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武
金沙江与澜沧江、怒江相毗邻,形成“三江并流”的奇观,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命名的世界自然遗产地区。其中,万里长江第一湾的石鼓所在地是核心区之一。石鼓是国家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2015年荣获全国特色景观旅游名镇名村示范。
在长江第一湾转折点处的石鼓亭上,高悬着一副丽江文化名人李群杰撰写的对联:“金江非画浑如画,石鼓无声胜有声。”这副仅作白描的对联,真切地概括了内涵颇丰的石鼓自然与人文两大景观。这画与声是有来源的,也是这一区域社会历史发展与众多文化名人有声有色的真实写照。
石鼓所在地有区域悠久、厚重的历史;奇特的山川地貌,丰沛的雨水量;一年四季如春,山花烂漫;动物植物种群类繁多;人口稠密,各民族和谐发展。这些诸多的地理和人为因素是这一区域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的基础,也是孕育诸多文化名人的根本条件。
在祖国边疆云南的一个边陲小镇——石鼓,产生了“石鼓金江文化四杰”周霖、范义田、李寒谷、周杲等诸多功力深厚的文化名人,能有令世人瞩目的文化成就,既有区域历史发展的渊源关系,也与这一区域的自然与水土相关。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山灵水秀给予人们以灵动感应,激发并开启人们心灵的智慧、联想,丰富人们的想象力、判断力、洞察力、领悟力。因而,石鼓开创了一方文化源流,产生了一方文化隽杰。
石鼓文化和地域文化名人,饱受玉壁金川灵山秀水熏陶与滋润,激发出强烈的文化艺术灵感与妙运,融合了古今多元民族文化和中原文化的结晶。杰出的地域文化及文化名人,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和现代文化中的一分子,是一方地域文化的杰出代表,引领着地域文化发展的方向,炫耀着令人夺目的光彩。
翻开地图,大约在东经100°、北纬27.5°附近,不难发现一段叫做“万里长江第一湾”的山水宝地。
长江第一湾上游起自古代花马国(今上江巨甸镇。隋朝时即设立官署,称谓为巨津洲,管辖方圆几百公里内的区域),下游止于虎跳峡大峡谷(今下江香格里拉县的虎跳峡镇),大约120公里长而宽阔的水域面积。这是一片自然界“水旱从人,不知饥馑,时无荒年。”的鱼米之乡。两岸高山雄峙,长川宽坝,沃土圊肥,堪称“天府之国”。这里风物揽胜,人口稠密,如古诗所说“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发源于唐古拉山脉格拉丹东山峰的金沙江(到四川宜宾,全长约2300多公里),流经到石鼓大约2000公里。金沙江是孕育华夏文明的长江正源,数亿万年亘古奔流不息的江水,源流了多个名称;泸水、丽水、丽江、金沙江(丽水、丽江即为美丽的江水、美丽的金沙江之意)。金沙江在石鼓顺着文笔峰绵亘的山脉由北向南蜿蜒而来,沿岬角拐弯处北上又东去,形成“V”字形大弯道——万里长江第一湾。
长江第一湾是一个三岔形河谷地区,在上游的西面及西南方一线,迤逦的横断山脉连绵几千里,与老君山国家森林公园(九十九龙潭片区、金丝猴厂片区、干海子片区、大羊场片区、黎明片区)连成一片。
远古时代的一场大地震,把大雪山断裂成虎跳峡,江水经虎跳峡直泻大半个中华大地,造就了长江第一湾。山河经过数亿万年的演变,使长江第一湾及金沙江上游区域成为山川锦绣、物产丰阜、物种所萃的地方,高原河谷的温热潮湿,垂直立体气候,这些诸多的因素源流了人类的发源、繁衍、兴盛及人流交换。试想,要是没有远古时代的那场大地震断裂而成的虎跳峡,那么至今长江第一湾仍是一个高原湖泊,人类在这一带的繁衍生息将受到极大的局限,对中华民族文明的发展和社会进步所做的贡献将十分有限。
在《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中,石鼓区域称谓为“楼薄”或“罗波”。石鼓所在地,纳西语称谓为“拉八”,楼薄、罗波都是“拉八”的汉语译音,现存的石鼓老街称谓为“罗波城”或“虎族街”。古时的“罗波城”里的纳西族是一个崇拜虎的民族,家家户户都有虎的图腾崇拜物。古代社会里,人们对自然现象或自然灾害不能作出科学的认识,认为是天上的神灵造成,十分崇拜上苍和神灵,因而产生了许多以人或物的图像为标志的图腾崇拜物。历史悠久的茶马古道时期,“罗波城”是繁华的街市,驻有戍边的军队,商业繁荣,常举行赛马和唱戏表演等活动。从已发现的金沙江中上游两岸岩石壁画和“丽江人”头骨化石推算,“拉八”在原始社会的青铜器时代就已经存在了,其发展历史至今已有三四千年了。因而,可以肯定的说,金沙江流域河谷一带应该是华夏大地上远古人类产生、栖息与繁衍地之一。
在长江第一湾南岸,矗立着一座用两块巨型汉白玉圆石雕刻合并而成的鼓状碑,故而石鼓古镇所在地称谓为“石鼓”。1963年,大文豪郭沫若亲笔手书“石鼓”二字,经精工刻镂后的匾额悬挂于鼓亭楼门前。石碣历史悠久,古色苍茏,象征天地开阖之意,两块巨石中间有裂缝。民间早已盛传,其裂缝开启与闭合“能占天下治乱”。裂缝开启,天下大乱,风云突变;裂缝闭合,天下太平,一派盛世前景。据老辈传说与古书记载,历史上石碣裂缝曾开阖多次,每次都是天下大乱,朝代更替,社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迭,最终由大乱到大治,人类社会及文明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原先在石碣古亭的顶部建有一个高约五米的天灯台,每到夜晚,用香油点燃的天灯彻夜不息。在漆黑的夜里,稀来攘往的马帮队见到了天灯,就明确了去的方向,心里清楚要不了多久便可到达石鼓了。缘于此,石鼓又名“天灯鼓”。沿江一带的茶马古道青石路,便由碑下经过。
石鼓这面奇碣,传说是“诸葛亮平定南中后建之以镇诸夷”。若以此传说法,石碣是诸葛亮“五月渡泸”后返旆勒石,那么至今该碣已历一千七百余年沧桑岁月。
江边一带有个传说:“石鼓对石人(石人在金沙江对岸),金银万万庑,若有人拾得,买下丽江府(一说若有不相信,去问李老五)”。这个传说给石鼓及沿江一带地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这个“庑”是指养马的厩棚,因而,传说是与茶马古道有关。这万万的金银财宝并不是空穴来风,也不是人们杜撰的藏匿在石门山洞中的金银财宝,也不是单指流落到古镇价值连城的传国玉玺(据传,在石鼓古镇珍藏有明朝时期皇帝的传国玉玺,这样的传国玉玺全中国只有两颗。明皇玉玺,金相玉质,非凡品,故价值连城),或者是藏匿在石人下、鼓亭下、槽枥下、李子树下的财宝。万万的金银财宝,它是泛指数千年的茶马古道时代,马帮驮来的万万金银财富。
茶马古道的兴起与鼎盛,为长江第一湾的富庶、繁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那茶马古道上翻动的万千蹄声,似乎组成了不以任何人意志为转移的历史车轮,生生驮来了一个辉煌的、壮美的、富饶的、丰厚的古镇。
座落于长江第一湾畔南岸凤凰山下峦崖上的石鼓古镇,是已有二千多年历史的古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的重要驿站。这里是古代兵站基地,街巷、戏台及青石板铺设的小道比比皆是。人口密集,居户众多,一户户人家毗邻而居,守望着眼前大山雄峙、江天空阔、水流舒缓的大自然杰作。此地是控扼咽喉的要道,历来为兵家之争。交通便利,是连结四面八方的交通枢纽。古镇距世界文化遗产——丽江古城45千米。
1936年4月初,中国工农红军第二方面军的二、六军团,在军团长贺龙、萧克和政委任弼时、王震的率领下,从湖南省桑植县贺龙的家乡刘家坪出发北上抗日。1936年4月25日至28日,红二、六军团的一万八千余名将士,八百余匹骡马及大批辎重(行军时携带的器械、粮草、被服等),在沿途各族人民群众的帮助下,短短4天3夜的时间,在石鼓至巨甸之间140余里的石鼓、木瓜寨、木取独、格子、士可(茨可)、巨甸等6个主要渡口,仅靠7条小木船、几十条木筏,28个船工,昼夜不停横渡300米宽的江面。
1977年,为纪念红军强渡金沙江战役的伟大胜利,在铁虹桥的南桥头峭壁上,修建了红军长征渡江纪念碑。勒石立碑,以载红军渡江胜利丰功伟绩。纪念碑倚山临江,用汉白玉、花岗岩、大理石建构而成,远观近望如悄立的门庭似的矗立于凤凰山下的峦崖边上。1997年,在纪念碑旁建造了由袁晓岑先生创作的红军战士与船工的铜塑像——《金沙水暖》。渡江铜像造型高峻挺拔,整个地突显出大气凛然的态势。后又扩建了红军亭、博物馆。红军亭四周翘角飞檐,黄色琉璃瓦,极尽富丽堂皇。
毛泽东主席题写“中国工农红军第二方面军长征纪念碑”的碑文,雕刻于石色光腻、文理灿烂、颇饶烟云之致的大理石上。朱德、聂荣臻、叶剑英、肖克、张爱萍、杨成武、陆定一、林伯渠、谢觉哉、胡绳等撰写的诗词、楹联雕刻而成的匾额悬挂于红军亭、红军长廊、纪念馆等处。那纪念碑群复活的雕塑和展室中的一幅幅油画长卷,书写了一段波澜壮阔的中国革命史诗。
可以说,万里长江第一湾特殊的地理特征,造就了这一区域不平凡的社会历史发展道路,孕育出与历史渊源密切相关的石鼓文化及文化人的产生与发展,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在长江第一湾南岸的凤凰山西边一匹山脉的中部,有一小块地势平坦的地点。这里前临大江,依山带郭,背枕苍岭,居高临下,尽收风光旖旎、气势恢弘的江湾胜景。周围青山环绕,松竹环合,苍翠欲滴。野径入桑麻,麒麟(指衣冠冢石雕)翳(跨坐)凤凰,极具龙脉地象,是一块山水宝地。
在这里建起的石鼓“文化名人墓群”中,四位已故“金江文化四杰”周霖、范义田、李寒谷、周杲的衣冠冢并排置于此。这四杰都是生于斯,长于斯,为家乡付出了毕生心血,而名副其实的文化名人。他们在文学、历史、哲学、诗歌、绘画、书法等领域颇有建树,既是文化领域的领军人物,又是当地教育事业的开拓者,为家乡的教育事业作出了卓越的贡献,是一代文化及教育大家。有的虽英年早逝,但亲手培植的遍山桃李早已郁郁成荫“弦歌满江树”“后继有人”是对他们在天之灵的最佳告慰。
登顶凤凰山,眺大江茫茫北来又东流;瞰朝日东升,晚霞西照,凤凰欲翔。日光斜照集灵台,秋雁几度绕凰山。真可谓“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诗赋:凤凰山
三春宜面归青冢,万里金沙绕凰山。
云山斜阳羨闲逸,竹露风泉荷香飘。
霞照苍岭集灵台,红树花迎晓露开。
仲秋雁飞自怡悦,先生留名冠京娇。
周霖(1902—1977),著名国画家,诗人,曾任云南省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原丽江县副县长。
周霖取得的艺术成就,为我国文化艺术界所高度评价,曾荣获“云南文学艺术卓越贡献奖”。1963年9月,周霖在新落成的北京中国美术馆举办了首次个人画展。这个画展犹如一阵边陲的山野清风,以奇妙的新意吹拂着北京这座文化古城。郭沫若怀着极大的兴趣和热情观看后,为作品强烈的艺术感染力所深深打动,给予较高的评价,盛赞道:“你这个石鼓的声音,把北京都震动了啊!”1982年,周霖再度到北京举办遗作时 ,中央美术学院院长吴作人题词:“金生丽水,艺数周郎。”这个题词刻成了碑,立在“周霖先生衣冠冢”旁。
周霖的诗画笔走龙蛇惊风雨,号称:“诗(画中题诗)、书(题款书法)、画(画作本身)三绝”。
周霖先生所撰七言绝句:
指点当年飞渡滩,红军伟绩震人寰。
川原今日都含笑,春荡长江第一湾。
周霖先生所撰五言绝句:
梯田灌溉足,豆麦正青青。
活水长流处,山村见鹡鸰。
郭沫若挥翰题赠七绝一首:
石鼓声闻到凤城,龙潭风物活生生。
山泉引自源头处,天外飞来有鹡鸰。
范义田(1909—1967),字楚耕,著名文史学者,教育家,诗人。
范义田先生,肇“万里长江第一湾”称谓之始。亲撰并手书楹联:“山连云岭几千叠,家在长江第一湾。”悬贴于自家大门。范义田先生致力于古代史和先秦文学史研究,遗作现已有《范义田文集》印行。
范义田先生在昆明读师范学院期间,组织“昆华读书会”,创办《南荒》刊物。1930年,考取云南省教育厅科员。1936年,二十七岁的范义田担任丽江省立中学(今丽江市一中)校长。1938年,与剑川张子斋到武汉,见到周恩来、李克农,在八路军武汉办事处工作人员介绍下去延安,进抗日军政大学学习,是最早见到毛泽东主席的丽江人之一。1945年,任云南省滇西北督学。新中国成立后到云南省民委工作。
石鼓民众为表彰范义田先生为家乡教育事业所作出的贡献,特在其墓碑上刻立纪文:“万里长江第一湾怀抱中的勤劳智慧的石鼓人民,在上世纪中叶养育了一批有成就的文化人。范义田先生便是其中杰出的代表之一。从他手书的寓意深邃、书风潇洒的七绝《石门秋月》中暗喻旧政府的反动统治行将垮台,并热情歌颂人民革命事业正蓬勃发展,和七古《辛巳中秋江上望月》中所抒发的抗战忧国之情,便可看出这位学者的思想情怀。闻建国后郭沫若、艾思奇曾先后寻问起他,惜因种种原因和阻滞,终未得际遇以大展其才学,确是憾事。我们在此重立他(们)的墓,既是为了希望他(们)的奋斗足迹和成就,不因岁月的流逝而被淹没;更是为了激励后来者承前启后,继往开来,赶上和超越前人,使物华天宝的长江第一湾‘江山代有才人出’,为富民强国的跨世纪社会主义伟业,在文化、艺术、科学、技术等各个领域,为祖国和人民作出贡献。”
范义田先生自始至终,抱有一颗正气凛然的爱国忧民之心。他的诗联气吞今古,感时抚事,词总华实,佳作奇葩纷呈异彩,浸润着对国家和民族的挚爱之情。先生其品学、才华益如自撰墓侧联:“才溢金川,运交华盖;襟悬朗月,袖拂清风。”可谓准确真切地概括了他的才学、精神风貌和际遇。撰石鼓双烈墓联:“汗珠禾叶露,血点山花红。”“血啼三月杜鹃泪,胆沥十年勾践心。”民国元老周钟岳赠范先生联:“名论震人天欲破,大文传世日争光”。
范义田先生所撰七绝《石门秋月》:
石门西塞又清秋,峨峨雄关江自流。
绝壁苍藤悬冷月,半滩枯柳系孤舟。
鱼龙弄影波光动,牛斗冲寒剑气浮。
一曲胡笳万籁寂,筹边人上赞皇楼。
范义田先生所撰七古《辛巳中秋江上望月》:
群山欲睡竟未睡,相戒勿语待日至。
西山挽江江迟回,碧镜粼粼争天翠。
天翠欲流江不流,银光微茫生棱刺。
粲然一笑素娥出,众星掩眸齐失媚。
月恋江波江恋月,江月欲飞天月坠。
山尽醒来水尽活,树影参差风吹碎。
月光照我三十余,十度中秋九阴闷。
此夕清光真奇绝,是为平生一吐气。
呼吸直与素娥通,心已凌虚身欲翅。
千里清辉万家寒,遥忆战场人不寐。
以上这两首是很有名气的诗词篇章。
范义田先生所撰迎抗日远征军到来长联:
东瓜战场,写下一页历史,大战一百合,国外扬威,是唐代远征军横绝葱岭帕米尔后第一壮举。
野人山地,踏破千古洪荒,越山千万重,雪中返旆,看边疆众同胞沿途箪食壶浆以迎成千掌声。
抗战胜利题联:
笔山传檄平倭寇
丽水生文焕国华
范先生作此联时,已是暮年诗赋。
东瓜,即同古,是位于仰光以北的战略要地。葱岭,中国古代对帕米尔高原和昆仑山、天山西段的总称。唐代派遣远征军击败这一带地方割据政权,设安西都护府。旆,泛指旌旗。笔山,石鼓镇对面,香格里拉县境内高山,金沙江绕此山形成大于九十度的大湾。檄,即檄文,古代用以征召或声讨的文书。倭寇,日本海寇。日本古称倭奴国,故称日本海寇为倭寇。丽水,金沙江古称泸水或丽水。丽江,即美丽的金沙江或美丽的江水之意。
李寒谷(1914—1951),中国大学的文学学士,教育家、文艺小说家。
李寒谷先生由于受自1915年以来的“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的影响,大量接触西学文化,酷好新文学并进行相关文学作品创作。“五四”运动后期,他和王西彦、谷牧等一起,是当年“北平文艺青年救国会”的负责人。后来患病回到昆明后,创办《云南文艺季刊》并任总编。病重回故乡后,捐地捐资在石鼓镇红岩村创办了三仙姑小学,为家乡教育事业尽其余力,直至完全瘫痪,于建国之初病逝。李寒谷先生三十七岁英年早逝,叫人皆痛惜惋叹。现已有《李寒谷文集》印行。
云南省教育厅赠李寒谷先生联:
泽惠及山农,得半山青苗之遗意;
弦歌满江树,种一江桃李以成荫。
桑即藩撰李寒谷先生墓联:
璀璨明珠高原生色
烂漫桃李幽谷流香
墓额“空谷传声”(龚自如原题)
周杲(1906——1941):燕京大学的文学硕士,教育家,文史学者。
周杲先生具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在云南大学的前身东陆大学读书时,他在校刊上发表《中国经济现状与经济地理之研究》一文。在燕京大学读文学硕士研究生时,在《云南旅(北)平学会会刊》上发表《陶渊明》《东坡乐府之评价》等文学评论论文。遗作《两个混乱的时代——春秋战国及两晋南北朝影响之分析》《(韵略易通)校勘记》,底本现存于云南省图书馆。1937年起,周杲先生在昆华中学(即今昆一中)执教,兼授云南大学中文系的中文课。在抗日战争期间,他忘我工作,为抗日救国而奔走呼号,直至肺结核病发不治而早逝。
在19世纪30年代初,李寒谷先生和周杲先生的足迹就已远涉“凤城”——民国时期的北平。令人惋惜的是,李寒谷先生和周杲先生这两位在文学创作及文史研究上显露出了卓越才华的学者,都因为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奋发攻读、勤奋写作与忘我工作,终致病魔缠身,而仅三十六七岁便英年早逝了,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实践了为国家为人民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人生宗旨,时人皆痛惜之。
范义田先生悼周果先生联:
雪山风峭,昆海云沉,千里风云悲壮士;
丽水烟寒,虹桥雨冷,一江烟雨吊遗踪。
雪山,既指玉龙雪山,也是周杲的别号。丽水,即金沙江原名之一。
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石鼓金江文化四杰,他们在文学上及其它领域取得的成就远远超过了一地和一域的局限,可以和渊源流长的中原文化相提并论,与古今中外诸多的青史留名的文人墨客是一致的。
“一代文脉有源流”——周兰坪、范克明,他们两人是十九世纪中叶“石鼓金江文化四杰”的启蒙人,边疆教育家,石鼓和丽江的近现代教育事业与边疆文化发展的启迪者和前驱,曾先后担任前期石鼓两等完全小学校长。
周兰坪(1847——1924),又称南屏、名玮老夫子,周杲先生的父亲。在石鼓完小校门前,至今,仍竖着当年乡绅民们为他立下的气魄雄健、意蕴深远的“南坪周夫子德教碑”。
石鼓完小校门口端挂着周兰坪早年所撰楹联:
石可补天,愿诸生大练精神,铸造国民资格;
鼓以作气,唯吾辈加功乐育,启开边地文明。
周兰坪老夫子是清朝前期“举人”,眼界开阔,远瞻百年树人大计。在清末民初,曾先后在石鼓和丽江创办了两所新式小学。清朝光绪33年(1907年),周兰坪老夫子已届60花甲,创建了石鼓初等小学堂。至民囯二年(1913年),初等小学堂扩充为石鼓两等完全小学。当时的云南省政府,曾颁赠给周兰坪以“梓里模范”的匾额,以表彰他为家乡教育事业作出的卓著贡献。
范克民,范义田先生之父亲。在担任石鼓两等完全小学校长期间,以严格施教出名。他提出的治学方针,其中最关键的一条是要求学生“先学好做人,而后做好学问”。在他以身作则下,学校以全新的教育理念展现世人眼前,培养出大批品学兼优的学生。学校对周围的影响波及面较广。前来就读的学生,不但有沿金沙江两岸上下的,甚至有远从邻县负笈前来的。时任云南省教育厅的滇西督学,到学校视察之后,曾授予学校为“滇西北杰出小学”称号。
和瑞尧,字冬六,男,纳西族。1931年生于玉龙县石鼓镇鲁瓦行政村高阁自然村。1943年毕业于石鼓两级初等小学(初小、高小)13班,当年考入国立丽江师范学校简师二班。1948年初考入省立丽江中学(即今天的丽江市第一高级中学),就读于高19班。1949年6月,石鼓宣布和平解放,从此时起便在石鼓完全小学任教。1991年,在丽江县第四中学离休。担任“丽江市老干部诗书画协会”副会长、理事,“丽江玉泉诗社”社长,《玉泉》诗刊主编。任玉龙县第九届政协委员,玉龙县文化顾问。
和瑞尧先生是范义田先生的得意门生,得范先生真传而显谝能之才。古文功底深厚,是继“石鼓金江文化四杰”之后的一枝独秀。和先生主要成果是国学研究,著有《孔子著述研究》等书。计有《〈诗经〉读议》《〈论语〉译注评说》(上下册)《〈周易本义〉评读》(上下册)《〈春秋〉三传粗议》(上下册)《〈书经〉译读》《〈孟子·大学·中庸〉读议》,一共九本。书中提出以董仲舒为典型代表的儒家,及他们所代表的儒家思想,不是孔子思想的本义,更不是孔子思想的继承和发扬,而是根本的背离孔子思想的原有的伟大的精髓所在,并用大量的史料和自己的认知加以论证,给出令人折服的结论。和先生指出,中国的哲学及辩证法唯物主义思想,要比西方早成熟千年以上。和先生所著《长江第一湾》一书已出版,主要是对长江第一湾的历史和地理进行考证。
《写我河山壮丽 赠君文采风光》已出版,主要收录二十多年来,和先生所撰写的十五篇赋。和先生在书法、绘画、文学、篆刻等方面,也颇有建树。
和瑞尧先生撰石鼓亭长联(此联収入和先生所著《长江第一湾》一书中,其撰刻的扁额悬挂于万里长江第一湾转折点处的石鼓亭上):
大江悠悠逆转下中原,雄湾截横断,好一颗云岭明珠!指点九笔书天,六虬拱向,三域纽枢,两坤衔让。杨柳岸萦回映掩,金沙滩幻邃辉煌。虎跳峡惊瀑,雷电狂飙,玉龙岳雪峰,排空银象。崖萃黄嵩华岱,俏收蜀楚苏杭,俯仰春秋寒暑,融兼宏秀柔刚。星辰日月频添画意诗情,耕读渔樵分外风流倜傥。对如此河山,令人志壮愁销,神怡心旷;
石鼓默默跏趺临逝水,碧绶缀圆珪,数不尽传奇阅历。且说武候洗骥,姒禹泊岩,万庑藏宝,百姓觇年。工农军木筏凌波,忽必烈革囊越堑。太平歌藻辞,铭镌忠勇。阿撒咪仙影,呵护桑田。烽烟保垒城垣,花马关津驿站,恩仇合纵连衡,瓜葛吐蕃蒙爨。唐汉元明积淀苔斑雨垢,兴衰成败交织青史延绵。抚古今代谢,恰似川归海汇,浪激涛欢。
除“石鼓金江文化四杰”及后起之秀和瑞尧先生外,其他还有诸如以下人物:王绅(百岁老人,现己过逝),撰铁虹桥西亭联:“杨柳两行绿,水天一色清”;尹启汤(现己过逝),撰铁虹桥东亭联:“铁索绾烟柳,虹桥卧碧波”;和瑞尧撰铁虹桥西亭联:“虹弓天上下,过客柳东西”;张赛东(《丽江日报》总编),撰“红军长征过丽江纪念馆”门联:“玉壁金川,继红军精神作补天石,葆千秋壮丽;龙翔凤翥,乘和谐春风擂奋进鼓,奔万里长江。”其他诸如木丽春(纳西族作家,主功纳西族社会及文化发展史研究)、和克纯(丽江师专副校长、教授)、李汝民(《丽江县志》主编)、赖元溪、王法、张信、和经权、和经雁、和红阳等等,不一而云。众多的文化人,他们在宣传石鼓及继承石鼓文化上都颇有建树。真可谓,前辈文人硕果累累,后起之秀佳丽迭出。
可以说,功德无量的文化启蒙人周兰坪、范克民,是“石鼓金江文化四杰”成长与成名的奠基石,并衍生了其他文化人。“石鼓金江文化四杰”在石鼓的文化发展史上,起到一个承前启后的作用。
长江第一湾厚重的历史积淀,铸造出不朽的文明史诗,矗立起一座座大气磅礴的丰碑。
这里有诸多神奇的典故与传奇故事,有诸多的才子佳人,有诸多缠绵悱恻的金沙姑娘、益希拉姆、茨仁多吉、阿撒咪仙影的爱情故事。这里是英雄辈出的地方。古往今来,金沙江中上游两岸多处建有烽火台。这里战乱频仍,孕育过诸多骁勇的斗士,也孕育过诸多可歌可泣的战斗故事。历史上纳西族原始社会时期古部落之间的黑白战争,也发生在金沙江中上游这一带。今天,石门关天险古战场遗址,仍吸引众多的游人前往观看。石门关古称半空和寨。相传,石门关一带是诸葛亮驻军和操练八卦阵的地方,石门烽火台是诸葛亮点将台。在这里,缠绵悱恻与剑气凌厉这两种反差悬殊的气质,天衣无缝地契合在一起,且生生不息,历万年而不朽。
作为一个中华民族人类的发源地之一,人口的繁殖与地方势力的对外扩张,必然较早地与外界,特别是与中原大地取得联系,接触中原文化。各民族的大融合,中原文化的渗透,极大地推动了蛮荒时代向文明时代的进化。已有数千年历史的古丝绸之路与茶马古道的开辟与繁荣发展,加快了边域地区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加快了边地文化与中原文化的融合,促进了石鼓区域文化的产生与发展。石鼓这一区域,可以说是得天时、地利、人和之集萃,因而,是聚文化大成之地。
可以说,历史文化的衍源与近现当代文化及文化人的产生、发展,是一个地域社会发展与进步的主流。石鼓诸多政要、将军、文化名人的产生,是这一区域地理特征与历史及现当代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
一个地域文化的繁衍、开启、传播,文化名人的启蒙与成长,与较早开办学校,并有一批文化传播人的辛勤耕耘是分不开的。
石鼓完小在2007年举行了百年校庆,可以说是一个开办较早的文化传播学校。而在石鼓完小开办之前,石鼓所辖区域各地已开设了存在历史很长时间的初等小学。在初等小学之前,有更早开设的各种私塾、家教。石鼓所辖区域文化教育的发展史,自秦汉以来,可以追溯历史数千年之久。
从结绳记事的启蒙文化开始,到甲骨文,到象形文字的产生,从较早记录文化的《诗经》到盛极一时的唐诗宋词元曲,以及五四运动后中国文化的新陈代谢与鼎力繁盛,长江第一湾文化的开启几乎是与中原大地的文化开启同步,至多晚几百年。
石鼓所在地——凤凰山脚的峦崖,风景优美,地形险要。交通四通八达,是数千年通往滇、川、康、藏地区的茶马古道上的关津要塞,是茶马古道上的贸易往来与货物集散之地。自古以来,汉、藏、白、纳西、傈僳、彝、苗、普米等各民族杂居与相互交往,为边疆的开发、稳定,抵御外敌入侵,促进多元民族文化的交融、互补与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红二方面军过石鼓时,军团长贺龙曾书“番族兴盛”四字,即是称赞边地各少数民族和睦相处,共同开发边疆,促进社会和谐发展。石鼓区域特定的自然环境,加之社会、经济、文化、教育等的发展,形成了这个颇不平常的边陲之镇。
一个地域特殊的文化传播条件与历史源流,是石鼓文化和石鼓文化名人的产生及崛起的根本因素。
丽江文化和石鼓文化的发展是有其历史缘由,并相互联系共同促进的。丽江纳西族土司部落的兴盛和文化发展对石鼓地区经济、文化的繁荣起到推导作用。
明朝时期,距今四百多年前,有两位影响了纳西族发展的重要人物:一个是木公(1494—1553),字恕卿,号雪山、万松,纳西名阿秋阿公,为丽江府第七任土知府木定之子;另一个是木增(1587—1664),字长卿、益新,号华岳、生白,纳西名阿宅阿寺,为明代丽江府第十二任土知府木青之长子,于明万历二十六年〈1598〉袭知府职,时年11岁。在木公、木青、木增、木宿、木高时代,是纳西族木氏土司历史上的登峰造极的辉煌时期,不仅统治区域广大,而且民族文化事业得到空前发展。电视剧《木府风云》讲的就是这一时期的事情。
木增本是一位精通史学,颇有文学建树,蕴藉着高尚的民族气节,且是能治乱世的雄才大略者。木増的诗很有名气,气韵风骨略胜别人一筹。如“玉岳千层插碧霄,笔峰高峙共迢遥。峰如玉笋霜毫锐,砚是银湖墨浪潮。”想象力很丰富,对玉龙雪山的描摹是如此精当,诗的立意和境界是很高的。再如《饮春宴》:“宦家春会与民同,土酿鹅竿节节通;一匝芦笙吹未断,踏歌起舞月明中。”
丽江纳西族木氏土司政权,在元世祖忽必烈“革囊渡江”后的几次改土归流、易帜,既保住了土司的统治地位,也打开了广泛吸纳外地文化(特别是中原文化、科技),广纳贤才的大门,极大地推动了少数民族区域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原本处于原始的、蛮荒的纳西土著民族开化、进化、发展,形成一支优秀的民族。现代和当代的文化名人周霖、范义田、李涵谷、周杲、和瑞尧等,堪称文化领域的巨擘,他们所取得的成就无不与自身的奋斗和纳西族先民们的优秀有着千丝万缕的历史渊源。
古书记载,丽江府木氏土司政权在金沙江中上游一带,多次与吐蕃政权(唐朝时在西藏建立政权)发生战争,最终木氏土司部落政权取得大获全胜,收复了沿江一带被吐蕃政权占领的全部失地,使江边一带的纳西族有了一个长久稳定的居住环境,并逐步发展壮大起来。
为纪念丽江纳西族木氏土司政权的木增时代及以前发生在金沙江中上游一带的取得胜利的几次较大规模战争,先祖袭木氏土司政权十四世木增敕旨儿子木高凿石作鼓,在木增死后六年而立于长江第一湾南岸。石碑上大略记载了两次较大规模战争的过程和结果,撰刻立碑的缘由、朝代与时间。石碣实为一破虏功德鼓状碑。因西藏的吐蕃政权武装力量时常沿金沙江一线南下侵占领土,故纳西族称吐蕃人为“虏”。
“石鼓”是蛮夷地区,两个地方政权武装力量发生战争后,取得胜利的一方的杰作。鼓碑是战争中取得胜利的统治阶级者的象征,实则是为了显赫丽江纳西族木氏土司地方割据势力的统治地位,为统治阶级镌功勒石告万世,拟传千古。立碑和撰刻碑文是为木氏土司部落统治者歌功颂德的,但同时,也是为了显示石鼓的战略要地和富庶,也表明丽江木氏土司部落与石鼓纳西族地方势力之间的社会、政治、经济与文化有着密切相关的渊源关系。
历史上,丽江纳西族木氏土司的繁衍、发展、兴盛,源流于长江第一湾及上游地区。后来,虽然木氏土司的迁移而定居于丽江坝狮子山下,但在原居住地留下了他们的后裔及众多的文物古迹和历史传说,并给这一区域带来了空前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与繁荣。其实严格考证下来,可以说,石鼓所在地及沿金沙江两岸的纳西族,他们都是丽江纳西族木氏土司的后裔。不难看见,丽江纳西族的土司文化对石鼓文化的带动作用是巨大的。
站在历史的高度来看今日石鼓区域的发展,我们是不可以忽视丽江纳西族木氏土司政权多次战胜吐蕃人的侵犯及对长江第一湾畔区域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发展所起的促进作用。
可以说,如果没有丽江府纳西族木氏土司政权的兴盛及后来的几次改土归流、易帜,并打开蛮荒之地的大门而广泛吸纳中原大地的文化与贤才,就没有石鼓文化和石鼓文化名人的产生与发展。至少可以说,在不到二百年的时间里难以涌现如此名扬中华大地的石鼓文化名人,能取得如此巨大的令人瞩目的文化成就。
石鼓文化名人有他们自身的起源、发展、兴盛因素与受前人影响的人为因素,这一点也是广大文人墨客一直在探索并引以推崇的。
三国时期,诸葛亮“五月渡泸”,其征战范围主要在金沙江中上游一带,并给这一征战领地带来大量的农耕文化。早在隋朝时,冲江河上已修建铁索桥,在石门关设置官署“巡检司”。明末元初,元世祖忽必烈南征“革囊渡江”后,开“丽江”之名称谓之始的“丽江茶罕章管民官”,原设在石鼓老街,到后来才迁往称做通安州的今日的丽江坝。
战争和文化是一把双刃剑。战争的结果便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急剧地使人口下降,在一定的程度上破坏了生产力,迟缓了人类社会向前发展的速度。但正是由于战争的需要,古代部落和后来的地方割据势力集团为保护自身利益,又必须注重农业、水利等,加快人口发展,使人民安养生息,恢复生产,吸收和传播外来文化,引进技术,促进统治区域的社会发展,达到富国强兵的目的,为战争提供物质、人力和技术保障。原始社会的生产关系是以部落联盟(血缘系统和利益关系为纽带)和战争的需要而建立及维系的。
金沙江中上游流经区域发生的几次大规模的战争,无疑对打破原始的部落联盟社会格局起到了极大的助推作用。诸葛亮“五月渡泸”、忽必烈“革囊渡江”、吴三桂引军入滇,各民族大融合的这三大事件促使地方原始部落集团迅速崛起,形成了对外扩张的势力。历朝历代在石鼓及沿金沙江中上游一带设置的各种各样的官署、巡检司、兵站、驿站等,这些诸多的历史事件的发生,打开了容纳外地人流、物流,吸纳中原政治、经济、文化的大门。诸多有利于边夷区域社会、政治、经济、文化迅速发展的因素,加速了边疆与祖国内地的联系,结束了南蛮荒原之地漫长的原始部落争斗时代,从原始部落社会一步跨越奴隶社会而进入封建社会,使之融入祖国大家庭。
大量的外地人员的涌入,农耕技术的传播与发展,丝绸之路、茶马古道的产生,促进了本地区与外界的联系。小手工作坊和边境贸易的发展,大量的货物交换(含食物货币、铜钱货币、金银货币、纸币),货物及人流的集散,广泛吸纳外地人员和中原文化,使得金沙江流经区域社会出现稳定与和谐发展的局面,奠定了现代社会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和发展,进而步入近现代社会文明发展的快车道。
在数百年的时间里,石鼓这一区域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空前发展的步伐几乎是与祖国大家庭的崛起同步。特别是一些文化名人的产生,他们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几乎可以和中原文化相提并论。
恩格斯说过:“没有哪一次巨大的历史灾难,不是以历史的进步为补偿的。”事实证明,人类社会每发生一起大的动乱,民族大融合就更进一步,社会文明就前进了一大步。因而,从一定的意义上讲,正是古代金沙江中上游河谷地带连年发生的战乱与对外的有机联系,促进了这一地区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
可以说,人类社会某一区域的发展都是以战争所付出的沉重代价和与外界的开放沟通密切联系,在各民族大融合的基础上,各地与各民族相互促进共同发展起来的。
丽江纳西族木氏土司文化受中原文化影响很大,特别是明代徐霞客的到来,加快了边域文化与中原文化的接洽与融合。
徐霞客的文化成就主要是《徐霞客游记》,其中有些篇章专写丽江之行的所见所闻,及与木增的交往情况。他的诗出类拔翠、炉火纯青,具有天然的诗学气质,如:“箫管孤舟悲赤壁,琵琶两袖湿青衫。”徐霞客与木增有很深的交往。应木增之邀,徐霞客修撰了《鸡足山志》。徐霞客到石鼓金沙江边,首次探明了金沙江是长江的正源,在国内外产生极大的影响。《徐霞客游记》中提到,隋朝时,官府在石鼓上游的石门关设立官署“巡检司”一事。徐霞客的丽江之行,是他一生的最辉煌时期,丽江也是他生命的最后一个驿站。丽江本土知名作家牛相奎先生所写电影文学剧本《彩云之南》,比较祥细记述了徐霞客丽江之行及与木增土司的交往过程(现有《牛相奎文集》已出版发行)。
丽江清代时期的学者马子云,还有纳西族女诗人赵银棠等,都是很有才学和名气的诗学作家。赵银棠评马子云:“诗吟白雪歌,笛异梅花落。四顾景茫茫,个中天地阔。”马子云和林则徐同为反腐志士,忧国忧民的人,他们的诗其意境有相似之处。林则徐:“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褔祸避趋之。”历具宁死不屈的傲骨;马子云:“雪山最高洁,王侯不得取为友。”粗犷豪迈,凜然大义。马子云视王侯为粪土,就如古诗所说:“秋扇摇摇两面白,官袍楚楚通身黑。”赵银棠、马子云等,他们算是丽江明清时代,文化密丛里的凤毛麟角。
马子云、林则徐诗之意境及忧民之心,就如古时候的屈原的“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陆游“兰碎作香尘,竹破成直纹,炎火炽昆冈,美玉不受焚”;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等等。他们的诗词所展现出来的豪志、坦荡、宏放的壮志豪情,都是相一致的。
石鼓的仁人志士也怀有一颗爱国报国之心,特别在抗战时期,他们兴乡办学,为抗日救亡奔走他乡尽一份力。李寒谷先生和周杲先生三十六七岁便英年早逝,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爱国报国之心。石鼓文化人无论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他们在文学上及其它方面取得的成果与研究著述,他们开阔的思想境界,他们深厚的文学功力与底韵,他们忘我工作的意志力,都与中原文人志士的思想与成果是相通的,具有广泛的一致性。
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石鼓文化人周霖、范义田、李寒谷、周杲、和瑞尧秉承中原文化的文脉,继承和发扬古人文化源流的精髓。他们和马子云、林则徐、屈原、陆游、范仲淹、岳飞、文天祥、于谦、谭嗣同、孙中山等等品节一样,栉风沐雨一生。他们的诗联和文章秉载中原文脉,清丽不染、千古高风,其艺术境界和爱国情怀是一致的。他们诗词的一个共有特点是刚劲有力,皆具气势卧波、志存高远、澎湃驰翔的感人心智,宏呈“愤世嫉俗,放浪形骸”的阳刚之美,都表现出国家利益至上,大义凜然,国家民族大义为重的思想境界。他们践行着“君子弘毅”的意志,不屈于权贵。天降大任于这些仁人志士身上,在他们的血管里流动着爱国爱民之情,正义之气磅礴宇内,坚定着“殷红的血冻结了,血是坚定的,死是刚强”的信仰。他们担当了一份“国之兴也,视民如份”即为爱国爱民的责任和使命感。
就今日而言,从古到今,华夏大地上一切忧国爱民的仁人志士,他们的诗、文章及精神始终保持着襟情高迈、遗世独立、坦荡尚志的文化人应有的古韵与人生风范,他们对国家和民族博大而深沉的爱及刚正不阿的精神被重新感知和认可。
可以说,石鼓文化是边境文化和中原文化的相互渗透与融合,是中原文化的继承和发展,它们是相一致的。
石鼓文化,从结绳记事的启蒙文化开始,承袭了古代文化和近代文化的精髓,渗透中原文化的功底。其中,也有马帮文化和边境贸易文化糅和的因素,因而能颇有建树,发展成一方地域现代文化之大成。
大理南诏国及后来的大理国时期,其段氏家族具有较高的诗学境界,对后来的大理文化产生不可估量的作用。从金庸的《天龙八部》中可以看到,唐朝时期的南诏国,其社会、政治、经济与文化发展已颇具规模。
大理在唐朝时就建立南诏国政权,而丽江的木氏土司政权的建立至少晚了数百年。白族文化有其自身深厚的衍源,在历史上,遥遥领先于纳西族东巴文化的产生与发展。因而,白族文化对后来兴起的纳西文化包括石鼓文化产生较大的影响。
纳西族和白族两大民族文化的相通、相融、优势互补,为促进云南滇西文化发展起到不可估量的推导作用。
可以说,石鼓文化和石鼓文化名人不是孤立存在,与各地各民族文化相互影响,特别是与中原文化相互依存,共同促进。石鼓文化和石鼓文化名人毫无疑问是继承和发扬前人优秀成果而成长起来,是多元民族文化交融、互补与共同发展的结晶,是与前人一脉相承的。
长江第一湾畔丰硕的历史、人物、文化史诗,是大中华文明发展的一个缩影。可以这样说,丽江文化(含石鼓文化)是中原文化中的优秀的一分子。“石鼓金江文化四杰”及后起之秀所取得的成就,无疑对他们所处的那个时代产生巨大的影响力,也对长江第一湾的子孙后代产生深远的不可低估的影响,并发挥不可估量的历史促进作用。这个促进作用,就当前来看,也是显而易见的。
综上所述,人类文明进化的历史,是一部文化逐渐创新以及文化名人不断更迭的发展史,即是从原始社会蛮荒时代的结绳记事启蒙文化的产生而不断走向演变、开化、进步,直至现代文明的发展史。而对一个地域来说,其文化源流,即是当地的社会发展进步史,也是社会文明发展的进步史。
“玉垒千年存古雪,金沙万里走波澜。”滚滚向前的金沙江水,直下虎跳峡流经大半个中国,使长江成为孕育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也使得长江第一湾成为了中华民族文化——璀璨的瑰宝的源流之地。
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断英杰踏浪来。石鼓人民将沿着金沙江水流经的方向直指神州大地,走出边隅之地,到祖国大地上一展宏图,创造出更加光辉先进的文化,并养育出更多的文化名人,为中华民族的发展作出应有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