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商品经济自然过渡到资本主义的可能性分析

张贝怡

摘要：明代商品经济快速发展，产生了资本主义萌芽，而对于明代商品经济能否自然过渡到资本主义的相关问题，学术界争论不断，仍未定论。本文从明代商品经济的发展状况出发，梳理总结出市场、资金和发展环境三个方面的原因，从而得出结论：明代商品经济难以自然过渡到资本主义。

关键词：明末 商品经济 资本主义萌芽

明代是中国历史上社会转型极其明显的过渡时期，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若无外界的干预，明代的商品经济是否能进一步发展成资本主义这个问题，在学术界众说纷纭。文章主要从明代经济社会发展概况出发，通过对史料文献研究并结合合理推断，认为明代商品经济发展受到多方面约束，明代商品经济自然过渡到资本主义的可能性较小。

一、正文

明代是中国经济史上承前启后的时期，在此期间，商品经济发展迅速，产生出了资本主义萌芽，正如王毓铨教授在《中国经济发展通史·明代经济卷》中提到：“明中后期社会经济发展的主要标志是商品经济的空前发展，在中国古代经济发展史上开创出一个崭新的局面”。农业方面，明代时期，随着人口迅速增长，耕地面积扩大，农业用地范围逐渐由平原、丘陵转向山地。有学者进行统计，唐代耕地面积达到6亿亩左右，而明代耕地已超过8亿亩。另外，明代农作物品种丰富，农业生产规模扩大，促使其农产品商业化程度提升；手工业方面，明代以后手工业的生产规模也有所扩大，并且也逐渐摆脱农业副业的地位，继而向着工场手工业的道路前进，并由此产生了“机户出资经营，机匠计工受值”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逐渐形成了有机的地域性分工，比如松江的棉布，苏州的丝织，江西景德镇的陶瓷等，随着分工的不断细化和地域特色的加强，明末时期出现了天下四大镇的说法。明代手工业与商业密不可分，是其资本主义萌芽的体现之一；城市功能方面，随着经济不断发展，明代城市功能也开始发生变化，北京、南京、杭州等重要的军事、政治中心城市，其经济职能也愈来愈占据重要地位；对外贸易方面，明代时中国也是世界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丝绸、瓷器的出口，为中国赚来了大量的白银，出现了“白银货币化”现象，白银成为了商品流通的主要介质，这大大促进了商品流通的成熟。总而言之，资本主义萌芽在明代已经凸显出来。但对于明代社会本身是否真正适合商品经济的发展，我认为答案是否定的，原因如下：

（一）商品经济市场狭小

中国自古以农立国，农业在中国古代经济中占主导地位，土地一向是历代君王所看重的生产资料，是帝王巩固权力的利器。土地买卖在戰国时期就已出现，“令黔首实田”就是始皇承认土地买卖合法化的法令，到了明代，由于商品经济的发展，土地自由买卖更加盛行，土地的商业活动更加活跃，个人的地产集中率不断提高，“明代宗景泰元年（公元1450年），出巡南直隶的工部尚书周忧奏称：‘江阴县民周珪，本户置田三百七十二顷，又兼并诱买小民田二百七顷五十余亩，诛求私租…一户购置土地多达6万亩”①。在土地买卖强盛的风潮中，商人、地主、封建贵族手中的土地资产愈积愈多，而平民、普通农民的土地却愈渐愈少，贫富分化现象愈加突出，富人愈富，穷人愈穷的局面愈演愈烈。“田尽归巨室，而小民之田稀”②。社会总资产被掌握在少数贵族、富贾的手里，导致大部分平民百姓的购买力愈来愈低下，民众的内需紧缩，最终导致商品经济市场缩小。再者，中国古代以崇尚节俭为帝王的美德，而明代更是崇尚“足食在于禁末作，足衣在于禁华靡”的思想，“宜令天下四民，各守其业，不许游食，庶民之家为许衣锦绣”，使得民众内需紧缩，这种节俭思想遏制商品经济发展，倡导一种低标准的消费理念。政府内需紧缩，民众购买力下降，从而减少了商业活动的发生次率，缩小了商品经济市场规模。

（二）商业资金缺乏

明代商人多数继承了“以末致财，以本守之”的思想观念，将从商业活动中获得的资本，投入到购房置地当中，以扩大家族规模。徽商和晋商便是其中代表。徽人经商的记载早在东晋时就出现，到了明成化、弘治年间形成了商帮集团。徽商一直以“儒”为经商追求，继承了儒学中的功利性，求功做官才是徽商真正的归宿。徽商贾而好儒，把仕途看得高于服贾，尤对弟子的学业寄予期望。此外，徽商也多为家族性经营，《太函集》卷一曾记载：“诸昆弟子姓十余曹，皆爱贾，凡出入必公决然后行”。因此徽商帮派多以血缘为介质纽带。总而言之，明代商人多把从商业领域获得的资金转移到其他领域，以达到壮大家族势力的目的。但随之带来的是商业活动资金缺乏的问题，商品经济运转没有多余的资金作为推力，便会导致商品经济无法进一步发展，只停留在资本主义萌芽阶段。

（三）商品经济发展阻碍重重

中国封建社会最基本的特征是君主专制下的中央集权，强有力的封建制度便是商品经济发展的最大阻碍。傅衣凌教授在《明清时代商人及商业资本》中提到：“像大家所晓得明清时代中国商人及商业资本的发展，都有一定的程度，但在其历史条件限制下，商人和商业资本基本上都是替封建制度服务的”。明代的商人从本质上讲是属于封建社会诞生的产物，它与统治者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明代的法律制度也多为中国封建制度服务，并没有为商品经济发展提供有利的环境。明代继承了“刑乱国用重典”的思想主张，明太祖朱元璋有言：“礼法国之纲纪；礼法立则人志定，上下安，建国之初，此为先务”。建国之初，明太祖便结合前朝以往的经验，制定出了《大明律》，然尽管明代的法律涉及范围之广，内容之细致，但对于商品经济方面，明代的法律制度始终是持打击的态度。明代重征商税，压制私人商业发展。“因为税使得横征暴敛，临清关往年客商有38人降至2人，河西务布店由160余家降为30余家，缎店，杂货店等关门数量均为2/3左右”③。其次，对于跨地域商人的人身安全，明代也没有正当的法律保障。苛重的商税和无稳定的经商环境，使得商业成为明代人眼中的畏途，这种社会现象，严重阻碍了资本主义萌芽的持续发展。

另一方面，中国传统的“农本商末”的思想在明代发挥的淋漓尽致，以维护小农经济为中心，力图构建一套完整的自上而下的经济格局。明代统治者坚持以农为本，推行一系列抑商政策，比如海禁等。从明太祖下令“寸板不许下海”开始，明代对于沿海贸易的打压从未停止。为了防止沿海居民通商，勾结倭寇，明代法律甚至规定了严酷的处罚：“敢有私下诸番互市者，必置之重法，凡番者，番货者不许贩鬻，其现有限以三月销尽”④。政府的重压之下，明代资本主义萌芽显得有些弱不禁风，再者，中国固以小农经济为主导地位，小农本身拥有的自给自足，封闭落后的特性，令新生资本主义萌芽的脚步只停留在为数不多的经济发达地区，无法进一步推广，形成有效的暴风雨模式。商品经济发展的地域不平衡性，也是明代资本主义萌芽无法进一步发展的原因之一。

二、结语

综上所述，明代商品经济发展明显，地域特色性强，却受到严重的土地兼并现象、节俭思想的影响，同时被强有力的封建制度所打压，出现了市场狭小，运转资金不足，发展环境不稳定的不利因素，这严重影响了明代资本主义萌芽进一步发展。因此，明代商品经济自然过渡到资本主义的可能性较小。

注释：

①李三谋：《试析明代土地贸易》，古今农业，2000年，第2期，第58-68页。

②林金树：《明代嘉、隆、万时期农村的贫富两极分化》，江海学刊，2005年，第6期，第12-16页。

③李博：《明代商税思想初探》，中州学刊，2012年，第2期，第142-147页。

④陈仁锡：《皇明世法录》。

参考文献：

[1]李三谋.试析明代土地贸易[J].古今农业，2000，（02）：58-68.

[2]林金树.明代嘉、隆、万时期农村的贫富两极分化[J].江海学刊，2005，（06）：12-16.

[3]李博.明代商税思想初探[J].中州学刊，2012，（02）：142-147.

[4]陈仁锡.皇明世法录[M].

（作者单位：河南省许昌市高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