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的底
林青霞生日时,某杂志邀请她拍封面。年过花甲的她,淡定从容,清丽俊朗。编辑写的花絮,特意提到一款长裙,林青霞认为开叉太高,当场作了处理,才肯穿上拍摄。我特别喜欢她的分寸感,不像她的某些同龄人,在各大商场走秀、代言,还会不知深浅地穿着超短裙。
她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是又一本新书《云去云来》。出第一本《窗里窗外》时,听她对记者强调“请不要叫我林美人,叫我作家”,我还觉得有点儿好笑。面对她几年后交出的又一本书,我承认她踏踏实实走在成为作家这条路上。
且不说书写得好不好,林青霞的美是无可争议的。网上至今还有集合了众明星对她褒奖之词的帖子。其中亦舒的评价是:“一个女孩子,美成这样子,而她自己却完全不知。”亦舒恰恰道出世人皆以为林青霞美的根本原因——美而不自知。
林青霞从小就没有觉得自己美。读中学的时候,男女生相约出去玩,到散伙时,肯定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默默收拾一片狼藉。做着大家的“保姆”,她却不感觉委屈。
不知是不是与青春期的不张狂有关,若观察林青霞的眼神,你会发现它们总是清澈透明,不急切、不紧张、不傲慢、不具攻击性。不像很多女明星,端了这碗饭,就会从双眼里伸出手来,恨不得拽着别人嚷:“看我,看我呀!”最起码走到哪都会觉得一定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必须凹个造型,眼神里生出做作。
感觉不到自己的美,就会谦卑温和。她曾经对记者说,羡慕巩俐有代表作,不像自己,拍了差不多100部,却拿不出代表作。影迷们立刻为她打抱不平,列举了《红尘滚滚》《东方不败》等片子挺她。她看了章诒和的文章,也会由衷地表达:“看完你的文章,我感到自己的卑微。我一定努力,向你看齐。”
林青霞的家世一般,父親是军人,母亲是家庭主妇。有人说,真正的美女往往心地纯良,充满阳光,因为她们常常被关爱环绕,心头不容易滋生嫉恨。林青霞就是这样,你会发现,她不自恋,不在乎外貌,也不想通过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拍戏时,她把力气花在拍戏上,在拍《八百壮士》时,跳进脏污的水里游泳,里面有大便、蛇不说,因为受寒还不得不打了心脏复苏针。她从来不怕花工夫。
写作时,她又把心思花在写作上,经常不眠不休地写,半夜了还把稿件传真给编辑。后来,为了方便写作和与粉丝交流,在别人都学不进新知识的年龄,她又学会用电脑,开起了微博。
林青霞特别真实,常常忘记自己的明星身份。嫁作人妇之后,曾经追着蒋勋上课,听他讲《红楼梦》。第一次去上课,双方都紧张,蒋勋是因为要面对这么一个明星美人,林青霞是因为倾慕老师的才华学识。结果蒋勋的目光总是越过林美人转走,林青霞放松了,心想老师不看我,悄悄拿出老花镜戴上,这个动作倒让蒋勋松弛下来:“啊,原来她也有老花眼!”两人都找到了舒服的感觉,自此开始了亦师亦友的交往。
林青霞在拍摄《红尘滚滚》时,曾接受记者的专访。当记者问她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性感时,她淡淡地说:“自己感觉到自己的性感就不是真性感。”
一个陶醉于快乐的人,会下意识地把自己完全忘掉,不可能想起来观察和问自己:“我快乐吗?”性感和美也是这样,她不可能总是问自己:“我美吗?我性感吗?”只有自己忘掉自己要上演性感与美的戏份,才会拥有真正的性感和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