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席 浙江理工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
近几年,畅销小说被改编成电影几乎成了一种潮流,IP电影的超高票房,让不少人认为作家的走红有绝大一部分原因是其文学作品的影视改编。文学作品与当今电影的高科技联姻,为文学作品的影视化提供了大量的受众群体,同时也碰撞出新的色彩。电影中声效、色彩、画面镜头的剪接与组合,通过计算机处理产出的特殊视觉效果,独异和优越于其他艺术门类。不可否认的是,影视拥有强大的表现手段和表现空间,但文学和影视终究是含有各自艺术特质的存在形式,当文学作品被局限的影视篇幅而限制时,两者还是存在差异的。
电影再现小说浓厚的文学性时表现得力不从心,最具体的就体现在细节的表现上。细节是文学作品或影视作品在描写人物性格、叙述事件发展、展示重要社会环境和自然景物的最小单位[1]。在整个文学或影视作品中,细节描写属于情节的基本构成单位,虽然属于“枝叶”,但占有重要地位。一个好的细节处理,可以在表现作品主题和文字或影视风格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同时可以升华人物形象。细节描写的特点是对所描写对象作逼真、细腻、生动的描绘,它是对重要信息的具体描写。因此,细节的审美功能是通过具有细节参与的具体描写和刻画,真正体现“以小见大”、从细节看整体的重要意义。精彩的细节会让人眼前一亮,甚至发现其中包含的特别含义,让人回味长久,给人以惊喜[2]。文学以抽象性的语言文字作为叙事的承载,而影视以具象的动作性决定了运动画面为叙事载体,电影的具象性决定了它对文学作品的改编只能从看得见的角度出发,再现物质现实。
例如,文学作品《阿Q正传》中阿Q画押、陈奂生住店等细节描写,既有利于情节的发展,又有利于人物形象的塑造和主题的表达,准确而细腻地表现出社会生活本质的某些方面,而增强作品的艺术感染力。
文学语言注重的是传神,这是影视表现手段所无法企及的,尤其是对神态及心理活动的描写。文学作品总能带领读者迅速了解人物性格,给予读者更大的想象空间,这都是影视表现所欠缺的。但从另一方面讲,文学中的细节描写是平面的,而影视中的细节描写是立体的;文学中的细节描写,可以进行细致的细节刻画,但有些诸如道具或场景的细节刻画就需要花费一定的篇幅,这样就会暂时中断情节叙述,可能会导致读者瞬间的情节抽离,影响情节发展。这一问题对于立体化和画面感非常强的影视手段来说是不需要考虑的。它可以通过镜头的变化(如使用特写、快慢镜头及反复镜头呈现等方)直观地描绘细节,引起观众的注意。因此,影视作品中的细节表现往往和影视叙事相结合,所以相对来说比文学作品的描写更加流畅[3]。
此外,文学作品中的细节表现是单一手段,只能使用语言的线形表现;而影视作品则可以采用多种元素的综合使用来构成细节。因此,影视作品相对文学作品来说,在构成细节的手段和元素上要丰富得多。
我们所熟知的一个个鲜活的形象,往往都是来自经典的文学著作中,从古至今依然绽放光芒,如《红楼梦》中的王熙凤一角,现在想起来似乎还能感受到她泼辣和爽朗的笑声,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中那个坚毅的汉子桑提亚哥,《巴黎圣母院》中有由善良热心变得自私虚伪的副教主弗罗洛等。这些形象都随着文字得到升华,变成世界文学宝库中的瑰宝。作为传统文字文学,对于人物形象的刻画有许多细致的表现方法,最普遍的就是心理描写。通过对人物心理的细致描写,将人物形象多方位地塑造出来,使读者能够更好地感受书中鲜明的人物形象[4]。
而在影视作品中,心理描写在荧幕上直观表现给观众的较少。心理描写大多体现在剧本上,而这种心理变化要通过演员的表演得到体现就很难了,人物形象的塑造主要通关眼神、动作来表现各种思想状态,人物形象与主题要形成高度统一,而影视作品的核心也放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只是表现手段比较单一。在人物形象的身上,常常集中体现着创作者自身的思想与情感好恶。在影视作品中也一样,如果只是凭借大段独白让观众理解每一位人物的内心感受,这对于镜头的表现力来说会大大减弱作品的说服力,并且使影视的表现形式显得很不和谐,难以让观众很好地融入情节的发展中去。人物形象的塑造在影视作品中就显得尤为重要了,也成为吸引观众的首要看点。以《大话西游》为例,主要人物还是沿用了名著《西游记》中的形象,但却加上了周星驰所特有的表现方法,让整个形象生动幽默起来,塑造出一个特殊的人物形象,这样的表演也得到了观众的喜爱。在人物塑造方面,动作也是非常关键的。一个人物是什么形象,在影视作品中是用动作表现传递给观众的,也可以说人物的实质是动作。例如,在影片中,有位老人需要过马路,这时人物形象就很容易通过人物的动作表现出来,如果只是视而不见,那么这个人物可能是冷酷的;如果赶忙上前搀扶,那他极可能是一个热情而善良的人。这样一来,人物形象就变得十分鲜活了。
在影视作品中,动作是塑造形象的主要途径。这相比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塑造显得十分有难度。有些深层次的内心思想是很难用动作表现出来的,所以很多改编文学的影视作品都不是那么成功,有很大原因是不能满足读者对于人物的想象。但这不会影响影视在人物塑造方面的独特角度。
所谓象征,从象征实体出发,到象征寓意的感悟,在心理上经过了一次由此及彼的依次联想的动态过程,并且在审美感受上得到了超越形象、超越本体的效果,使观众得到了“言外之意”。在影视手段的表现上,主要体现在镜头的拉近,给予象征物体特写。影视作品作为大众的视听艺术,所产生的造型感染力与视觉冲击力也远远比静态描述性的文字来得直接。而象征在文学作品中的表现则是通过铺垫和陈述描写来表现的[5]。
在影视作品的象征表现中,每位影视导演其实都有自己惯用的方法,比较有代表性的如张艺谋、姜文的作品。张艺谋在其影片中充分运用影像来创造形之外的意,善于利用宏大的场面表现。例如,在《满城尽带黄金甲》中大片菊花的道具背景,以及菊花袍,因为“黄菊花”在影片中充当的是反叛的象征符号,最终满地残菊,用直接且震撼的画面表现了大众起义及反抗皇权的惨败后果。张艺谋对农村传统题材的掌握,具有双重的象征意义:一方面是对原始生命力的探索与赞美,另一方面又是对苍凉、贫困、落后、愚昧的反思和批判。在他拍摄的影片中,有很多极具象征意义的镜头,如电影《红高粱》中的“酒歌”“颠轿”这两种场景的描绘,是对生命的肆意张扬与敬仰,突出的是主人公九儿与于占鳌之间炽热的感情发展,以及对侵略者的抵抗。姜文的电影中对象征手法的运用更加多元化,主要通过对色彩的掌控,反映出不同的历史背景和时代特色。以《阳光灿烂的日子》为例,全片都是在阳光灿烂的夏日白天完成的,黄色的暖色调为基调,像看一段老时光,在纪念青春的同时也暗含着对现实悲剧的讽刺。
与细节表现一样,影视作品的象征也是通过多种元素来综合使用的。例如,电视剧《来来往往》中林珠的身影和金丝鸟笼交错的镜头,构成了人物命运与身份的象征;色彩可以构成象征,如《红高粱》中红色象征着生命和爱情。在电影《重庆森林》和《堕落天使》中,对画面语言大多采用慢速摄影,因而画面的节奏很快,这无疑体现了现代人的生活节奏之快,以及内心的骚动与不安。可见,在影视作品中,象征手法的体现是直观的、生动的,带有鲜明的造型性,给人的视觉冲击力更大。但另一方面,影视作品在使用象征手段时,采用声画结合的方法,在画面的体现上虽然丰富,但相比文字的灵活生动来说就,显得生硬刻板很多,失去了文字特有的隐性含义和更多的想象空间。
综上所述,本文从三个角度分析了文学与影视的表现差异,虽然如今因为快节奏的生活,以及信息传播途径空前发达,大众娱乐、审美趋向空前多元,影视艺术在大众生活中越来越不可或缺,但我们绝不能因此而忽视文学的不可替代地位,两者应相辅相成,也必将始终保持各自的独特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