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政治”是现代社会的核心命题,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内涵和价值在一定程度上是通过政治表达和政治运行来展现的。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相互依存、相互渗透并相互转化。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的生成基础主要体现在思想基础、物质基础、群众基础、能力基础、道德基础和法治基础六个方面。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在一定条件的政治系统中有自身的运行场域,主要表现在政治承诺与政治期待、政治能力与政治权力、政治社会化与政治效能感等运行场域。
[关键词]政治安全;政治认同;生成基础;运行场域
中图分类号:D82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10X(2017)05-0044-07
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是贯穿政治发展过程始终的根本问题,对政治安全、政治认同的历史分析和逻辑论证可以追溯到管子、孔子、苏格拉底、柏拉图时期,如,管子的选贤任能、孔子的为政以德、苏格拉底的专家治国、柏拉图的正义之邦,等等。在政治发展的历史画卷中,各种政治观点和政治分析模式精彩纷呈,从政治产生的原初状态来看,无论是荀子假设、霍布斯假设还是罗尔斯假设,其目的都是为了建构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的美好图景;从政治分析模式来看,无论是“冲突-合作”模式、“输入-输出”模式还是“敌-我”模式、“治-乱”模式、“和-同”模式,其核心都是为了寻求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的最佳途径。因而,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问题是人类恒久而又弥新的政治命题,对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的辩证关系、生成基础及运行场域的学理分析,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克服和消解理论上的宏大叙事和实践中的知行不一。
一、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的辩证关系
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既相互区别又相互联系,区别主要体现在,政治安全属于政治上层建筑的范畴,政治认同属于观念上层建筑的范畴,政治安全是“有形”的实体形态,它以政党、政府、军队、警察、法院、监狱等各种组织、设施所形成的物质力量为支撑,政治认同是“无形”的非实体形态,它以认知、理解、肯定、支持、赞同等所凝聚的精神力量为支撑。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又相互联系,共处于政治运行的统一体中,脱离政治安全的政治认同是不现实的,脱离政治认同的政治安全是一种主观想象。政治安全是由各种物质力量支撑的一种和谐稳定的政治状态,政治认同是由各种精神力量滋养的一种肯定赞同的精神状态。政治安全一旦形成,将成为强大的物质力量,影响政治認同的广度和深度,相应地,政治认同一旦形成,也将成为强大的精神力量,影响政治安全的发展变化。
第一,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相互依存。政治安全是政治认同的必要前提,政治认同是政治安全的必然结果。动荡、残酷、危险的政治环境必然不会得到绝大多数社会公众的认同,而稳定、和谐、安全的政治环境为绝大多数社会公众的认同创设了一定条件:一方面,稳定、和谐、安全的政治环境为社会公众提供了认知、理解、评价、肯定、支持的具体生动丰富的感性材料;另一方面,长治久安的政治状态也为社会公众提供了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表及里的理性思考的条件和过程。政治安全作为一种客观的物质性运动,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各种生动的直观,人们对各种“生动的直观”的感觉、感知都是现象问题,而本质问题需要理解、认同才能真正把握,理解、认同不仅需要概念、判断、推理等理性的作用,还需要直觉、想象、情感、意志等非理性的作用,人是理性和非理性的结合体,人们在长治久安的政治状态中,通过现象观察和本质把握必然产生积极、肯定的政治认同。
第二,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相互渗透。政治安全蕴涵着政治认同的理性支撑,政治和谐稳定的安全状态离不开社会公众的理解、肯定、支持和赞同,换句话说,政治安全就是绝大多数社会公众理解、肯定、支持、赞同的结果;政治认同蕴涵着政治安全的现实基础,政治安全的实现“必须使全邦各部分(各阶级)的人们都能参加而且怀抱着让它存在和延续的意愿。”[1](P188)政治认同在政治安全中产生并推动着政治安全的持续发展,虽然政治认同的程度有所差异,但认同主体都怀抱着现有政体继续存在和不断发展的愿望,只有政治不认同的社会成员对现有政体表示不满并希望现有政体被修正甚至被取代。因而,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相互渗透、相互促进、共同生长。
第三,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相互转化。如果说政治安全是一种物质力量,那么,政治认同就是一种精神力量,两种力量在一定条件下相互转化。当政治安全的物质力量在一定的时空领域达到一定程度时,会吸引更多的社会公众产生政治认同,甚至会促使政治不认同的主体转变政治态度、实现认同转向,汇聚成巨大的认同能量;当政治认同的力量(人心所向)达到一定程度时,这种力量将会以物质力量的形式展现出来,不断促进政治安全的持续发展,即使在政治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也会迅速、有效地化解政治安全所遭遇的各种风险。
二、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的生成基础
第一,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生成的思想基础。执政党指导思想的科学性是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生成的灵魂,其科学性主要体现在力求按照政治运行的本来面目去揭示政治运行的基本规律,政治规律的认识只能在政治实践中产生、检验、丰富和发展。科学的指导思想作为一种真理,不仅仅在于正确揭示政治发展的规律,关键在于指导人们自觉地运用规律去改造世界,使世界更好地适合人类生存和发展的需要。人类改造世界的实践活动(包括政治实践活动)一般来讲应符合真理原则和价值原则,但只有真理指导下的实践,才是正确的和有价值的实践,才能更好地实现真理原则和价值原则的统一。真理对实践的指导并不是无条件的,任何真理的运用都是有条件和范围的,随着条件和范围的变化,人的认识也要发生变化,才能做到主观和客观相符合,主观和客观相符合的认识是真理性的认识,真理性的认识是在实践中获得的,实践是认识的来源,在新的实践过程中,真理性的认识又为新的实践提供思想资源和理论准备,为达到新的真理开辟道路,因而,科学的指导思想本质上是开放的发展的,具有与时俱进的理论品质。科学的指导思想是战胜国际国内各种政治风险、增强政治认同的科学保证,列宁曾经指出:“只有以先进理论为指南的党,才能实现先进战士的作用。 ”[2](P312)如果执政党的指导思想违背了社会发展规律,政治安全就难以实现,政治认同就难以巩固,执政党的执政生命就会停止。endprint
第二,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生成的物质基础。物质基础是政治安全、政治认同的现实起点,也是政治安全、政治认同的具体内容与表现形式,任何政治安全、政治认同都不是神秘的呓语,而是和处于一定社会关系中的现实的个人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经验的观察在任何情况下都应当根据经验来揭示社会结构和政治结构同生产的联系,而不应当带有任何神秘和思辨的色彩。”[3](P71)世界不是由观念、意识等抽象概念统治的神秘世界,政治安全、政治认同也不是由光亮的辞藻堆砌而成的虚假的幻影,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便是物质生活本身,“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3](P79)。中国改革开放初期,人民生活非常困难,针对当时的一些错误观念,邓小平指出:“搞穷社会主义、穷共产主义,胡说共产主义主要是精神方面的,简直是荒谬之极!”“国家这么大,这么穷,不努力发展生产,日子怎么过?我们人民的生活如此困难,怎么体现出社会主义的优越性?”[4](P10)如果老百姓连基本的生存都很困难,怎么可能有长久的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
即使生产力水平不断提高,社会财富不断增长,但贫富差距不断拉大,也不可能有长久的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如果仅仅只是把提高物质生活水平作为唯一的追求目标,忽视了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等方面的文明进步,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也难以持续发展。正如马克思所说:“吃、喝、生殖等等,固然也是人的真正的机能。但是,如果加以抽象,使这些机能脱离人的其他活动领域并成为最后的和唯一的终极目的,那它们就是动物的机能。”[3](P44)因此,夯实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生成的物质基础,必须处理好物质文明与其他文明、财富共创与利益共享的关系问题。
第三,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生成的群众基础。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最深厚的基础存在于现实的人民群众以一定的经济关系为基础而建立的广泛的社会关系之中,人民群众对政治权力的服从与忠诚的程度,取决于政治权力的产生、运行、结果对人民群众需要的满足程度。人民群众是决定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的主要力量,是推动社会历史前进的根本动力,“群众给历史规定了它的‘任务和它的‘活动”[5](P285),同样,群众也给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赋予了具有历史丰富性的任务和活动,“历史什么事情也没有做……
创造这一切……正是人,现实的、活生生的人。”[5](P295)群众的信任和支持是政治安全與政治认同的生动体现,执政党执政的生机植根于群众、执政的力量来源于群众,“在人民群众中,我们毕竟是沧海一粟,只有我们正确地表达人民的想法,我们才能管理。否则共产党就不能率领无产阶级,而无产阶级就不能率领群众,整个机器就要散架。”[6](P695)邓小平反复强调:“如果哪个党组织严重脱离群众而不能坚决改正,那就丧失了力量的源泉,就一定要失败,就会被人民抛弃。”[7](P368)毛泽东一向反对脱离群众的“官气”,他认为“官气是一种低级趣味,摆架子、摆资格、不平等待人、看不起人,这是最低级的趣味。”[8](P378)执政党如果不把人民放在最高位置,不倾听群众呼声、不关心群众疾苦、不顾及群众利益、不解决群众困难,那么,执政的风险就会不期而至,群众和执政党的关系就会疏远甚至断裂,对执政党的认知和评价所产生的负面影响就会终止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的生命线。
第四,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生成的能力基础。政治安全、政治认同与执政党的执政能力呈正相关,执政党在长期执政的过程中最容易产生的恐慌是“本领恐慌”,因为长期的执政环境容易让人安于现状、淡化忧患意识,世界政党政治表明,世界上一些大党、老党在长期执政的过程中由于能力不足,无法有效应对和驾驭错综复杂的国际国内环境而丧失了执政地位。“本领”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通过学习和实践得来的,克服“本领恐慌”的途径就是善于学习、敢于担当,在生动鲜活的实践中经受各种考验、化解各种风险,提高领导水平和执政能力,增强人民群众的信任度和安全感,为政治安全、政治认同提供有力保障。亨廷顿认为,要实现政治稳定、政治认同,关键是政治权威,而政治权威的建立需要高度的制度化水平,在高度的制度化水平之上,政治权威实现对社会控制和管理的能力。罗伯特·杰克曼认为,执政(政治)能力就是政府用政治手段解决各种冲突的能力。
执政能力主要包括整合资源的能力、维护秩序的能力、科学决策的能力、运行制度的能力、社会支持的能力,等等[9]。加强执政能力建设是现代政党不可回避的时代课题,执政能力建设直接关系到政治稳定、政治安全,关系到政治信任、政治认同,缺乏执政能力的政党,最容易引发政治骚乱、政治衰败甚至政权颠覆。
第五,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生成的道德基础。执政党不是远离现实生活的抽象的群体,而是由现实生活中的具有一定政治信仰的个体党员组成的群体,每一个党员尤其是领导干部的道德素质直接关系到执政党的形象,影响执政党的素质以及执政党的凝聚力、号召力、战斗力。孔子在《论语》中就阐释了道德教化对国家治理的重要作用。他说:“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又说:“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对于个体来讲,道德是做人做事、成人成事的底线,对于执政党来讲,合乎理性的政治行为必定具有一种道德本性,脱离道德本性的政治行为是可怕的,如20 世纪的南京大屠杀和希特勒种族灭绝事件等。正如罗尔斯所言:“如果说,一种使权力服从于正义目的的合乎理性的正义社会不可能出现,而人们普遍无道德——如果还不是无可救药的犬儒主义者和自我中心论者——的话,那么,人们可能会以康德的口吻发问:人类生活在这个地球上是否还有价值?”[10](P45)当然,政治行为所体现的价值和道德价值不可能是完全同步的,但它总会受到道德价值的牵引,如果政治行为真的脱离了道德价值的引力,这样的政治行为必然是短暂的,最终会被历史和人民所抛弃,因为它破坏了政治存在的理由,丧失了政治存在的根基。在人类政权的更迭史上,执政党中的个别党员甚至大部分党员因道德迷茫甚至道德缺失而导致政权更迭的现象比比皆是,因为执政党在执政过程中掌握着大量的权力和资源,而一些党员被各种权力、资源所异化,在眼花缭乱的权力光环、丰富多彩的资源诱惑面前最容易突破道德防线,丧失做人做事的底线,从而践踏执政党的形象、损害国家和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破坏执政党和人民群众的关系,严重影响政治安全和社会公众的政治认同。endprint
第六,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生成的法治基础。法律是治国之重器,是促进社会公平正义、维护政治安全、增强政治认同的前提,正义是法治的灵魂和德性,任何人都没有凌驾于法律之上的特权,法律的正义性离不开权威性和不可侵犯性,“这种不可侵犯性即使以整个社会的福利之名也不能逾越。”[11](P3)正义的法治社会是政治安全、政治认同的守门神,当然,法治社会不能离开道德教化,法治精神需要道德教化来滋养,道德教化也离不开法治精神,道德教化需要法治精神来坚守,道德教化与法治精神相互依存、相互提升。
三、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的运行场域
第一,政治承诺与政治期待的运行场域。政治承诺是执政党在争取执政机会或执政初期对社会公众描述的超越现实政治状态的远景性承诺。现实政治状态总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需要执政党在未来的执政期间对现实政治状态进行全方位检省并提出较好的理想模式,尽管这种理想模式是一种思想设计,所展现的是将来状态的应然的价值世界,但是,它必然植根于正在进行的实然的事实世界,从事实世界出发的对未来的憧憬就对社会公众的政治期待提供了条件,执政党一旦做出政治承诺,社会公众的政治期待便会应然而生,承诺和期待是有限和无限的统一,它们之间始终存在着一定的张力,承诺的可兑现性和期待的可延伸性在一定条件下构成了承诺-期待的发展链条,当旧的承诺兑现时,为了满足新的期待的需要,又会产生新的承诺,否则,承诺-期待的链条就会中断,当然,当承诺和期待同时落空的时候,承诺和期待的依存关系便不会存在。在现代政党政治中,承诺和期待的链条效应对政治安全、政治认同有重要影响。政治环境是复杂多变的,执政党的所有政治承诺并不一定能完全实现,一旦政治承诺没有兑现,社会公众对执政党的政治理念、政治能力等在一定程度上会产生认同危机,客观上降低了社会公众对执政党的信任度、赞誉度,执政党的执政地位就会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或遭到其他党派的反对。对执政党本身来讲,政治承诺没有兑现也会影响到执政党的执政信心,势必影响执政党的执政水平和执政绩效,如果执政党的政治承诺多次落空,社会公众已经无法产生政治期待时,承诺和期待的链条必然发生断裂,执政党被取代的必然性就会完全实现[12]。如果执政党的政治承诺在预期内已经完全实现,承诺和期待的链条就会继续发展,一方面,政治承诺的实现巩固了执政党自身的执政地位,增强了社会公众对执政党的政治认同;另一方面,政治承诺的实现同样增强了社会公众对执政党的信心,社会公众在信任和赞许执政党的过程中会产生更高的政治期待,而执政党在政治安全度和政治认同度不断增强的情况下也会对社会公众做出更好、更高的承诺,这样,新的承诺产生新的期待,为更高的承诺做出新的准备。因此,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始终在政治承诺和政治期待的张力中不断生成变化,或存在或消亡,或削弱或强化。
第二,政治能力与政治权力的运行场域。政治能力和政治权力是执政党能否长期执政的内在要求。一方面,政治能力和政治权力相互依存,另一方面,政治能力和政治权力始终存在着一种张力。政治能力和政治权力的依存性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政治能力是執政党能否顺利实现政治理想、能否有效实现政治权力的重要因素。一个政治能力低下、政治权力滥用、贪污腐化严重的执政党在现代风险社会状态下无法应对各种复杂环境和经受各种严峻考验,政治能力、政治权力保障政治安全的持续运行、激发认同主体的政治认同,能力的真正体现是权力的实施和贯彻,但“权力不可能是绝对的,它的局限性隐含于互动的本质之中。”[13](P28) “一个国家的兴起和快速发展也都必然与这个国家的政治能够有效作用于经济和社会发展有直接的关系。”[14]二是政治权力的有效运行离不开政治能力的有力支撑。政治权力直接指向社会的共同利益,而行使政治权力的主体总是代表一定阶级(或集团)的利益,如何处理好共同利益与集团(或阶级)利益的关系,如何防止政治权力主体以权谋私的不良企图,如何在社会价值的权威性分配过程中真正做到公平正义,关键是要提高执政党总揽全局、统筹兼顾、协调各方的政治能力。政治权力从某种意义上讲,具有强制和支配的功能,但从政治安全、政治认同的角度来看,政治权力的有效性、长效性还需要依靠政治能力把强制和支配转换为自愿和服从,进而转变成权利和义务,正如卢梭所说:“即使是最强者也绝不会强得足以永远做主人。”[15](P12-14)
政治能力和政治权力在现实政治实践中具有一定的张力,如果执政党的政治能力低下,无法唤起社会公众的理解、认同和支持,而仅仅依靠权力的过分使用,甚至把政治权力扭曲为残酷暴力,那么权力的合理性空间就会无限收缩,权力的有效性就会彻底落空,权力的滥用或乱用最终只能导致政治安全的难以实现、政治认同的迅速流失,遭到社会公众的怀疑、漠视甚至拒斥;如果执政党有较强的政治能力,通过政治能力把政治权力转变成社会公众对政治系统的信任忠诚的权利和义务,并且给政治统治“盖上社会普遍承认的印章”[16](P107),那么权力的合理性空间就会不断扩展,权力的有效性就会生动体现在政治权力运行的每一个场域,权力的合理、有效行使最终会形成政治安全、政治认同的良好格局。但是,执政党的政治能力越强并不意味着能随意地使用政治权力,政治能力和政治权力之间始终存在着一定的张力,政治能力越强的执政党,社会公众对其权力运行的正当性、合理性、有效性的要求就越高,执政党在任何时候都要对政治权力的运行保持谨慎,如果政治能力和政治权力之间的张力被权力的任性所破坏,那么政治安全、政治认同的良好格局就难以找到适合其生长的现实土壤[12]。
第三,政治社会化与政治效能感的运行场域。政治社会化就是执政党把自身的政治性质、政治宗旨、政治价值等通过各种形式向社会公众广泛传播,使社会公众产生政治认知、政治情感、政治态度,从而更新政治观念、完善政治人格的现实运动的过程。对于个体来讲,个人价值和社会价值的实现程度依赖于政治社会化的实现程度,“个人本身只有作为国家成员才具有客观性、真理性和伦理性。”[17](P254)对于执政党来讲,政治社会化是实现政治安全、政治认同的基础,无论是古典政治还是现代政治,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政治社会化都有自身的运行方式和运行状态,中国传统政治的社会化主要表现为“立太学以教于国,设庠序以教于邑”,“渐民以仁,摩民以谊,节民以礼”[18](P75)。政治社会化的对象是社会公众,其最终结果通过社会公众的政治效能感表现出来,政治效能感就是社会公众在应然、能然、实然之中感觉到个体能够影响政府,政府能够回应个体的心理-现实状态。伊斯顿认为,政治效能感表现为三个要素,“即作为规范的政治效能感、作为心理学倾向或者感觉的政治效能感和作为一种行为方式的政治效能感。”[19]政治效能感的程度如何关键在于应然的规范、能然的感觉和实然的行为三者之间能否得到有效的转换。在正常的政治系统中,政治效能感和政治疏离感是同时存在的,一般来讲,社会公众的政治效能感是一个橄榄型的结构形态,两头小,中间大,大多数社会公众的政治效能感处于中等程度,如果社会公众的政治效能感是一个哑铃型的结构形态,那么政治安全、政治认同就会处于一种危险状态,哑铃的断裂必然导致政治分裂、政治颠覆。亚里士多德指出:“即使是完善的法制,而且为全体公民所赞同,要是公民们的情操尚未经习俗和教化陶冶而符合于政体的基本精神(宗旨),这是终究不行的。”[1](P281)因而,政治社会化与政治效能感是政治运行中同一过程的两个方面,越是提高政治社会化水平就越能增强政治效能感,反过来,公众的政治效能感越高,表明公众对政府的影响度、政府对公众的回应度就越高,这种影响-回应的水平取决于社会公众对该政治系统的政治理念、政治价值认知、理解、认同的水平,这样,高度的政治效能感对政治社会化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通过政治社会化与政治效能感的相互促进,执政党和公众之间的藩篱逐渐被拆除,矛盾和冲突逐渐被化解。当然,旧的藩篱、矛盾、冲突解决了,新的藩篱、矛盾、冲突又会以新的形式和内容出现,解决新的问题仍需通过进一步提高政治社会化与政治效能感的水平来实现。endprint
四、结 语
“政治”是现代社会的核心命题,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内涵和价值在一定程度上是通过政治语汇来昭示和阐释的,离开政治生活的现代社会是无法想象的,完全与政治无关的人在现代社会中是无法真正存在的。人类文明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成就人自身,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通过人自身来实现的,在一定意义上,人类文明的发展与政治文明的发展密不可分,政治文明就是要促进或保障国民过上平安、富足而又文明的生活。历史上看,并非所有的“政治”都蕴涵着安全和认同的基因,“恶”的政治从产生之日起就没有安全和认同可言,政治安全、政治认同总是与符合政治发展规律、社会发展规律的“政治”相伴而生,当然,在风险丛生的现代社会,任何政治都会受到来自国内外各种复杂因素的侵袭或挑战,这些侵袭或挑战时刻考验着执政党“为谁执政、怎样执政”的执政目的和执政能力,而执政党执政的政治安全与政治认同取决于是否能够正确回答“为谁执政、怎样执政”这一基本的政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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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文杰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