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遥推光漆器之“流光溢美”

□王 静 河南大学美术学院

平遥古城地处山西省晋中市平遥县，是著名的世界文化遗产之一，也是中国目前保存最为完整的一座古代县城。直至今日，我们在这里仍然能看到真实的、相对完整的明清时期的城市面貌。在这样一片底蕴深厚的土地上，也孕育着无数的民间艺术，平遥推光漆器便是其中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之一。平遥推光漆器起源于春秋，在唐代已赫赫有名，于明清时期达到鼎盛状态，是平遥古城内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其独特的艺术特色和美学特征，已成为中国漆艺文化中的一朵靓丽的奇葩。推光漆器凭借其质朴雅致的外观和精细的手艺，成为漆器中的一代精品。漆器表面绘饰题材丰富，用料考究，加之传统的技艺和精巧的画工成就了它金碧辉煌的艺术效果。此外，其手感细腻，平滑如玉，作为家用摆设来说，低调奢华，极具品位。且漆器本身耐热防潮，美观耐用，无论从它的实用性来讲，还是作为艺术品的收藏价值来说，它都具有独特的审美意蕴[1]。

一、漆器纹饰之美

平遥推光漆器产品是人类劳动的产物，通常作为日常实用品或陈设装饰品，品类丰富。常见的有各类陈列柜、角柜、衣柜、茶几等家具用品，还有作为装饰使用的各类高档屏风、漆画，小型一点的有各类首饰盒、圆盘等。漆器绘饰金碧辉煌，奢华富贵，一眼望去，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推光漆器便会给人一种琳琅满目的感觉。绘饰选材有不同的花鸟、山石、各种古典小说或戏剧人物，抑或各种体现民族文化、地域特色的图案等。底漆大多数为霞红、绿紫、墨黑、杏黄等，漆面绘饰或描金彩绘，或堆鼓贴金，或三金三彩、玉石镶嵌，产品富丽堂皇、雅俗共赏。

平遥推光漆器作为民间工艺品，在其发展演变的过程中，也深受当地丰富的文化浸蕴。尤其在漆面的绘饰题材上表现得最为明显，如漆面的绘饰题材很多选自当地文化习俗，深受山西地域文化的影响。山西文化内涵深厚，它特有的地域文化特色影响着民间工艺的艺术美学特征，具有鲜明的民族风格，融汇了地域、习俗等文化意识形态，在推光漆器的发展历程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山西文化发展的轨迹[2]。

例如，在晋商文化影响下的漆面绘饰丰富多样，制作细腻，多采用高贵低奢的杏黄、霞红等颜色。将这样高档的艺术品置于家中，也可以显示出主人家家境优渥、富贵荣华，而这正是立足于商人重利和求财的心理特点。晋商文化是以整个山西为背景，以商贸为中心形成的一种文化形态。推光漆器除了作为室内陈设装置外，常常还会作为牌匾等装饰，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以代表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希冀。当时很多推光漆器的漆面图案也受到了晋商文化很大的影响，明清时期的题材多是寓意吉祥的图案，譬如福寿喜、富贵繁缛的牡丹、年年有余的童子等，其中一个很有名的作品《国色天香》，图案繁缛雍容，精雕细刻，图文结合更显精致，工艺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高度，也使得当时的晋商在物质和心理上实现了双重的满足。明清时期的平遥推光漆器图案丰富，题材广泛，做工精湛，其图案编排、色彩搭配直接影响到了今天的漆器艺术发展。

除晋商文化影响推光漆器的绘饰外，当地独有的一套婚俗文化也成了平遥推光漆器绘饰选择的重要素材。在平遥，婚俗题材的推光漆器也是新人新婚家居的常见摆件。例如，在屏风的设计中，常见的题材有“鸳鸯”图案，诚如我们所知，鸳鸯一般成双成对，象征着夫妻二人相伴一生，这就足以体现出当地的地域特色。类似的吉祥寓意的图案常常用于婚嫁家具，表现手法也很丰富，通常采用写实或写意，结合彩绘工艺或鎏金制作，将鸳鸯刻画得栩栩如生，周围多运用简单的线面写意手法搭配一些花草类纹样，如若有少量水纹，一般会用掐丝工艺加以体现，整个画面主次分明，层次丰富，构图和谐。

二、推光画工之美

平遥推光漆器用料考究，工序烦琐，还有招牌工艺手掌推光和描金彩绘。漆器主要选用坚硬可塑、不易变形的椴木为胎，之后开始上灰胎，一般需要重复4～5遍，灰胎技艺是否成功，决定漆器基层是否平整，这道工序也是决定漆器品质的最基础的一步。紧接着就是一道很重要的上漆工艺，一般要进行六七次的工序，且每道大漆对工艺都有不同的要求，每次上漆之前都要等前一次的大漆在阴房晾干才可以继续。平遥推光漆器最大的特点在于它的推光和彩绘装饰技艺。推光在平遥漆器的制作过程中是很专属的一道工序，此种工艺具有鲜明的个性，先后要用粗水纱布、细水纱布、棉布、丝绢依次推擦，最后用手掌蘸上麻油，在漆面上用力反复推擦，直至漆面焕然一新、光亮如镜，“推光”由此而得名[3]。

而彩绘即装饰，完成的是艺术的部分，与推光技艺相辅相成，互为表里，是技与艺的完美结合。例如，在一个手工精致细密的漆制首饰盒上，漆面绘饰可以选择精致清新的花草类作为装饰图案，小巧的花草植物通常会以写意的手法表现在漆面上，将其结构简化，采用金粉混胶平涂的手法，抑或堆鼓、螺钿的工艺，呈现出层次丰富的视觉效果。为了追求更加令人耳目一新的装饰效果，能工巧匠甚至会将多种材料利用多种工艺手法呈现出一个全新的画面。平遥推光漆器中常见通体装饰，将河蚌、螺钿、珍贵的彩色石头加工成想要的形态，采用丰富的装嵌、雕刻、描绘等手法，将其巧妙地镶妥粘牢，营造出漆器华丽富贵、流光溢彩的效果。平遥推光漆器具有鲜明的主题和多样的形式，往往能将人的美好愿望附属于漆器之上，符合人们的日常生活需求与装饰的审美观念，集实用性、艺术性、收藏性于一身，是一种雅俗共赏的民间艺术形式。民间手艺人在制作漆器时能发挥奇妙的创造力，将美的观念用作品表现出来。例如，平遥推光漆器博物馆的镇馆之宝《百猫戏春图》，总长6.4米，由高1.5米，宽0.8米的8幅画组成，迄今为止，是目前山西乃至全国用漆画的艺术形式表现“百猫”的工艺精美，体量宏大的艺术瑰宝。精心描绘的百猫在春意盎然、百花齐放的大自然中快乐地嬉戏，画面中的猫形态各异，活灵活现，妙趣横生。而平遥推光漆器作为陈设品，对装饰空间环境也具有十分明显的象征意义。

三、漆器在市场需求下的创新设计

在平遥古城声名日隆、游客渐众、旅游业发展势不可挡的今天，这种带有浓郁的地方色彩和本土文化的商品也受到了旅客的偏爱，成为当地著名的旅游商品之一。为适应时代发展，如今的推光漆器已逐渐转型成手工劳动而成的创意作品，基于传统基础上在材料与工艺表现能力方面实现深入的探究与开发，是当地能工巧匠独创的艺术品[4]。

而推光漆器的创意转型可以说是一种新的造物活动，在创造实用价值的同时，也创造了新的审美价值。对整个旅游市场来说，也产生了极大的附属经济价值。从经济学角度来看，旅游商品市场是否繁荣，也成为衡量当地旅游经济是否繁荣的指向标之一。在如今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新鲜潮流下，平遥推光漆器也不得不在已有基础上寻找新的创新形式和发展方向，若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一味固守，不去追求新的形式和意义，那么也许会被时间的潮流所遗落。平遥推光漆器髹饰技艺在革新的过程中，可以对传统流传的技艺进行选择、提炼，并在此基础上进行新的创造，在提高美学价值、使用价值的同时增加产品的附加值，将其开拓出新的文化使用空间，而这样大胆创新变换的使用空间和理念可能会带来新的拓展方向。现代的平遥推光漆器要逐渐开始服务于新的文化空间，旨在营造耳目一新的新鲜感觉。例如，漆器屏风、挂屏等用新的理念诠释出了传统的漆器文化空间，推陈出新的现代屏风可以为现代室内空间提供更全新的装饰效果。在传统屏风中融入新的本土元素，用现代的设计语言表现具有时代气息的屏风形式。在现代化的商品市场中，设计师对传统产品进行外形创新、功能改良、色彩创意等都是为了使推光漆器的价值更大化，从而更好地在市场中立于不败之地。

结 语

中国有着丰厚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弘扬中华民族文化，充分发挥资源优势，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平遥推光漆器作为国家级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蕴含着丰富的美学价值，在传承中经过实践不断地总结、完善与发展，形成了新的创作技巧与符合现代艺术审美的法则，平遥推光漆器作为民间工艺品，古朴雅致、金碧辉煌，流光溢彩，呈现的是各种表现手法的综合运用，以及色彩对比丰富，画面层次富于变化的美学特征。它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和民间艺术长期发展演变的实物见证，极具创意化产业的发展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