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喜马拉雅南麓

2018-01-24 16:37和文平
壹读 2018年5期
关键词:泰姬陵喜马拉雅德里

和文平

在世界屋脊青藏高原南麓,耸立着雄伟的喜马拉雅山脉。在这座世界上最高的山脉上,屹立着100多座海拔超过7000米的山峰,晶莹的雪山在蓝天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在梵语里,“喜马拉雅”意为“雪域”,在藏语里,“喜马拉雅”意为“雪的故乡”。当我走进喜马拉雅南麓,从印度和尼泊尔的土地上仰望喜马拉雅,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婉如一条洁白的飘带,舞动在天空与大地之间,那种震憾人心的力量,让我不由得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白色的喜马拉雅山

在蓝色的天空中舞蹈

众神之河

从喜马拉雅激情奔流

布拉马普特拉河、印度河、恒河

她们是长河黄河的兄弟

孕育着同样伟大的

人类文明……

德里的新与旧

印度洋上的暖风由南向北吹了无数年,直到喜马拉雅山脚下,整个印度平原上都是绿树、鲜花和雨季。而我们中国人看印度,要么是从千里冰雪的青藏高原俯瞰,要么是绕过茫茫沙漠追随玄奘的足迹窥探,印度在我们的眼里就显得神秘异常了。在中国家喻户晓的《西游记》里,唐僧师徒历经千辛万苦,战胜千难万险,到西天取回真经。唐僧就是玄奘,他与鸠摩罗什、真谛一起被称为中国佛教三大翻译家。玄奘为探究佛教各派学说分歧,于贞观元年独自一人西行五万里,到达印度佛教中心那烂陀寺。他用17年的时间学遍了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的各种学说,共带回佛舍利150颗、佛像7尊、佛经657部。玄奘西行,佛经西来,中国文化形成了儒释道并行的三位一体的大格局。儒和道是本来的,释是外来的,不忘本来,吸收外来,才能面向未来。历史上,中国和印度之间有着密切的经济交往和文化交流,近现代以来,由于英国殖民者擅自划定所谓的“麦克马洪线”,为中印边界纠纷埋下了祸根,1962年爆发了中印边境战争,2017年6月18日至8月28日,印度军队入侵中国洞朗地区71天后撤出。文化的交流和军事上的冲突使印度在大多数中国人的心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从喜马拉雅山向南,一直到印度洋,北部是山岳地区,中部是印度河——恒河平原,南部是德干高原及其东西两侧海岸平原。印度地处平原地带,土地肥沃,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印度历史悠久,和中国同属四大文明古国。从历史沿革看,公元前2500年诞生了印度河文明;公元前1500年雅利安人征服印度并确立了种姓制度;公元前500年孔雀王朝统一印度并推行佛教;公元前200年之后,贵霜帝国、笈多王朝、莫卧儿帝国纷纷粉墨登场,印度教、伊斯兰教兴起;公元1600年英国侵入莫卧儿帝国并建立东印度公司,印度沦为英国的殖民地;直到1947年印度独立并实行印巴分治。

印度的首都新德里位于喜马拉雅山脉西南,是印度的政治文化中心,也是印度北方最大的商业中心。印度老百姓说起首都时通常称“德里”而非“新德里”,因为“新德里”只是相对于“旧德里”而言的。一句话,“旧德里”是一个古都,“新德里”是一个新都。德里的新与旧其实就是一个历史概念。据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记载,早在公元前1000多年前,德里就是印度班度族建都的地方。德里的称谓是根据孔雀王朝的一位国王的名字演变而来的。19世纪中叶,英国吞并印度,英属印度的首都迁至加尔各答。直到1911年,德里再次被宣布为首都,随即在德里城外的西南开始新建一座城,并于1931年完工,这就是新德里。1947年印度独立后,新德里成为首都。旧德里与新德里中间,隔着一座印度门。如果说旧德里展现了印度悠久的历史和灿烂的文化,那么新德里呈现的则是印度近代摆脱贫困独立前行的身影。

恒河支流亚穆纳河从德里城东面缓缓流过,河对岸是广阔的恒河平原。德里的新与旧,最能反映出印度的神秘和不可思议。这个国家近一半人只会拼写自己的名字,软件出口却名列世界第二;这个国家常被抱怨节奏缓慢,做事拖沓,近20年的经济增长却仅次于中国;古老和现代、发达与落后、富裕与贫穷,谦逊与高傲,这些矛盾融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有声有色的国度。

旧德里除了遍布着红堡、胡马雍陵、古特伯高塔等古迹之外,还有贫民窟和德里大学。与旧德里厚重的历史感不同,新德里充满了现代气息,总统府、国家大道、中央公园之外,还有康诺特普莱斯繁华的商业中心。新旧德里犹如两个贫富悬殊的邻居,旧和新名实相符。印度人似乎习惯于对生活的艰辛逆来顺受,他们的天性里或许就有喜欢沉思冥想成分,他们喜欢坐在路边、河边或海边发呆,他们走路的姿势也是那样从容悠闲。在这个古老的国度里,停留的时间越长,你就会发现你对它越不了解,它那样执着于自己古老的文化,又那样渴望融入崭新的世界。

阿格拉的红与白

在冬天明媚的阳光和湛蓝的天空下,红与白是最醒目的色彩。因此,红砂石建成的阿格拉城堡和洁白的大理石建成的泰姬陵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阿格拉最吸引眼球的色彩。

从印度首都新德里乘车前往位于亚穆纳河南岸的印度古都阿格拉的路上,一场大雾袭来,窗外什么也看不见,司机很小心地在高速公路上驾驶着车辆缓慢前行。我想像着这场大雾是从印度洋上升起来的,正越过海拔五百米的高度,将印度平原严严实实地裹住。

中午到达阿格后时,雾早已散去,一座雄伟壮观的红色城堡屹立在我们面前。早在16世纪,那位信奉伊斯兰教的突厥人巴布尔建立莫卧尔王朝起,阿格拉就成为了印度的首都。巴布尔的继承人阿克巴大帝用8年的时间建成了这座城堡。阿格拉城堡是印度-伊斯兰艺术顶峰时期的代表作。城堡的建筑物曾多达500多座,但保留至今的已经很少。1983年,阿格拉城堡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贾汗基尔宫是城堡中的主体建筑,宫内大院四周有二层小楼环绕,宫墙金碧辉煌,彩画似锦。阿格拉城堡有一座八角形的石塔小楼,登临塔顶,极目远眺,可以看到举世闻名的泰姬陵,前面就是亚穆纳河,与阿格拉城堡遥遥相对。据说,为心爱的皇后修建泰姬陵的莫臣尔王朝的第五代君主沙贾汗当年被儿子幽禁在城堡时,就时常默然坐在小楼中,怀着无限的思念之情,遥望着泰姬陵,似乎在倾诉他那一颗孤寂哀伤的心。

泰姬陵位于阿格拉郊外,是世界七大建筑奇迹之一。泰姬陵的建造有着一段哀婉动人的故事,沙贾汗与皇后结婚19年,皇后在1603年第14次生产中去世,临终前向皇帝要求了4个承诺,其中一个便是为她建造一座世间最美丽的陵墓。沙贾汗耗资500万卢比,征集2万名工匠,花了22年时间,完成了这座震惊世人的大理石艺术建筑,作为爱妃长眠之所。沙贾汗死后也被合葬于泰姬陵。泰姬陵的修建选用了印度的大理石,中国的宝石、水晶和玉石,巴格达和也门的玛瑙,阿拉伯的珊瑚等,泰姬陵的工匠是来自印度、波斯、土耳其、阿拉伯等国的建筑师、镶嵌师、雕刻师和泥瓦工。泰姬陵以十分精巧的手艺在大理石上镶嵌无数宝石作为装饰,整个建筑随着季节和时间的变化而呈现出不同的景致。黎明时分,泰姬陵呈现出粉红色,似绽放的花朵;中午时分,泰姬陵呈现白色,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傍晚时分,泰姬陵呈现出灰白色,像一颗色泽柔和的珍珠。在明月当空,星光迷人的夜空下,泰姬陵闪烁着琥珀色的光芒;在阴云密布,风雨飘落的日子,泰姬陵似云雾中的海市蜃楼忽隐忽现。泰姬陵是印度穆斯林艺术最完美的瑰宝,是世界遗产中的经典杰作,被誉为“印度明珠”。一座人世间最完美的陵墓,演绎着一个缠绵悱恻、生死相随的爱情故事。印度诗人泰戈尔说,泰姬陵是“永恒面颊上的一滴爱的眼泪”。

红与白之外,阿格拉城名式各样的房子高低错落,显得丑陋、肮脏和零乱,街头是遍布的垃圾和混乱的人群,各种各样的物品让人眼花缭乱。诗人于坚在《印度记》里写道:在印度,旧是最伟大的,生活的目的就是做旧。阿格拉最能代表印度的旧。在阿格拉,我看到的一切,都属于旧的世界,红色的城堡和白色的泰姬陵是旧的,房屋街道是旧的,锅碗瓢盆是旧的,甚至于少女身上穿着的纱丽也是旧的。阿格拉灰暗而深厚,那显而易见的历史感沉重得令人窒息。一些时光已经远去,另一些时光正在到来,阿格拉曾经的辉煌还在眼前,它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也许答案就在这片土地上。

斋浦尔的古与今

金灿灿的油菜花和绿油油的麦苗在田野里随风摇曳,富饶的印度平原向我们展示出美丽乡村的美丽画卷。当我们提出建设美丽乡村的目标之时,美丽乡村已经在印度留存了几千年,或许,这也是印度的“旧”,和城市的拥挤喧闹、混乱无序相比较,我更喜欢印度乡村的美丽和宁静。人们在田野里劳作,村庄自然而然散布其间,牛羊悠闲而从容地从路边走过。一幅幅美丽而生动的乡村画卷,应该是印度的另一副面孔。

印度政治领袖贾瓦哈拉尔·尼赫鲁在《印度的发现》中写道“当我想到印度,我就想到下面的许多东西,它的大地上遍布着数不清的小乡村……变幻无常的雨季、它把生命倾泻于焦干的土地里,忽然间把它转变为闪耀的广大美境和绿野,长江大河和流水……尤其是巅峰积雪的喜马拉雅或者克什米尔的一些高山溪谷,其中春天开满了鲜花并有一条小溪流奔腾而汩汩地从中穿过……”世界上恐怕很少有政治家用如此抒情的笔调描述自己的祖国。

和印度其他古城不同,斋浦尔有着良好的城市规划和笔直宽阔的大街,这要归功于三百年前那位天才的王公辛格二世,作为莫卧尔皇帝奥朗则布的重要庭臣,他不仅是那个时代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和思想家,而且还是伟大的天文学家和建筑师,斋浦尔就是在他的规划下修建起来的。

斋浦尔有“印度粉红色之城”的美誉。置身于斋浦尔的街头,环顾四周,一座座建筑整齐排列,粉红色的墙、粉红色的窗、粉红色的穹顶,就连街边小店、小摊、甚至厕所也都涂成了粉红色。尤其是傍晚时分,残阳如血,彩霞满天,在晚霞的映照下,斋浦尔婉若一个粉红色的梦。

斋浦尔有古老的天文台、古老的皇宫、古老的琥珀堡、古老的风之宫殿。天文台的建筑和观测仪器显示出古印度人的惊人智慧,他们很早就具有了观测天文的科学知识。皇宫位于旧城中心,是印度保存最完好的古迹之一。在印度平原上很少看得见山,而琥珀堡就建在一座能俯视斋浦尔全城的山丘之上。琥珀堡由奶白、浅黄、玫瑰红及纯白石料建成,远看犹如琥珀,故称之为琥珀堡。琥珀堡的“镜之宫”尤其瑰丽,宫殿用玻璃嵌壁,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风之宫殿因其拥有众多窗户的巧妙设计,若遇狂风吹袭,只要将窗户打开,大风就会穿过前后窗户而不至于将宫殿吹倒。每当皓月当空,风之宫殿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美丽,风之宫殿因此又被称为“月宫”。

今天的斋浦尔,已经是印度的北方重镇,有炼铜、机械、电器、纺织等工业。斋浦尔是全印度著名的宝石加工集散中心。各式各样制作精美的宝石和钻石经由这里流向印度和世界各地。斋浦尔有很多城市公园,人们在公园里悠闲地漫步,感受着慢节奏的生活。斋浦尔有古老的美,也有现代的美。无怪乎有人说,斋浦尔是全印度最美的城市。斋浦尔对于我们这个正在飞速发展的国家来说,如何在古与今之间,传统与现代之间做到协调而和谐,肯定是有借鉴意义的。

加德满都的远与近

飞机即将降落在加德满都国际机场时,我看到了雄伟的喜马拉雅。蓝天之下的喜马拉雅雪山连绵逶迤,洁白无瑕,那是天地间一幅壮美的画卷。

尼泊尔是南亚山区内陆国家,这个面积仅有14.7万平方公里的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农业国夹在中国和印度这两个人口大国之间,显得游刃有余,从容自在。尼泊尔是世界三大宗教之一佛教的发源地,佛教的创始人乔达摩·悉达多就诞生在尼泊尔。据说,乔达摩·悉达多云游到印度迦叶附近,在森林里苦修六年,肉体消耗到就要枯竭之时,走出森林到尼连禅河中沐浴,上岸后遇到一位牧羊女,给她乳粥喝,之后,他在一棵菩提树下坐了七七四十九天,一夜,尼连河上明月东升,圆月澄澈,王子悟得正道,成为佛祖释迦牟尼。

我一直以为,印度和尼泊尔既然是佛教的发源地,信奉的自然也是佛教,而事实上,佛教在尼泊尔和印度盛行几百年,最后竟不传于尼泊尔和印度。在世界三大宗教里,基督教有信徒15亿,伊斯兰教有信徒11亿,佛教的信徒只有3亿。大多数尼泊尔人和印度人信奉的是印度教,印度教拥有信徒10亿,主要集中在印度和尼泊尔。中国人以食为天,印度次大陆以神为天,这是两种不同的文明。以神为天,肉食者鄙,生活简单、粗陋而平淡,虔诚的印度教徒都是素食者。印度教的万神殿由三位一体的毗湿奴(维持世界的神)、湿婆(破坏世界的神)和梵天(创造世界的神)统治。在印度教中,湿婆成了最广受崇拜的大神,在人们心目中,他既是创造之神,又是毁灭之神、收获之神、宇宙舞神以及瑜珈信徒的主神。印度教直接宣扬世俗等级: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印度教把种姓制度作为核心教义,认为善恶有因果,灵魂有轮回。

加德满都位于喜马拉雅南麓的河谷地带,这道天然屏障挡住了来自北方的寒风,也留住了来自南方的印度洋暖流,使得这一片河谷地带终年阳光灿烂,绿树葱郁,鲜花盛开,有“山中天堂”之美誉。站在加德满都街头,眺望远方圣洁的喜马拉雅雪山,耳边回响着城市的喧嚣与热闹。加德满都的远是黎明时分朝霞映红的喜马拉雅,是月圆之夜深沉肃穆的喜马拉雅,是春夏秋冬变幻着千姿百态的喜马拉雅。加德满都的近是杜巴广场上的寺庙和宫殿,是帕斯帕提那神庙外的火葬台,是博达哈佛塔下吟诵的经文,是巴特岗的露天博物院,是珠峰大学的闹中取静……

在加德满都城外的纳加阔特,在清晨的曙光中,观赏迷人的喜马拉雅日出,神秘的喜马拉雅雪山就像一条玉带横挂在空中,我仿佛看到了珠穆朗玛峰的身影,那是世界的最高处。转过身,在喜马拉雅南麓,我又看到了一个喧嚣热闹而又宁静安详的世界。一群一群的鸽子,正从神庙的广场上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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