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自信与企业的文化使命

罗志荣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中国共产党从成立之日起，既是中国先进文化的积极引领者和践行者，又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忠实传承者和弘扬者。当代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国人民应该而且一定能够担负起新的文化使命，在实践创造中进行文化创造，在历史进步中实现文化进步！”在担负新的文化使命、进行新的文化创造、实现新的文化进步中，广大企业责无旁贷，但国企则比其他企业肩负着更加重要的使命与责任，要走在时代前列，成为其他企业的表率。这不但要有坚定的道路、理论、制度自信，而且更要有坚定的文化自信，因为文化自信是更基础、更广泛、更深厚的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力量。

坚定文化自信，既是事关国运兴衰、事关文化安全、事关民族精神独立性的大问题，也是事关国企做强做优做大和可持续发展的大问题。那么，何谓文化自信？

文化自信的含义及表现

中华民族从5 000年绵延不断的悠久历史中走来，创造出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孕育出在世界文明发展史上迄今唯一没有断流的中华文明。我们的文化自信主要来源于中华文化5 000年的历史传统，来源于近代以来中国人民争取国家独立、民族解放、革命与建设的奋斗精神，来源于改革开放以来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历史进程中形成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来源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对象化的伟大物质成果和伟大精神成果。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建党95周年庆祝大会上指出的那样：“当今世界，要说哪个政党、哪个国家、哪个民族能够自信的话，那中国共产党、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华民族是最有理由自信的。”

所謂文化自信，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政党、一个组织、一个企业、一个人对自身文化中蕴含的真理性或科学性的深刻把握，对自身文化中蕴含的主体性或独立性的不懈守护，对自身文化中蕴含的时代性的辩证扬弃，对自身文化中蕴含的道德取向的充分肯定，对自身文化中蕴含的道义取舍的高度认同，对自身文化中蕴含的审美价值的深切关注，对自身文化中蕴含的精神追求的持久坚守，对自身文化中蕴含的理想信念的忠贞不渝，对自身文化中蕴含的实践价值的执着追求等综合形成的自信。这些整体性地构成了文化自信的根基或根据，并且因其在实践基础上达成了真善美、知与行的有机统一，不但成为推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不竭动力与源头活水，而且成为推动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国家强盛、人民幸福、企业卓越、个人成功的不竭动力与源头活水。

文化自信不是抽象的而是具体的。它首先表现为一种定力。定力也有多种表现，比如战略定力、比如品牌定力、比如政治定力等。定力本为佛语，意为理念坚固、心地清净、克制物欲色欲、适应环境的意志和开启智慧、觉悟真理、笃行致远的心愿。有定力的人，正念坚固、意志坚强、心态宁静，不随物流、不为境转、不以权移，光明磊落、坦荡无私，不被各种假象迷惑，不因各种威逼利诱动摇，“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们讲政治定力，就是能从思想上政治上排除国内外各种干扰困惑，始终坚持正确的政治立场、政治原则、政治规矩、政治方向的能力。这种定力是“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的战斗英姿，是“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的从容态度，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坚毅执着，是“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的宁静淡定，是“高天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吹”的理性乐观，是百折不挠、一往无前的豪迈气概，等等。改革开放40年来，我们党一直强调要保持战略定力，目的正在于要牢牢抓住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宝贵战略机遇期。

文化自信同时也表现为智慧。智慧是认识规律、发现真理、寻求方法、解决难题、创造价值以达成目标的能力。智慧是审时度势之后再择机行事并成事的谋略，是能明察秋毫于眼前且能准确预见未来于胸中的卓识，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统驭，是明是非辨善恶识美丑和分清敌友的明鉴，是守正出奇、出奇制胜、推陈出新、日新又新的创造，是居安思危、未雨绸缪、见微知著的清醒，是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洞察，等等。

文化自信又表现为胆识。胆识是敢于斗争、善于斗争，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胆略与魄力。历史是勇敢者创造的，时代是奋斗者书写的。胆识是一种果断、果决、果敢。正如马克思所说的：“在科学的入口处，正像在地狱的入口处一样，必须提出这样的要求：这里必须根绝一切犹豫；这里任何怯懦都无济于事。”在新时代，我们要赢得优势、赢得主动、赢得未来，战胜前进道路上各种各样的拦路虎、绊脚石，就必须不断提高应对重大挑战、抵御重大风险、克服重大阻力、解决重大矛盾的胆识与能力，敢于和善于进行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并夺取斗争的最后胜利。

文化自信还表现为宏大格局、宽广胸怀、长远眼光、开放心态等。坚定的自信者在思考、把握、解决现实矛盾与未来发展的一系列重大问题时，能够以科学的大局观、全局观、整体观、系统观作指引，形成正确处理全局与局部、整体与部分、长远与当前、内部与外部、自主与开放、目标与手段等辩证关系，制定出攻坚克难、克敌制胜的战略战术，找出正确的方法路径等。

文化自信不是文化自负自大、自卖自夸，更不是文化自卑自鄙、自贬自贱。自负自大的敝帚自珍和自卑自贱的妄自菲薄都是错误的，是不自信或缺乏自信的表现。

坚定文化自信要求必须肩负文化责任

坚定文化自信，必须要有自觉的文化使命意识和担当精神。

由于国企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中的特殊重要地位和作用，一般对其应当承担的政治责任、经济责任、社会责任和生态责任讨论较多，而对其理应承担的文化责任或文化使命则涉及较少。这与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是不相符的。担当文化责任不仅是总体布局合乎逻辑的要求，更是现实需要。

事实上，正是由于多年来许多企业、单位（组织）和个人对文化责任缺乏重视与担当，普遍存在着认识上的片面性或模糊性，才使糟粕文化有了可乘之机，并泛滥于社会交往与企业经营管理活动之中，对商业文明、社会文明产生了非常恶劣的严重后果。更糟的是，几乎各行各业人际关系恶化、社会诚信缺失，显规则被弃置，“潜规则”大行其道；圈子盛行、结党营私，不劳而获、一夜暴富被仰慕推崇，有毒的食品、药品、果蔬、地沟油、瘦肉精频频出現，更可怕的是不少人对此麻木不仁；学术学历年龄造假、产值利润技术造假，各个领域造假成风，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教育乱象、医疗乱象、执法乱象等各种乱象丛生，屡禁不止；造谣、信谣、传谣成为时髦，理性思考和表达却少有人倾听；“虎”害成灾，群“蝇”祸烈，等等。这些使整个社会都深受其害。究其原因，不是那些人聪明才智不够，也不是那些企业技术不行，而是那些人和企业的文化价值观出了大问题，因缺少良好的经营文化价值观指引，缺少一种事业情怀、一种责任使命，才导致了失德失信、违规违法、泯灭良知与人性沦丧的事件长时间大量发生，并使其他责任的履行也大打折扣或沦为空谈。这也从另外的角度反证了坚定文化自信、担当文化责任的必要性、重要性与紧迫性。

强调企业坚定文化自信必须担当文化责任，是因为企业的所有行为、产品和服务，都是文化的对象化或者人的本质的对象化。人品决定产品、人品决定服务。以优秀的文化育人，才有优秀的产品与优良的服务，反之亦然。正如查尔斯？汉普登-特纳阿尔方斯？特龙佩纳斯所说：“所有交易活动都决定于经济行动者或决策者的价值观，这些价值观决定经济活动的优先顺序，主导着经济活动。”而且“价值观不但赋予企业不同的风貌，同时也赋于这些企业产品和服务不同的特色。的确，产品和服务能够反映出各个行业的行事风格。为顾客提供产品和服务，本来就是企业存在的理由，而企业在生产产品的增值过程中，便忠实地反映出这种存在的本质和境界。”我们强调国企要模范地履行文化责任，就是说国企要自觉坚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中所积淀的真善美及其价值判断标准，在经营管理和市场交往中自觉运用这些标准来明是非、辨善恶、知廉耻、识美丑，并与当下的经营管理活动有机结合起来，对象化为物质文明成果和精神文明成果，具体化为文明的行为方式和交往方式等，将中华优秀文化转化成发展动力和国家财富，把经济利益转化成为一种正义的力量（不是有钱就变坏，而是变得更好），能够对社会秩序、市场秩序、社会风气发挥强大的净化作用，使商业中的暴力戾气、失信违法行为大大减少，使清风正气、诚信合规行为大幅度增加。

毛泽东早就深刻指出：“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而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战胜敌人的。”同理，一个没有文化自信的民族和国家是难以自立自强的，一个没有文化自信的企业是难以持续发展的。对企业来说，文化自信的坚定与文化责任的履行，要以员工素质的全面提高及其积极性创造性的充分发挥为依归，要以诚信为本、创新为要、人性化经营管理的行为去体现，要以令人信服的产品品质、技术水平、服务质量、创新能力等来呈现。

坚定文化自信履行文化责任是持续的内在修行。

坚定文化自信、担当文化责任是企业的内生需求。如果把企业看作一个生命有机体，那么其生命源泉的精神内核是其核心价值观，文化自信则是对这一核心价值观的持久坚守。因为文化自信而厚德载物，才能使文化经济化、品质化、品牌化、生活化；因为文化自信而自强不息，才能与时俱进，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即使是“老字号”也能时尚化，永葆青春；因为文化自信而精神独立，才能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自主打造品牌、创新技术、掌握命运；因为文化自信而有容乃大，才能海纳百川、兼容并包、古为今用、洋为中用、推陈出新；因为文化自信而目光长远，才能胸怀天下、脚踏实地、行稳致远，拒绝急于求成的投机主义和形式主义；因为文化自信而大道正行，才不屑于弄虚作假、坑蒙拐骗、假冒伪劣；因为文化自信而止于至善，才能闻过则喜、自我批判、知错纠错；因为文化自信而追求极致，才能匠心独运，孕育精益求精、一丝不苟的工匠精神；因为文化自信而此心光明，才能孕育创新创造、勇往直前的企业家精神等等。所以，坚定文化自信、担当文化责任是一种持久的内在修行，是一种信念坚定、百折不挠，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的不懈奋斗。

这种修行与奋斗，用哲学家王阳明的话说，就是“唤醒良知”“知行合一”。用经济学家亚当？斯密的话说，就是完善人类的天性，“以他者为念甚于为己而谋、抑己之私而行仁于外”。用已故日本经营之神松下幸之助的话说：“经营即是佛法。”用当今日本经营之圣稻盛和夫的话说，经营的核心就是在企业中培养“爱、诚、和睦”的心性：“把他人之喜悦作为自己之喜悦的心性是爱，为社会和他人着想是诚，希望周围的人都幸福就是和睦。” 以心为本的经营，就是在企业内部建立一种牢固的相互信任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他说：“人心确实变化快，有时也靠不住，但反过来说，世界上也再没有比人心的结合更加牢固的东西。”进行这种修行的中国企业，在生产商品与提供服务时，才能将使用价值、道德价值和审美价值融为一体，创造出既增加有形财富，又承载彰显民族文化精华与企业精神的中国质量、中国品牌和中国创造。这样，才能在国内外市场形成普遍的自信、自尊、自爱和自强的合力，有效抵御与消解文化媚外主义与文化虚无主义病毒。

对广大企业特别是国企而言，必须深刻认识到，在全球化条件下，中国优秀文化元素只有融合成过硬的产品、优质的工程、优良的服务、人性化的经营等，才能成为与世界沟通、与海外市场交流对话时最有说服力的通用语言。中国企业在实施“走出去”战略、推进“一带一路”建设过程中，要自觉做中国通往世界舞台中央的民间使者、经济使者和文化使者，将中国优秀文化元素凝聚在企业的产品、技术、服务与工程项目之中，不但要用文字语言去交流沟通，更要用产品语言、品牌语言、服务语言、技术语言、工程语言讲述中国好故事、传播中国好声音、树立中国好形象，让海外市场的顾客与所在国人民，因中国产品品质过硬而信任中国品牌，因中国产品品味入心而产生中国品牌情感乃至中国品牌挚爱，因中国产品品格雅致而尊重中国品牌甚至崇拜中国品牌。当我们这样释放中国文化自信与履行企业文化责任时，就能有效化解文化分歧、消除文化误解、建立文化互信，达到求同存异、合作共赢的目标。同时也是对各种“妖魔化中国”言行的有力回击。

坚定文化自信、履行文化责任，还要发扬文化的自我扬弃、自我完善精神。

鉴于在中国文明发展史上未曾形成对近现代科学技术的自发培育，科学方法论尚未广泛而深入地融入我们的民族文化中，形成了著名的“李约瑟之问”：公元前2世纪至公元15世紀，在自然科学及其运用方面，中国远胜欧洲。但为什么近代科学不是从处于世界领先地位的中国文明中发展出来，而是在文明程度相对落后的15世纪的欧洲产生的呢？在强调创新驱动战略、科技强国战略，自主创新掌握研发关键技术、核心技术的新时代，中国企业要自觉担当破解“李约瑟之问”的主体，在创新教育、技术教育、工艺教育中切实加强科技人员的科学精神、科学逻辑、技术思维与方法的培养，使之成为终生自觉应用的工具，并深深融入中国企业文化乃至当代民族文化中，缩短与世界发达国家的科技差距，进而对全人类科学技术发展做出我们应有的民族贡献。这也是我们企业的神圣文化使命。

坚定文化自信履行文化责任要始终唱好三首歌

20世纪90年代末期，在国企兼并重组、抓大放小、下岗分流最艰难的时候，许多企业提出要唱响《国际歌》《国歌》和《敢问路在何方》。今天，面对美国挑起的史无前例的对华贸易战、科技战（甚至金融战、冷战热战）这一关系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国运之战，重提唱响这三首歌，是十分必要的。这是坚定“四个自信”（路在脚下：中国道路、中国理论、中国制度和中国文化）、履行文化责任的题中应有之义。面对美国为首的西方势力及其他势力发起的旨在阻止中华民族和平崛起的各种挑衅和挑战，在当前甚至今后相当长的时期内，始终需要中国政府、中国企业、中国人民万众一心筑起心的长城，高举“英特纳雄奈尔”的火炬，在远大理想和共同理想的信仰之光照耀下，冒着阻止、围剿中国崛起的各种“炮火”前进。特别是国企，要自觉主动地成为党进行这一具有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并赢得胜利的重要力量。

在纪念改革开放40年来临之际，让我们听一听120年前美国进步运动的代表人物、美国第26任总统西奥多？罗斯福在1899年时任纽约州州长时一次演讲中对中国的评价，对于我们深入理解为什么要坚定文化自信、履行文化责任，具有重要的醒脑作用。

他说：“我们这一代人不必完成先辈所面临的那种任务（注：指林肯总统维护联邦、解放奴隶的选择），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任务，要是我们没能完成我们的任务，我们就要遭到不幸。我们决不能扮演中国的角色，要是我们重蹈中国的覆辙，自满自足，贪图自己疆域内的安宁享乐，渐渐地腐败堕落，对国外的事情毫无兴趣，沉溺于纸醉金迷之中，忘掉了奋发向上、苦干冒险的高尚生活，整天忙于满足我们肉体暂时的欲望，那么，毫无疑问，总有一天我们会突然发现中国今天已经发生的这一事实：畏惧战争、闭关锁国、贪图安宁享乐的民族在其它好战、爱冒险的民族的进攻面前是肯定要衰败的。”

他说：“我想告诉诸位，我的同胞，我们国家呼唤的不是苟且偷安，而是艰苦奋斗。20世纪即将来临，列强命运风雨飘摇。如果我们袖手旁观，如果好吃懒做、苟且偷安，如果在命运的关键时刻临阵退缩、放弃自己所珍视的事物，那么，其他更勇猛、更强大的民族就会超越我们，赢得世界的统治权。因此，让我们直面人生苦难，坚定而有尊严地履行职责；言行举止不偏不倚；诚恳而勇敢，为了实现更高理想而埋头苦干。最重要的一点，不论精神上或肉体上的挫折，让我们不畏艰辛，纵横四海，通过艰苦卓绝的奋斗，最终真正实现民族伟业。”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在新时代，西奥多？罗斯福的话，应作为我们坚定文化自信、履行文化责任的警钟长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