘世在我脚下

只有一个人在更高处看我

每个人都只是一小部分，而又是全部

有时候雪会把他们赶走

只留下固执的一小群

风雨是来打扫我们的，一场又一场

这个世界只有泥土真的温暖

它的头发是绿色的

我们和死亡躲了一辈子迷藏

总有一天把自己丢了

每次站在22楼的露台，我总有

一跃而下的冲动

最原始的飞翔，往往会害了我

我把自己当作一个最神秘的病人

关在书本里疗伤

每一本书都像治疗过我的房间

22楼，空在那里

佛就住在我的对面

一尺的距离

整个夜晚都是我泡的一杯咖啡

你们都在里面

我忍着苦，一饮而尽

而后，整个世界都在追赶我

我发明了门

我们跑进木头，跑进砖石

跑进你的心

我们跑进去的地方都叫坟墓

喝多了咖啡

整个人也就变得忧郁

我喜欢和你在阴暗的光线里隔着一尺的距离

如果是一个星座就好了

如果是一个年月就好了

你忘了问我，我忘了说

你把孤独当作糖块装在口袋里

我假装没有看到你，扭头跑开

却在拐角和另一个自己撞了个满怀

病中记事

此刻，我像极了夜空里的某颗星星

某颗不知所措的星星

一定是这么回事

我的身体迷失在济南冬夜的街头

还没有回来

它一定趁机想和我说点什么

陈年旧事或者脱掉的衣裳

灵魂是怎么回事

它炙热着却浑身发抖

很多日子了，它终于找到今天

找到像一船木炭的灵魂

今生，梦里轻易不给你答案

我向星空里呕吐空虚

在麦芒之上打坐

感谢这具突然发威的躯体

像头笼子里的母狮

请为我烧一杯温度刚好的开水

让空间变小，小到刚好容纳我的理想

它让我换个衣裳，换个发型

抵抗住从内心喷发的忧伤

身体在提醒我冬天来了

找个写诗的聊聊今年的月光

不可救药的悲哀啊

是一生最美好的奖赏

敲击我身体的每一次颤抖

和颤抖本身，一点一点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