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的老巫婆

王悠然

村子里有一对可爱的小姐妹。每天，父母到田間劳作，姐妹俩就在家为父母烧饭，刺啦——妹妹将打出的大泡泡鸡蛋液倒进烧热的油锅，她娴熟地翻炒几下，金黄透亮的炒鸡蛋就出锅了。姐姐挖一小勺猪油，均匀地涂抹在擀平的软面上，将软面一卷一揪分成几小块，再将小面团擀平，放在热腾腾的饼铛上，不一会儿，就烙好一张张香喷喷的大饼。

做完饭，妹妹摘下围裙，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说：“姐姐，咱俩到林子里玩吧！刚下过雨，一定有很多蘑菇。”

姐姐神秘兮兮地说：“村里的老人说，林子里有长鼻子的老巫婆，你害怕不？”

“哼，根本就没有！那是大人吓唬小孩儿瞎编的，小傻瓜才相信呢！”妹妹噘起嘴巴说。

“哈哈，对，根本就没有老巫婆！姐姐逗你玩呢，我们走！”姐姐说。

姐妹俩嘻嘻哈哈笑起来，手挽手向村口的树林走去。

雨后的树林潮湿又凉爽，高大的杨树郁郁葱葱，参天的树冠遮天蔽日，像一把撑开的大伞。林子里好安静呀，只有风吹叶子的沙沙声和布谷鸟一两声啼鸣，姐妹俩雀跃地走在松软的泥土上。

“看，苹果！”姐姐忽然惊喜地说，她看见一棵苹果树，树上结满了红的、青的、青红相间的苹果，看起来好吃极了！

妹妹馋得流口水了，她说：“杨树林里竟然有一棵苹果树，以前都没有发现呢。我们快去摘苹果！”

姐妹俩像两只猴子灵敏地爬上树，伸长手臂，一人揪下一个大苹果来！

“哎哟！疼死我了！”苹果树突然说话了！树枝开始剧烈晃动，晃得姐妹俩从树上摔下去了—— 啊！树杈变成了长长的手臂，树干变成了灰色的袍子，茂密的叶子里探出一张苍老的脸！啊！是老巫婆！她的鼻子又尖又长，和可怕的猫头鹰一模一样！

姐妹俩吓坏了，抱成一团直打哆嗦。

“淘气包！我就是苹果树，苹果是我的头发！你们上当了！”老巫婆龇着大板牙哈哈笑起来，细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揪我的头发要受到惩罚，我要吃掉一个小孩！”老巫婆竖起眉毛，气咻咻地说。老巫婆掀开灰色的大袍子一下子把姐妹俩罩住，然后骑上一把扫帚飞到了密林深处的木屋里，那是老巫婆的家。

老巫婆把姐妹俩从灰袍子里放出来，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在姐妹俩身上转来转去，老巫婆幸灾乐祸地问：“嘻嘻，我要吃掉谁呢？”

“吃我，请您放了我妹妹！”姐姐哭着请求说。

“吃掉我！是我要到林子里玩，都怪我！老巫婆，你放了我姐姐！”妹妹勇敢地说。

听了姐妹俩的话，老巫婆一愣，竟呜呜地哭起来，抽泣着说：“姐妹情深啊，真是太令我感动了……”老巫婆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灰袍子都湿透了。

“您，您别哭了……”善良的姐妹俩壮着胆子说。

“其实我谁也不想吃，我就想捉弄你们玩儿！哈哈！”老巫婆擦掉眼泪，又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团在一起，像个核桃。

姐妹俩忽然觉得老巫婆没那么可怕了！姐姐问：“听大人们讲，村里一个叔叔从集市买了一口袋面，抄近路穿过林子赶回家，他感觉背上的面粉越来越沉，到家后发现一口袋面竟变成了一口袋的石头。这一定是您的恶作剧吧？”

“对呀，好玩吧！还有一次更逗呢！我只施了一点点魔法，一个小伙子就像个没脑袋的苍蝇在林子里转了一宿，天亮了他才找到林子的出口，哈哈！”提起往事，老巫婆乐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我们觉得不好玩，想一想被你捉弄的人，心里是多么着急，多么害怕！我们俩刚刚就吓坏了……”姐妹俩说。

老巫婆有点脸红，她说：“那我不再捉弄人了。可是，我一个人住在林子里好无聊好孤单啊……”老巫婆撇着嘴，一脸委屈。

“您可以养一只小鸟做伴呀！”姐姐说，“我和妹妹就想养一只小鸟呢！”

妹妹说：“对对，爸爸说卖菜挣了钱就去集市买一只小鸟给我俩，我们喂小鸟吃小米和虫子，为小鸟轻轻地梳理羽毛。小鸟就会认识我们，就会在院里的柿子树上筑巢，不会再飞走呢。”

“哦，听起来真不错！”老巫婆赞同地点点头。

“看呀，一只蝴蝶！”姐妹俩看见一只美丽的花蝴蝶从窗前飞过，“巫婆奶奶，我们可以去捉蝴蝶吗？”

“好呀，去吧！”

姐妹俩手挽手跑到院子里追赶蝴蝶，老巫婆坐在窗前看着活泼的姐妹俩，心想，多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呀，就像两只可爱的小鸟……嗯？小鸟？老巫婆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主意：如果我把两个小姑娘变成两只小鸟，她俩就能永远陪伴我，也不会被人发现！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我现在去配制变小鸟的魔法药水！

老巫婆蹒跚着进卧室，把一壶开水倒进铁锅，把黑色强力百变药水一股脑儿倒进锅里，愉快而神秘地说：“变小鸟，永远，永远……”然后盖上锅盖，打开小火，慢慢熬制……

十分钟后，刺耳的闹铃响了。

“哎呀，我怎么睡着了？”老巫婆从摇椅上弹起来，赶忙跑到炉火旁，铁锅里的药水正咕嘟咕嘟冒泡，药水已变成了鲜艳的粉红色，“变小鸟的魔法药水熬好了！”老巫婆非常开心，她把药水分别倒进两个杯子，径直跑到院子里，大声喊，“姑娘们，我给你们榨好了草莓汁，快来尝尝！”

“咦？姐妹俩不在院子里？不会是走了吧？”老巫婆着急地四处张望。忽然，她闻到一股扑鼻的饭香，循着饭香，她走到厨房，呀！原来姐妹俩在厨房里做饭呢！

“巫婆奶奶，您快尝尝！”妹妹端来一大盘冒着热气的金黄色馅饼。

老巫婆呆呆地立在原地，心想，还从没有人给我做过饭呢！

“快晌午了，我想您也饿了，我们看到院子里种着胡萝卜和大葱，又在厨房里找到一袋面粉，所以我俩就烙馅饼了。巫婆奶奶，您别生气，我俩不该随便动您家东西……”姐姐见巫婆不言语，以为她生气了。

“不不，我没生气，我太高兴了！”老巫婆连忙说，她拿起馅饼“啊呜”咬了一大口，油汪汪、外焦里嫩的饼皮里裹着甜丝丝的胡萝卜馅，“真吃好啊，来来，大家一起吃！”老巫婆吧唧着嘴说。

大家围坐在餐桌前，其乐融融。

“看您吃得香，我俩真高兴！爸爸妈妈也爱吃我俩做的馅饼！”姐妹俩开心地说。

“哦哦，你们真是孝顺的好孩子！”老巫婆不住地点头夸赞说。

“咦？巫婆奶奶，这是什么？是果汁吗？”妹妹指着两杯变小鸟的粉红色药水问道。

“那，那是我，是我现榨的草莓汁……”老巫婆支支吾吾说。

“太好了，我要喝！”

“我也喝，我渴了！”姐妹俩一人拿起一杯“草莓汁”，仰起脖子要喝掉。

“等等，别喝！”老巫婆突然把两杯果汁抢了过来。“我，我忘放糖了，我去加糖……”老巫婆把两杯变小鸟的药水倒进了卧室的铁锅里，她突然不想让两个小姑娘变成小鸟了！如果变成了小鸟，她俩就没法为爸爸妈妈做美味的馅饼了！而且，和爸爸妈妈永远分开，她俩一定很伤心的……

老巫婆端来两杯白开水，对姐妹俩说：“对不起，我不小心把果汁全洒了。”

“没关系，白开水更解渴。”懂事的姐妹俩喝掉了白开水。

吃饱饭，姐妹俩把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然后，她俩对老巫婆说：“巫婆奶奶，我俩该回家了。”

“啊？这么早就走？不能多陪我待一会儿吗？”老巫婆眼巴巴地问。

“我俩得在太阳落山前赶回家为父母准备晚饭。我俩会常来看您的！”姐妹俩说。

“哦，那我送你们吧！”老巫婆带着姐妹俩骑上魔法扫帚，扫帚腾空而起，一眨眼就飞到了树林的出口。老巫婆偷偷擦掉溢出眼角的泪水，说：“小姑娘，再见了！”

“巫婆奶奶，要记住您答应过我们不再捉弄人哦！”姐妹俩朝老巫婆挥挥手。

老巫婆红着脸笑着说：“知道啦，知道啦！”

望着姐妹俩渐渐远去的背影，老巫婆的心里空落落的，鼻子两翼一掀一掀，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唉，真舍不得她俩走，要是能永远和她们在一起就好了……

“嘿，我有办法了！”老巫婆的眼睛突然一亮，骑上扫帚急匆匆地赶回家了……

“姐姐，快看！咱家的院子里飞来一只灰色的小鸟！”妹妹喊来姐姐。

“呀，真是一只漂亮的小鸟！”姐姐拿来面包渣对小鸟说，“小鸟，快来吃吧！”

小鸟听到召唤，展开翅膀飞落到姐姐的手掌上，轻轻地啄她手心里的面包渣，姐妹俩仿佛是它相识已久的朋友！

小鸟在院里的柿子树上筑巢了。清晨，它迎着朝阳立在枝头啾啾叫。一家人都十分喜欢小鸟，爸爸妈妈常常从田地里捉来蚂蚱喂它吃，而小鸟呢，它最喜欢的食物竟然是姐妹俩碗里的剩饭和她俩烙的馅饼！

“姐姐，咱们去林子里看望巫婆奶奶吧！”灿烂的阳光下，姐妹俩在院子里一邊聊天一边为小鸟轻轻地梳理绒毛。

“嗯，好！让巫婆奶奶看看我们的小鸟，她也会喜欢的。”姐姐回应说。

灰色小鸟听到姐妹俩的对话，它心想，你们在林子里找不到老巫婆啰！如果你们知道我就是巫婆奶奶，准得吓一跳！想到一家人都蒙在鼓里，灰色的小鸟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听，小鸟叫得真欢快，它一定有什么开心的事呢！”姐妹俩说。

而小鸟呢，飞跃到枝头啾啾啾叫得更欢实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