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成益
3月下旬的一个周日,原本想在家好好睡个午觉,临近中午,在贵阳工作的两个侄女打来电话,说要到平坝农场赏樱花,已在来的路上。远客已经到来,怎好不尽地主之谊去陪陪呢?
虽说平坝农场的樱花就在自己的家乡,初次赏樱花还是前几年的事。那时一个同学的父亲去世,同学们都去表达哀思,吃完酒离开时,有人说大家难得凑到一起,提议去赏樱花,立时得到响应。二十多个同学驾着五六辆车,到了平坝农场正门却进不去,路没修好,只好绕了很远的路才进去。那花看去确如鲁迅所言“……樱花烂漫的时节,望去却也像绯红的轻云”,不用去日本的上野,平坝农场的樱花就绯红无比,有的白中带紫,有的紫中带红,烂漫了一面面山坡,一片片土地,也烂漫了同学们相聚的美好以及散去了的如歌岁月。只可惜天已晚了,玩赏不尽兴。
后来几年,樱花开放的时候,或因事或担心堵车皆没成行。今年早想好了,有事就推掉。堵车年年这样,樱花吸引了远远近近的人们,我近水楼台,难道要一年年错过上天赐予家乡的美?凑巧有亲戚远道而来,陪陪他们也是一种炫耀,一种自得。
停了车,亲戚们已在樱花园门口等着了。农场外的贵安大道有交警维持秩序,园内也有带着袖标巡逻的人,人多不乱,首先给人一种安全祥和之美。
入园以后,是一条新路,刚铺好的紫色路面,水泥块镶边,走在上面有一种轻快的喜悦。路两边的地里种着不同的树苗,大如碗口,细如手臂,亭亭玉立,煞是养眼。一路走去,与几条新道在林间交错相通。平坝农场原是浙江人承包土地建立的苗木基地,树种齐全,樱花苗木最多,号称万亩樱花园。旅游公司的开发,又再添了许多亮点。樱花园之美,还美在它挑了一个好地方——红枫湖上游地势平坦的岸边,正如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嫁到一个水陆交接的地方后,千年不挪窝,子嗣不断壮大,飘飞到天地各处。
平坝农场的樱花,一年胜似一年,静美,清纯,浪漫。
走着看着,天空飘来一阵雨雾,路的尽头青绿色的树丛中跳出一团紧接着漫过一大片淡淡的白色,那便是樱花,怪不得元代郭翼有“樱花雪未干”之句,明代于若瀛的“三月雨声细,樱花疑杏花”描写细腻,情思心思最称这雨中之景。
走到近前,万株樱花争奇斗艳,繁华如天边粉色的彤云。有的楚楚可怜,透着处子的深红;有的嫣然绽开,露出粉都都的笑靥;有的激情展露,一如贵妃醉酒;有的独依主干似乎孤芳自怜,还有的远离群体,竟有老庄禅味。日本民谚说:“樱花7日”,就是一朵樱花从开放到凋谢大约为7天,整棵樱树从开花到谢尽大约16天左右,形成了樱花花开花落的特点,也正是这一特点才使人们“趋之若鹜”珍惜它短暂的荣华。
洁净的小路上,童叟相牵,享尽天伦之乐;远处的花丛中,情侣相依,别有柔情蜜意。忽然春风送走雨雾,与阳光携手而至,花瓣飘飘悠悠追风而去,便有种情绪袭来,心被花瓣牵去,在美与醉的境界中,情不能已,片刻间丢失了自己。那纷扬的花絮,落于红枫湖水面漂流而逝,“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对春天的逝去,有谁比李煜懂得更深?
大家与樱花拍照,手机相机,要留住这美丽的光景。我心有一丝触动,这种永久的记忆,比相机里的照片更温暖更柔软。
出园的路上,走在原有的老路上,老路铺了柏油,为了人车分离,又新铺一条,与老路骈行。珍贵的是沿着老路旁的香樟树,已有百年沧桑,高大茂密,郁郁苍苍。有人说,就算没有樱花,农场也是最美的风景。
谁说好景不常在,好花不常开?平坝农场的樱花,就一年胜似一年,开得静美,开得清纯,开得浪漫。它是平坝的一抹亮色。
那源自于泥土的淳朴香味,向更远的地方弥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