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庄于谐，涉笔成趣——例谈如何写出议论文的杂文味

□ 周永华

把议论文写出杂文味，是时下流行的做法。议论文多见于实用文体，杂文则是文学文体。把议论文写出杂文味，其实就是要求所写议论文具有一定的文学性，从而一扫议论文枯燥之文风。笔者在教学中进行了一些探索，觉得可以从如下几个方面进行突破，使我们的议论文具有杂文味。

一、关注时事，向纵深处挖掘

关注时事素材，让文章有了时代气息，使论述有了言说的对象。“文章合为时而作”，写文章目的就是为时代而写，针砭时弊，并指出疗治的方法。要在“平常之中见深意”。这里所说的“平常”，指的是日常生活中所见、所闻、所经历的日常之人、事、物。所说的“深意”，是指关于社会、人生、文化等方面的思考，揭示出的或深刻，或独特的意义。比如：

所以据我们观察，中国若要真正平等法治，不如大家丢脸。脸一丢，法治自会实现，中国自会富强。譬如坐汽车，按照市章，常人只许开到三十五哩（“英里”的旧写法）速度，部长贵人便须开到五十六十哩，才算有脸。万一轧死人，巡警走上来，贵人从腰包掏出一张名片，优游而去，这时的脸便变大。倘若巡警不识好歹，硬不放走，贵人开口一骂，“不识你的老子”，喝叫车夫开行，于是脸变更大。若有真傻的巡警，动手把车夫扣留，贵人愤愤回去，电话一打警察局长，半小时内车夫即刻放回，巡警即刻免职，局长亲来道歉，这时贵人的脸，真大的不可形容了。

（节选自林语堂的《脸与法治》）

“脸”是日常生活中极其寻常的一个物象，作者却从这一寻常物象想到抽象的“法治”，提出“中国若要真正平等法治，不如大家丢脸”的观点。接着列举生活中一系列与丢脸有关的生活小事进一步论证，真正做到了“平常之中见深意”。

二、由实到虚，由小及大

所谓“实”就是写的对象很具体，常常是一个人、一件事、一句话、一首诗、一种现象、一段传说等。“论虚”就是善于从这些看似平凡的材料中见出奇崛，看似普通的材料中见出深刻。而所谓“小”就是取材往往只是事件中的一个点或一个侧面；“见大”就是从“一滴水里看世界”，揭示出隐藏在素材中的意义来。

想从“小”见出“大”来，就要多阅读，多思考。思考问题时，多从人性、文化、道德伦理、民族心理等深层次的角度去把握，以大视野去关照社会生活。

比如，王小波的《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一文，他从当知青时养猪的生活经历中悟出：“除了这只猪，还没见过谁敢于如此无视对生活的设置。相反，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置别人生活的人，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从“猪性”反观人性，对现实进行了批判与讽刺。又如，有人从“十人围着树桩而坐，等待触柱之兔”这一寓言故事揭示出日常生活中很多人所具有的盲从、侥幸、不动脑筋等人性弱点。

三、具象阐释，借形象来说理

1.以具体形象阐释抽象定义

把抽象的道理转化为具体可感的形象，可以化抽象为具体，化枯燥为生动。如要表达观点“面对打击，我们要乐观”，我们可以换一种形象的表达：“很欣赏蹲在火炉上的水壶，尽管屁股被烧得通红，依旧快乐地吹着口哨。”

把抽象道理转化成具体可感的形象，往往运用多种修辞。又如下段文字：

大概每个人都曾经有过做诗人的一段经验。在“怨黄莺儿作对，怪粉蝶儿成双”的时节，看花谢也心惊，听猫叫也难过，诗就会来了，如枝头舒叶那么自然。但是入世稍深，渐渐煎熬成为一颗“煮硬了的蛋”，散文从门口进来，诗从窗口出去了。“嘴唇在不能亲吻的时候才肯唱歌。”一个人如果达到相当年龄，还不失赤子之心，经风吹雨打，方寸间还能诗意盎然，他是得天独厚，他是诗人。

这段文字选自梁实秋《诗人》一文。这段文字运用引用、比喻、拟人的手法，把成人的心比作“煮熟了的蛋”，把诗拟人化，“从窗口而来”，就非常生动，而诗人之所以成为诗人，就在于保持了赤子之心。

2.以生动画面代替逻辑推断

在进行论证时，如果能用生动的画面来说话，就能避免就事论事，从而达到化虚为实的目的。如2015年高考江苏一篇杂文体作文《“倔”和“笨”的智慧》中的第一段：

20世纪大跃进时期，朱东润老先生作为复旦中文系主任，自然被推上讲台作“多快好省”宣言。可是老先生却牙根紧咬，面色难看。简直要上刑场似的，支吾了半天才说出话来：“我原计划五年完成的三本书，现计划三年完成！”话音刚落，台下便是一片哄笑之声。“太慢了！”可是老先生的倔劲却上来了，说什么都不肯再让步：“不行！不能再少了！最少三年！”这若是被日码万字的当代作家看见了，怕也是要笑掉大牙的。何必这么“倔”？何必跟“效率”较劲？简直是一根筋！

这段文字通过“牙根紧咬，面色难看”“支吾了半天”“哄笑”“太慢了”等肖像、动作和语言的细节描写，简笔勾勒出一个生动形象的场面，将朱先生“倔”之个性阐释得淋漓尽致。

四、调侃幽默，冷嘲热讽

杂文中常采用的写作方法是讽刺与幽默。在写杂文时作者通过轻松风趣的语言，采用影射、讽喻、双关、夸张、反语等修辞手法，在善意的微笑或无情的嘲讽中，揭露生活中的假、丑、恶。

杂文的语言精练别致、庄谐并用，骈散结合，妙趣横生。有深刻的阐发，有机敏的辩驳，有辛辣的讽刺，有幽默的自嘲，在貌似拙讷的文笔中，饱藏机锋，所谓“谈天说地有哲理，嬉笑怒骂皆文章”，这也便是人们所说的“杂文味”的重要特色。比如：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买阿玛尼回家当抹布使。阿玛尼，时尚吧？世界顶级十大奢侈品牌之一。于是，时尚成了啥？成了只买最好的，只买最贵的。

于是，我给这种品牌时尚下个定义，时尚的本质就是绑架女人的头脑，然后索求男人的腰包。因为女人嘛，就最懂这种时尚，且最爱时尚盛开的两种“花”：一种是有钱花，一种是尽管花。

这是满分作文《品味时尚》的开头。作者用调侃的笔触、俏皮的语言，将“品味时尚”这样的严肃话题写得轻松洒脱且意味深长。

而怎样才能让平淡枯燥的语言磨出个性特色来呢？为了让作文具有形象性，我们可以采用写类型的方法。写出某一类人物的特点，概括成事实依据，是杂文形象化的主要手段之一。如《拿来主义》中用“孱头”“昏蛋”“废物”“拿来主义者”概括说明对待文化遗产的四种不同态度。言简意丰，具有极强的概括力和辛辣的讽刺性。再有，用各种各样易于发挥形象的喻拟作用的修辞手法，将抽象的概念化为具体形象，如比喻、类比、象征、拟人、借代等。给读者所要说明的道理披上通俗形象的外衣。如《拿来主义》 中“大宅子”“鱼翅”“鸦片”“姨太太”等比喻手法，《庄周买水》中“庄周挨了仓颉体当头一棒”的借代手法就比一般平铺赢叙式的议论要显豁生动得多，深切含蓄得多。

另外，用精练的动词进行细节描写，绘声绘色地刻画形象描述事实，也可以使语言生动形象。如“捧着几张古画和新画”“在欧洲各国一路挂过去”“欣欣然地蹩进卧室”“当众摔在毛厕里”等语句，造成强烈的讽刺效果。

五、开阔视野，让文章拥有文化的内涵

杂文之杂，首先是内容杂。这就要求作者有精深博大的知识素养，即拥有较为开阔的文化视野，善于恰当地引用典故、诗文等材料，来扩展文章的文化内涵。考生除了从理性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外，还应该在思想内容上显示出大手笔的气度，表现出“大见识”的襟怀，以文化积淀、历史维度为观照的基点，思考严肃的问题，显示庄严的思想，让议论文真正成为“作者独抒性灵的载体，成为作者魂归故里的磁场，成为心灵舞蹈的平台，成为抗争世俗文化和文化世俗的角斗场”。比如：

读李白，让我感受到了“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旷世豪情；读李煜，让我体味到了“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的世事沧桑；读余秋雨，让我感受生命恰似一段宁谧久远的“文化苦旅”；读冰心，使我真的不再“斯人独憔悴”。

读这段文字，读者仿佛可以随着作者的笔触一起畅游古今，深切感知文学对人的熏陶作用，仿佛文学就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读后令人心胸激荡。这些诗文不仅支撑着文章的结构，表现文学对人的作用，使人的精神生活更加美好，而且也增添了文章的韵味，散发出中国诗文诱人的芳香。

【作文示例】

品味时尚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买阿玛尼回家当抹布使。阿玛尼，时尚吧？世界顶级十大奢侈品牌之一。于是，时尚成了啥？成了只买最好的，只买最贵的。

于是，我给这种品牌时尚下个定义，时尚的本质就是绑架女人的头脑，然后索求男人的腰包。因为女人嘛，就最懂这种时尚，且最爱时尚盛开的两种“花”：一种是有钱花，一种是尽管花。

女人之所以称为花，其原因有二：一是花，会花钱；二是花，花会凋谢的。

于是花期一过，这种时尚之花就凋谢了。别怕，时尚的大观园里的花儿赶着趟呢！

我听见花开的声音了，《超级女声》想唱就唱，而且唱得这么响亮，唱响了大江南北，红遍了五湖四海。于是，唱之时尚出现了。只要有了PK台，报了名，上了台，是骡子是马都敢拉进去叫唤。听的人啧啧赞叹：这真是天使的声音。我问问你，天使的声音，你听过这天使的声音吗？

于是，这种唱之时尚我也给下了定义：愚者自愚，娱者娱人。

还有，我补充一点，这种唱之时尚还附带了一个时尚的小产物：爆炸头。现在进理发店，说我理一个板寸，或剪一个“莫西干”，理发师不笑得满地找牙才怪，他笑你老土，然后给条时尚的建议：来，咱们理一个流行的超女头。瞧，多时尚。

头之时尚，我也赐个定义：脑袋里的东西越来越少，脑袋上的花样越来越多。

忙忘了手了，忙忘了手了。手现在也是一种时尚呢！手之时尚，地球人都知道，不就是博客吗？不就是挥一挥手，不带走千万点击率吗？

甭管是草根博客，还是明星博客，写着写着，就思念起文学。这里严重警告一下，博客不是文学，博客要是文学，作协该不干了，那一天该得进来多少作家啊！杜拉斯说：写作，是一场暗无天日的自杀。我觉得，自杀未免太奢侈了。因为这世上满是生了病却不想死的。我说写作，其实就是使屁股适应椅子的艺术。至于你那博客，至多也不过是个时尚的现象，乳名叫博之时尚。

于是这种博之时尚我还给配个定义：就是把所含口水成分差不多的人集中到一个圈子里去吐。

买之时尚，唱之时尚，头之时尚，博之时尚，咱们也品出了那么一点味出来了，剩下的，就是咱们自己去消化了。记住，品味时尚，所谓的时尚，可以咀嚼，可以回味，但万万不可以下咽，就像嚼口香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