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循环经济标准制定现状及对中国的启示

胡彪　冀保礼

摘要：美国是公认的世界头号经济强国，也是循环经济思想萌芽的发源地，涉及到循环经济标准的发展成效显著。本文对美国循环经济标准的制定现状从国家及政府直属部门、学（协）会、企业三个层面进行了梳理，并探索了美国循环经济标准发展的主要路径。《循环经济促进法》颁布实施以来，中国开始大力发展循环经济。标准作为循环经济发展的最高形式，是循环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结合中国现阶段循环经济标准体系发展现状以及标准化模式，最终形成了对中国循环经济标准发展的若干启示。

关键词：美国；循环经济；标准；循环经济促进法

0引言

循环经济作为“新制度经济学”和“新增长理论”思想的具体表现形式，自“宇宙飞船”提出以来，呈现出蓬勃的发展态势。标准在循环经济发展过程中扮演着规范市场经济客体的“法律”的作用，尽管标准在循环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具有“双刃剑”的效果，但是只要能够用合适的手段进行适当的管控，就能最大限度利用标准在循环经济中的作用。由于资源循环利用通常伴随废物的回收与处理处置等环境保护活动，涉及资源循环利用的以及对资源循环利用有促进作用的标准列入循环经济标准，纯粹的环境保护内容以及废水循环利用内容的标准不列入检索结果啊。美国具有典型的以市场为导向的标准体制，除由公司自主制定的标准外，尚有近400个专业机构和学（协）会团体制订和发布各自专业领域的标准以及政府直属部门制定的少量标准，截止到2016年，制定发布循环经济标准涉及了18个标准组织，标准系统且全面。美国为推动循环经济的发展所提出的相关措施对中国促进循环经济标准发展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1美国循环经济标准发展现状

现有美国标准分为国家标准、政府及直属部门标准、学（协）会团体标准、企业标准4类，涉及循环经济发展的各类标准制定总体均衡且各有特点。

1.1国家标准

经检索，现有有效的ANSI循环经济标准，最早出现于1996年，截止到2013年共有效ANSI标准32份，标准涉及领域如图1所示。从标准覆盖的领域看，主要涉及了塑料回收、回收设备、氟氯烃回收利用等领域，重点集中在塑料回收和回收设备两个方面。

涉及塑料回收的有12份，包括再生塑料正确使用标准编制指南，模塑和挤塑材料用循环再生聚乙烯薄膜来源分类，再生高密度聚乙烯材料模塑和挤塑聚乙烯塑料规范，再循环聚苯乙烯模塑和压塑材料规范，可回收的三氯乙烯规范，塑料板材和型材机械紧固件实验方法，试验前分离和洗涤再生塑料的实施规程，聚烯烃基塑料废物盖板规范，含再生PVC材料的聚乙烯（氯乙烯）（PVC）污水管-和排水管规格，含有再加i-_再生材料的聚氯乙烯（PVC）非承压塑料管规范，以及针对废塑料的生物降解性能和线膨胀系数测定方法。

涉及设备回收方面的有12项，包括用于废弃物和可回收材料用设备方面的废弃物容器、垃圾转运站、打包设备、固定压实机的安装维护和操作、打包设备的安装维护和操作的安全性要求、混合的可回收材料的处理设备，固定式压实机的制造和再制造的安全要求，废料和物料装卸搬运设备，废物处理机安全标准，废弃物容器的兼容尺寸，居民食品废物排放装置的性能要求。

涉及氟氯烃回收的3项标准包括：可回收1，1，2-三氯乙烷1，2，2-三氯三氟乙烷规范、可回收1，1，2-三氯乙烷1，2，2-三氯三氟乙烷规范、可回收的三氯乙烯规范。容器回收的2项标准包括：装废纸用非金属容器安全性标准、废弃物和可回收材料用设备的技术和运行-废弃物容器-兼容尺寸。制冷剂回收的1項标准为制冷剂回收/循环利用设备的安全性标准。可再利用设备的1项标准为废弃物-可回收材料用设备技术和运行的美国国家标准-废弃物容器-安全要求。人员资格认证的1项标准为资源回收设施操作人员的资格鉴定和认证。

1.2国家标准

经检索，涉及循环经济标准制定的政府及直属部门有8个，各部门标准组织、标准代号及项数如表1所示。

ARMY标准涉及循环经济内容11项，最早的标准发布于1957年，其中可重复利用的机枪软弹夹3项，可重复使用集装箱、路面沥青循环再生、热能回收系统各2项，可回收重复利用和生物基材料1项，金属材料再制造处置1项：DOD标准涉及循环经济内容24项，涉及再制造金属零件装配的火药驱发射器19项，可再使用的金属运储集装箱、路边回收卡车各1项，路面循环回收规范1项，拆毁废物减量和循环利用方法1项，再使用管理报告1项；DLA标准共有70项标准涉及循环经济内容，最早发布时间为1987年，其中用于输送燃油和水的多种口径和压力的软管及接口管件规格标准62项，可重复使用的装运金属容器7项，可重复利用的瓦楞纸散料包装系统1项，该部分标准全部是可再使用的后勤保障器材规格标准；NAVY标准共有27项涉及循环经济内容，最早发布时间1964年，全部为可重复使用器材标准，其中各类软管及接口管件规格标准11项，便携式容器和盒子8项，集装箱标准4项，另外还有飞机燃料取样袋标准2项、环保袖子标准1项；AIR FORCE标准有9项涉及循环经济内容，最早发布的时间为1988年，其中可再使用储运容器4项，制冷剂回收装置2项，路面再生规程1项，路边回收卡车1项，再使用管理报告规范1项；FAA仅有1项，内容涉及可重复使用的运载工具的发射和载入：KSC有3项规定了肼类燃料、四氧化二氨溶液、哈龙1301推进剂的回收规范：EPA有2项工业成本回收系统标准。

1.3国家标准

国家标准文献共享服务平台提供了58家美国的（协）学会组织，剔除专业不相关组织37家。另外美国铝协会、美国轴承制造商协会、美国船级社、美国混凝土学会、美国齿轮制造商协会、美国航空航天学会、美国核协会、国际建筑标准管理员与官员协会、美国电气电子工程师学会、美国电子电路和电子互连行业协会、（美国）全国电气制造商协会等11家协会标准不涉及循环经济内容。只有美国材料与试验协会、美国机动车工程师协会、美国石油协会、美国公路与运输员工协会、美国机械工程师协会、美国保险商实验所协会、美国采暖、制冷与空调工程师协会等7家协会制定的标准内容涉及循环经济。标准组织、标准代号及标准制定项数如表2所示。endprint

ASTM标准内容主要包括：衍生燃料及其性能检测18项、塑料再生回收及制品的标准15项、卤代烃回收标准规格10项、沥青回收标准7项、橡胶再生利用的5项；SAE标准内容主要包括：汽车移动空调设备和制冷剂回收再利用的标准8项、再制造的标准有3项；API标准内容主要包括：钻探设备、提升设备和阀门再制造规程的标准有5项、旧机油、烃回收的标准有3项；AASHTO标准内容主要包括：沥青废料回收利用的有5项；ASME标准内容主要包括：废料和物料装卸搬运设备1项、危险废弃物焚烧装置操作员的资格评定和认证标准1项、资源再利用设备使用者的资格和认证标准1项；UL标准内容主要包括：冷剂回收/循环设备UL安全标准1项、哈龙1211回收/再充装设备UL安全标准1项：ASHRAE标准内容包括：制冷容器恢复、循环及再回收标准1项。

1.4国家标准

企业标准是为了解决产品设计、生产及服务过程中出现的某一具体问题而确立的解决方案。企业标准在企业在从事生产过程中的作用主要体现为：一是企业进行技术积累和存档的一种形式；二是产品在生产过程中的一项强制性执行的技术指令。企业标准是企业技术和经验的结晶，因此，大多数不对外公开，而对于指导循环经济发展的企业标准更是少之又少。本文只从检索到的涉及资源循环利用的福特和通用汽车标准进行分析（表3）。

FORD标准大部分涉及再生塑料、再生橡胶以及废橡胶改性的聚合高分子材料，其中，再生PP材料标准计有18项、再生的热塑性聚烯烃弹性体（TEO）标准9项、纤维衬垫材料15项、PC+PBT共混改性复合成型回收料6项、橡胶回收的6项、再生PET模塑料6项、回收纤维制成的多种图案的平织物6项；GM标准大部分涉及高分子材料回收利用，其中，尼龙回收标准12项、聚丙烯（PP）塑料再生标准4项、聚碳酸酯（PC）及其合金的回收标准3项、PETP塑料再生利用标准2项。

2美国提高循环经济标准的有效措施

美国为促进标准化制度在国内的发展，继续引领国际循环经济标准的发展地位，针对涉及循环经济的发展以及标准化管理制度的改进提升到国家战略层面，并持续提供大量的人员和资金上的支持。

2.1不断优化循环经济产业格局和标准管理制度

涉及循环经济发展方面，美国先后经历了杜邦模式、生态园区模式和区域循环消费模式三个层面的循环经济发展模式㈣。杜邦模式通过企业内部各工艺之间物质按照全生命周期进行循环利用的微观模式，它通过企业内部各部门的协作生产来延长产业链条，实现最大限度的物质循环利用，以达到节约资源、减少排放的目的。生态园区模式是基于生态学原理，在企业内部不能进行物质和能量的梯级循环利用时，进而在不同产业间建立起资源循环利用的中观模式，采用这种模式能够很好地促进相关企业聚集并形成资源产业链。区域循环消费模式是一种生产领域和消费领域物质循环利用的宏观模式，经过多年发展，美国循环经济行业从传统的冶炼、造纸等行业已经扩展到办公设备、家用电器和计算机等行业。

美国是最为典型的市场主导的标准化制定模式，政府层面的参与度相对较弱，仅在涉及政府在采用标准时可能产生利益问题时，以合作者的方式参与标准的制定工作。这一模式不仅节约了政府开支，且使美国在标准更新速度、国际标准采标率等方面走在世界前列。美国标准协会（ANSI）是美国标准化制定的中心，除政府及直属部门标准外，其余标准全部由ANSI协调，但是ANSI是一个独立于政府之外的民间组织，使得制定的标准充分反映市场需求。在政府积极参与标准化工作的过程中，为了避免出现混乱现象，美国国家和技术研究院（NIST）统领政府部门的标准化工作，并与ANSI进行有效对接，这一组织结构能够使美国标准既能充分反映市场的需求又能保證政府部门的利益。

2.2持续给予充足的资金支持

2001-2014年美国政府划拨给NIST下属的循环经济联邦实验室的经费每年超过20亿美元，用于为循环经济标准的编制提供技术支持和支持ANSI相关学（协）会参与国际循环经济标准化活动。美国从上世纪70年代就开始着手循环经济活动，直到2010年美国全年用于支持循环经济产业发展的经费才达到18亿美元，由此可见美国对循环经济标准发展的重视程度，充足的资金支持为美国循环经济标准的快速发展提供了强大的动力。

2.3以超前的人才战略体系储备高端人才

美国是对高科技人才需求量较大的国家，针对涉及资源循环利用方面人才的培养上，美国采用高新+奖励机制，比如，2013年美国西雅图从事循环经济标准工作的人员年平均收入为12.5万美元，新泽西地区8.7万美元，迈阿密地区7.5万美元，他们的工资大约是中国从事标准化人员平均工资的工资的几倍。为了激励中青年科员人员积极从事循环经济标准工作中，美国科学基金会设立专项循环经济标准专项奖励，大大提高了科技人员的工作积极性。

3中国循环经济标准发展现状

现阶段，中国共发布实施了涉及资源循环利用、再制造、再使用方面标准共计168项。其中，国家标准88项，地方标准5项，行业标准75项。

从标准涉及的领域看：标准主要集中在汽车、机械设计、能量回收、有色金属、通信设备电子电气等方面。其中，汽车标准大多为报废汽车拆解、零部件再制造方面的操作规程、技术规范和管理规范；机械设备标准主要包括了机械产品再制造管理规范、农林业机械产品可再利用性和可回收性操作规程以及土方机械零部件再制造技术规范；能量回收主要为热回收再利用标准和能量回收用设备操作规程：有色金属标准主要为术语定义和管理规范类标准，除此之外还包括少量的电线电缆中铜金属回收技术规范和钢铁工业中的钢渣和铁沉泥回收处理规范；通信设备标准主要涉及产品再使用性能测定的技术规范和电池回收管理规范。

从标准涉及的内容看：技术规范类标准5l项，管理规范类标准50项，操作规程标准35项，设备规程标准、术语定义标准各16项。技术规范类标准主要规定了在从事资源循环活动中的指标和条件，对循环经济的发展有重要的指导作用：管理规范类标准主要包括安全指南、评价导则、质量管理要求等，这类标准虽对循环经济的发展有一定的指导作用，但并不能对实施循环经济生产提供理论指导。操作规程标准主要包括回收率计算、设备性测试、再制造产品检验等方法标准。设备规格标准16项，主要涉及了循环处理设备、回收设备的规格尺寸等。术语定义标准16项，标准包括专业名词的解释说明和回收再利用标识两部分内容，对发展循环经济意义不大。endprint

4中国循环经济标准发展的困境

中国循环经济发展起步较晚，虽然在涉及循环经济方面也制定了一定数量的标准，但是从整体看，标准内容不够全面，层次不高，与美国存在较大差距。

4.1标准内容深度不够

中国在循环经济发展方面标准数目不可谓不多，从总体看也基本形成了循环经济标准体系，但是术语定义类标准、管理规范类标准占据了循环经济标准总数的40%。技术规范、操作规程、设备规格标准总数仅为102项，而且大多数标准内容比较宽泛，并不能为生产作业提供指导。因此，在发展中国循环经济的过程中更应该注重细节，深度挖掘循环经济发展点，并迅速制定相应标准加以规范。

4.2标准滞后于循环经济的发展

中国在资源循环方面也制定了相当多的标准，但是标准的修订工作并未能跟上技术进步的步伐，往往一项新技术在资源循环得到了有效的运用，但是由于缺乏相关的标准作为指导，使得新技术在推广的过程中受到严重的阻碍，从而阻碍了循环经济的发展。以人们日常生活中淘汰的3C产品（计算机、通信和消费类电子产品等）和白色家电（洗衣机、空调、电冰箱等）产品为例，虽然有被回收利用，但是与这些产品相关的再制造标准却是没能得到及时的制定，这就造成了在回收过程中没有统一的规范，回收的种类、回收过程中的注意事项以及回收的程度，企业往往根据自身的利益最大化的角度进行回收，但是从统筹的角度来考虑并未能促进资源在整个回收过程中的效率最大化。

4.3针对典型行业标准不够全面

以塑料再生行业为例，美国国家标准、福特和通用汽车公司都制定了系统且全面的技术标准，而中国仅制定了10项用于废塑料回收再利用管理和技术规范，标准数量严重不足，内容不够全面。固体回收燃料是垃圾资源化利用的主要途径，截止到2016年，中国在此方面未制定相应的标准，标准的缺失使得中国在这方面发展迟滞。

4.4没有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作用

美国是典型的市场主导的标准化制定形式，这种由民间自下而上形成的标准化意识是美国以自愿性标准为主体的标准体系得以在国内有效运作的思想基础。标准的制定往往反映了最先進的生产方式，政府参与、学协会牵头、企业制定标准的模式有效提高了标准的制定速率。现阶段中国标准主要以推荐性的国家标准为主，针对典型行业，循环产业集中的地区的行业标准和地方标准数量较少，这样使得标准的应用缺乏针对性和可操作性。在标准的制定过程中，缺乏有效的机制使得标准的立项未能充分反映市场的需求。目前，中国的标准化还是以政府主导为主，企业作为标准化工作的主体作用发挥不够充分。

5对中国提高循环经济标准发展的借鉴

5.1做好顶层设计，协同开展循环经济标准化工作

循环经济是以能量的梯级利用的闭路循环为特征的一种生态经济。基于此，在开展循环经济标准化工作中不能仅以某个节点出发，否则就会使标准出现杂而乱的现象，从而阻碍了标准的实施。在制定循环经济标准的过程中应该从全局的角度出发，针对产品的全生命周期，按照“理论构建——顶层设计——实践验证”三步走的循环经济发展模式建立起与此相适应的循环经济标准的基本框架，进而形成循环经济标准体系。循环经济不同于传统的经济模式，它是贯穿与所有传统经济发展模式之中的一种全新的经济发展模式，但是中国由于资源的分布不同，各地的经济发展模式也不尽相同，这就要求在制定循环经济标准的过程中从战略全局出发，统筹考虑，最终形成系统且多样化的循环经济标准。

5.2增加资金投入，调动研发积极性

首先，国家、行业与各级政府都没有用于支持标准化工作的专项经费，虽然标准化的工作得到足够的重视，但是由于专业人才的严重匮乏，在标准化实施过程中缺少统一的制度安排和可供操作的模式、措施。其次，各级政府部门在标准化工作中虽能够给予相当的支持，但是研发经费的投入上却始终与标准化工作中的实际需求上存在较大差距。鉴于此，中国在以后的标准化工作中应加大标准的宣传力度和支持力度，充分调动高校、科研机构以及企业部门及其联合部门参与标准制定的积极性。

5.3创新标准制定模式，加强民间合作深度

在市场经济体制下，企业是市场的主体，对市场的变化具有敏锐的洞察力。标准的制定和修订最终目的是使标准得以实施，发挥其功效，因此企业应当成为标准制定和修订的主体。然而，我国标准化模式与美国存在一定的差别，大多数标准不是在市场经济发展过程中产生的，而是在行政体制内自生的。我国的标准带有较浓重的行政色彩，在标准化体制变革中往往面临不少困难，这极不利于中国标准化事业的健康发展。鉴于此，今后应提升企业标准化意识与主动性，建立以需求为导向的标准化管理体制。

5.4制定人才策略，创造人才聚集条件

目前，中国标准化工作主要有国家标准化研究院和各地方标准化研究院负责，而标准的具体编制和修订则由高校、科研院所负责。标准化人才也主要集中在这些部门。依据市场经济的原则，企业、行业协会应成为标准化的主体，企业虽然对标准较为敏感，但是缺少相关的人才，从而导致了失去了标准的主动权，进而丧失了企业在市场中的竞争优势。鉴于此，应该加大制定人才策略，创造人才聚集条件，破解企业标准化工作的尴尬处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