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霖
河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0
《导言》的逻辑起点是对宗教的批判。马克思开篇就指出,就当时的德国来讲,对宗教的批判已经告一段落,在马丁路德、施特劳斯、费尔巴哈等前人的努力下,“谬误的雄辩”一败涂地,人们希图在天国寻找超人的幻想也破灭了。青年马克思深受费尔巴哈人本主义思想的影响,也不自觉的以宗教批判为出发点,去批判黑格尔的法哲学,并且,在更高的层次上,他力图打破黑格尔法哲学从抽象到具体的根本逻辑。马克思尖锐的指出,如果按照黑格尔的观点,宗教就变成了一种通过“超人”去探寻真正具体的“人”的存在意义的逻辑,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可见,青年马克思试图以一种“人”的自下而上的颠倒的视角去考量当时的一些权威思想。
通过颠倒的视角,马克思看到了颠倒的世界。费尔巴哈看不到人的社会历史性,把人的本质归结为抽象的、类的统一,他提出宗教是人的异化,却不能指出这种异化的根源,即现实的苦难世界。之所以现实世界会创造出这种颠倒的宗教,是因为现实世界本身即为黑白颠倒。
宗教只是这样的国家、社会的倒影,是虚幻的花朵。人无法独立于自然界,因而“无法获得自身”,原始社会,人类因自身的渺小而去崇拜自然。然而,随着人类社会的进步,宗教不但没有消亡,反而使人“再度丧失自身”。这是因为阶级社会中统治阶级的出现,统治阶级利用宗教表达自身意志,极力掩盖人的本质,使宗教所传达的精神慰藉都成为对人的异化,进而,宗教变成了“鸦片”,它为人们带来的“幸福”是虚幻的,这种“生长在锁链上的虚幻的花朵”掩饰的是统治阶级的极端利己主义。
德国的宗教批判撕碎了这些“花朵”,然而却仅仅停在了这里。马克思则鲜明的指出,人民不要再带上这些“失去慰藉魔力的锁链”,我们首先要树立人类理性。
世俗世界是宗教倚赖的基础,对宗教的批判结束,历史必然转向对世俗基础的批判,这是合乎逻辑的。马克思顺应历史发展,提出:其一,社会历史的方向应转向寻找“此岸世界的真理”;其二,哲学领域要更进一步,更加深入地揭示“非神圣形象的自我异化”;其三,对宗教的批判要转向对国家和市民社会、对法哲学的批判。[1]
马克思批判“苦难尘世”的第一步就是对当时德国政治制度的批判。当时德国的发展远远落后于英、法等国,当英国和法国在资产阶级的主导下轰轰烈烈的开展产业革命的时候,德国仍处在封建制度的统治之下一片沉闷,这种被英、法当作链条的陈腐制度却在德国盛行,这是马克思无法接受的。他尖锐地指出,德国已远远落后于时代的发展,革命迫在眉睫,现在的德国是旧制度的堡垒,与国外相比,德国的现状是一个历史错误。他揭示了卑鄙的德国政府的实质,讽刺了奴性的德国各阶级万象,他大声疾呼要“公开耻辱”,打破社会沉闷,使德国人直面冰冷的处境,激发人民的革命激情。
在更高的理论支点上,马克思看到了德国的国家制度与哲学发展相脱节的现实。虽然德国的制度落后,但其哲学发展却与时代保持在同等水平,尤其是德国的国家哲学和法哲学,甚至领先其他国家。这种思辨的法哲学在黑格尔的著作中得到最完整系统的论述,所以,在批判德国现存制度的同时,首要的要批判其抽象继续——黑格尔法哲学。[2]
在当时先进的英、法等国,资本主义社会的矛盾凸显,其固有缺陷暴露无遗,它们要做的是同这种资本主义制度实际分裂,进行无产阶级革命。而在封建的德国,甚至不存在资本主义,它要做的是批判这种制度的哲学反映。在这里,针对德国的革命前途,马克思设想,德国可以跨越性的进行无产阶级革命,这为无产阶级革命作了理论铺垫,也体现了马克思对社会发展阶段理论的创新认识。
马克思鞭辟入里地指出了哲学的彻底性和现实性问题。
首先,他指出,对作为现存制度抽象继续的法哲学的批判决不能仅仅停留在哲学领域,德国人不要试图在哲学范围内解决问题,哲学必须解决现实问题才能真正地“消灭”哲学,所以,要消灭哲学的空谈性,只能面向一个唯一办法,即实践。这里的实践,就是要跳出思想意识领域,去实现“人的高度的革命”。实践是超越思想意识领域的武器的批判,是摧毁颠倒世界的物质力量。
第二,要摧毁现实物质力量,理论必须彻底,而彻底性在于要抓住事物的根本,从而真正地说服人、掌握群众。费尔巴哈和青年黑格尔派虽然展开了宗教批判,但这只能是理论彻底性的开始,只有以真正革命的、实践的理论到大众中宣扬,指导群众革命实践,才能真正达到理论的彻底性。
最后,宗教批判只是一个逻辑起点,最终要回到“人是人的最高本质”的目标,这样的实践才是真正哲学的实践,也只有这样,才能实现其彻底性和现实性。
然而,有了彻底的、革命的哲学为指导,德国革命仍面临现实困难——理论需要与现实需要不平衡。革命缺乏它现实需要的物质基础。对此,马克思作了详细的探讨与分析。
首先,德国的实践落后于理论的发展。前已述及,当时的德国唯有思辨的法哲学与当代现实同步,而其国家仍处在封建专制统治之下,甚至还没有到达资本主义社会这个“中间阶段”,彻底的革命是“人的高度革命”,是当代其他先进国家将要进行的无产阶级反抗资产阶级的革命,而这种革命需要在封建的德国却不具备。并且,当时德国的制度不仅有封建制度的野蛮,而且还荒唐地掺杂了其它先进资本主义国家压榨人民的制度,它集中了一切缺陷,这也使得德国的革命具有了其“特殊的障碍”。
第二,革命的跨越性问题[3]。马克思指出,针对德国的特殊国情,不触动封建根基的资产阶级革命在德国是不可能实现的,是“乌托邦式的梦想”,只有解放全人类的彻底革命才是真正有意义的,而这个彻底的革命将是跨越性的,它将跨越当代先进国家普遍经历的资产阶级革命,这是相当困难的。
最后,德国没有任何一个特殊阶级能够扮演彻底革命的角色。它们没有革命的坚决性,也没有与人民的血肉联系。德国的资产阶级因其特殊的脆弱性,在其表达革命观点之前,就被社会形势的发展所淘汰。
德国的出路在哪里?
首先,马克思回答道,“在于形成一个非市民社会阶级的市民社会阶级”,即无产阶级。《导言中》引用了“普遍的领域”与“特殊的领域”、“普遍的不公正”与“特殊的不公正”等一系列费尔巴哈式的抽象人本主义的概念,采用了黑格尔式的思辨语言,表明这期间马克思仍深受二者影响。马克思指明了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就是要进行彻底的革命。
第二,无产阶级的壮大与资本主义工业的发展有着必然的联系,马克思指出,无产阶级的诞生,本身就宣告着现存世界制度的实际解体。马克思赋予无产阶级这个处在社会最底层、最受压迫剥削的阶级一个最崇高的历史使命——工人阶级不解放全人类就不能解放自己。
最后,马克思得出结论,德国的解放必须高举“人是人的最高本质”这一旗帜,这种解放要以彻底的实践的革命理论为指导,要以这种革命理论掌握下的无产阶级为依托,解放人类,使人真正成为人。
《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标志着马克思已完全转到共产主义立场,他用“批判的武器”去解放思想,批判造成人异化的苦难尘,宣扬彻底解放的革命理论,他为无产阶级拨开迷雾,指明“武器的批判”的革命实践道路,他大声疾呼,要求无产阶级高擎“批判的武器”去进行“武器的批判”,最终解放全人类、解放自己,实现“人是人的最高本质”共产主义社会。
[ 参 考 文 献 ]
[1]季庆伟.马克思思想转变的又一块里程碑[J].才智,2015(36).
[2]韩爱叶.批判的武器和武器的批判——解读<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J].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2007(6):64-65.
[3]陈雪,刘洋.《〈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的解读与深思[J].东方企业文化,2012(9):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