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 明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被虚无占据:身体
被岁月占据;时间,被生活占据。我拥有的
仅仅只是枯燥的名字,以及
孙子、儿子、老子……不断变化的身份
提示我,衰老正在一步步地逼近。虚幻
抑或真实的东西,都已经被耗费掉了一半
而我依旧两手空空,在人世间行走,并将继续
行走,直到成一小撮尘灰,被风,轻轻一吹,散了
我给别人暗中使过绊子,也给有的人穿过小鞋;
看见漂亮的女人我也有非分的想法;
看见金钱曾有窃为己有的念头。
我偷过别人地里栽种的青菜,
也踩死过几只在大地上爬行的蚂蚁。
对有的人曾经点头哈腰,也有过在人前趾高气扬。
我还有着酸葡萄的心理,会经常小声地骂娘。
我就是高尚的人们常说的那种内心肮脏的人,
与他们长着同样的面孔,一直道貌岸然地活着。
我像影子一样混迹在他们中间,我知道自己卑劣
但我真实,拒绝面具,所以并不乞求他们的原谅
它们在大地上,不停地,爬来爬去,
渺小,从不言语,小小的身体里,
藏着的,也是一颗小小的心。
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拥有一粒碎米的幸福。
它们黑,像不小心掉下的一滴墨水,
让阳光下,有了无法抹去的斑点。
它们觉得这是一种犯罪,总是伸着警觉的触须,
小心地,怀揣着与生俱来的卑微。
有时,它们也想表达对生活的不满——
不痛不痒地叮咬,让人心神不安,
让人轻易就把它们捏成了齑粉,
像来去无影的风,从尘世中悄然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