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利率市场化对金融和企业的影响

代凯

利率市场化改革是金融改革的重中之重，是实现资源优化配置的关键。从1996 年银行间同业拆借放开开始，我国利率市场化改革已20余年。人民银行按照“先放开货币市场和债券市场利率，再逐步推进存贷款利率市场化”。存贷款利率市场化按照“先外币、后本币，先贷款、后存款，先长期、大额，后短期、小额”顺序进行的改革思路。2015年10月23日存款利率上限管制的放开，标志着我国已经基本实现利率市场化。

一、利率市场化的释义

国内学者对于利率市场化的概念从不同的角度加以阐述。有学者从利率市场化形成机制的角度加以定义：景学成（2003）认为，官方利率和市场利率的不同在于其形成机制上，市场利率是由借贷双方自主确定，而官方利率是由管理者当局直接决定的。孙云峰（2003）认为利率市场化和利率自由化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与利率市场化相对应的是利率管制，市场主体根据金融交易的特点，自主决定实际利率，也就是说利率市场化的利率决定权在于市场，由市场资金的供求状况来决定。张桥云（2010）认为利率市场化是指基准利率由央行调控，实际利率是由商业银行根据银行与客户、市场情况等因素进行自主调节。

二、利率市场化对宏观经济的影响

1.利率市场化可以扩大国民收入、增加产出。王国松（2001）研究发现经济增长率与实际存款利率正相关，与名义存款利率负相关。王潇（2014）研究也发现，国民经济的增长与利率市场化之间存在一定的相关性，利率市场化改革对发展中国家的影响更大。对于发达国家经济增长率的影响趋于积极，对于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率的影响则有正有负，整体综合动向不十分明晰。陆军和陈郑（2014）运用门限向量自回归（TVAR）模型，实证研究发现存款利率约束会在总体上减少产出的波动，而我国基本上都处于存款利率约束状态。

2.利率市场化可以优化产业机构。李程和梁朝晖（2016）研究发现与民营企业相比，国有企业拥有更多的信贷资源，资金使用效率低下，不利于实现产业结构升级。而利率市场化有助于缓解融资约束，使金融资源得到有效配置，有利于产业结构的升级。李烁和虞力（2016）研究发现利率市场化与银行业产业集中度呈负相关关系，同时影子银行的规模程度与银行业产业集中度也呈负相关关系。利率市场化和影子银行的规模的变化会加剧整个银行业的竞争。

三、利率市场化对微观主体的影响

1.利率市场化对金融机构的影响。首先对整个金融行业的影响，巴曙松（2012）通过对美、日、韩、德等国的研究，发现利率市场化会造成银行业竞争加剧，总体数量减少，银行业产业集中度提高。肖欣荣和伍永刚（2011）通过对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美国利率市场化的改革进行分析，发现利率市场化有利于加强行业竞争，提高行业集中度，并促进银行业向中间业务进行转型。李斌等（2015）实证研究表明利率市场化与城市商业银行投融资行为呈负相关关系，随着利率市场化的推进，作为中小股份制的城市商业银行，将面临一系列挑战，其经营环境也会更加复杂。左峥等（2014）实证研究表明存款利率市场化有助于减少银行收入的波动，降低银行资本化水平和银行破产概率。王舒军和彭建刚（2014）用VAR模型进行实证检验，结果表明银行短期信贷与利率市场化程度呈正相关关系，经济增长与利率市场化程度也呈正相关关系，虽然利率市场化能够提高信贷资源的配置效率，但是这种作用存在明显的滞后性。其次对存贷款利差的影响，邢光远等（2014）基于 82 家商业银行的历史数据分析，贷款利率的放开会导致银行业利差定价的缩小，激发银行提供多层次的信贷服务。傅利福和魏建（2014）利用双边随机前沿模型，采用实证分析发现商业银行不存在高利差現象，但显著高于其合理水平。国内也有学者持有不同的观点，巴曙松等（2012）通过分析美、日、德等国家的利率市场化，认为利差在刚开始时会出现缩窄的现象，但是随着利率市场化的进行利差会趋于稳定或扩大。黄树青和孙璐璐（2014） 利用演化博弈理论分析，也认为利率是银行业在利率市场化初期进行竞争主要手段，虽然利差会缩小，但是随着银行业务的逐步调整，利率就不再是主要的竞争手段，银行业的利差也会随之扩大。彭建刚等（2016）研究发现利差与利率市场化之间是倒 U型关系，随着利率市场化的推进，利差会出现先扩大然后缩小的变化趋势。

2.利率市场化对企业的影响。利率市场化对企业的影响分为三个方面，首先从融资约束角度来论证利率市场化对企业的影响，孙刚和毛向乾（2010）采用最小二乘法来研究债务融资决策与利率市场化的关系，结果显示受利率市场化的影响，在民营企业的债务融资决策中长期借款的比率显著下降，而国有企业不显著。沈红波等（2010） 基于 2001 年—2006 年中国制造业上市公司的研究样本，研究发现随着金融环境的改善，与国有企业相比，民营企业的融资约束得到了更高程度的缓解。王东静等（2007）利用协方差分析模型，发现利率市场化有利于缓解企业的融资约束，优化企业金融结构，出于融资成本的考虑，大企业偏向于内源融资。利率市场化的推行，使得金融机构在鉴别和监督贷款申请者方面更加有效率。魏志华等（2014）研究发现与国有企业相比，民营企业面临着更高的融资约束。与大公司相比，中小企业也同样面临着更高的融资约束。而良好的金融环境可以有效地缓解这两种融资约束。其作用机理在于金融环境的改善使民营企业和中小企业获得更多的银行贷款和商业信用。

其次是从融资成本的角度来论证利率市场化对企业的影响，张良贵（2013）通过构建 DSGE模型模拟 得到企业外部融资成本，发现金融市场化和整体市场化的深化能够使得企业的外部融资成本得到有效的降低。其中前者中的利率市场化在降低企业外部融资成本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胡丽红（2015）研究发现随着利率市场化进程的逐步推进，与其他国家相似，由于市场风险和流动性风险的增强，实体经济的融资成本会出现大幅度提升。魏志华等（2012）实证发现与国有上市公司相比，民营上市公司的债务融资成本较高，而良好的金融生态环境可以使得债务融资成本降低，并且可以降低国有与民营上市公司的信贷融资成本差异。endprint

再其次从资本结构的角度论证利率市场化可能对企业产生的影响，应千凡等（2012）研究发现利率市场化在提高银行业经营效率、优化企业的融资结构、缓解企业融资约束方面都发挥了积极的效应。傅利福（2014）从静态和动态两个角度进行探讨，结果发现利率市场化对不同类别的企业的资本结构及其调整速度会产生不一致的影响。潘海英等（2016）实证研究发现与大企业相比，在利率管制时期中小企业的资本结构调整速度较快。而随着利率市场化进程的深入会产生相反的效果，并且企业的融资约束相比管制时期有较大程度的缓解。

四、利率市场化进程的量化测度的方式

我国利率市场化的量化研究发展较晚，国内学者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才陆续开始对我国利率市场化进程的量化测度。目前从国内的研究情况来看，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角度：（1） 基于利率总体市场化程度的测度，如较早对利率总体市场化程度进行测量是黄金老（2001），他设定了从1到5，来衡量利率市场化的高低。（2）基于各地区的利率市场化程度的测度，樊纲等人（2003）将各地区的市场化程度进行横向比较，做出排序，给出了比较完整的测度。 （3）基于利率市场化本身要素的测度，张孝岩和梁琪（2010）用经过年化处理的短期贷款基准利率与以贷款利率浮动范围设计的市场化参数进行相乘来衡量利率市场化这一变量。另外，有学者使用专家评估法，分别从显性制度和隐性民间利率市场两方面，测量了2010年利率市场化程度，并以此倒推出剩余年份的利率市场化程度指标（顾海兵等，2013）。陶雄华和陈明珏（2013）通过对实际的利率水平、利率的决定方式、浮动的范围及其幅度三个方面赋值，采用平均法合成了我国1979年—2012 年的利率市场化指数。而王舒军和彭建刚（2014）梳理了相关的文献，通过设立指标体系的方法，分别从存贷款利率、货币市场利率、债券市场利率和理财产品收益率四个维度，构建了中国利率市场化指数。刘金山和何炜（2014）则比较了我国与部分发达国家利率市场化过程，以利率市场大事为节点，经过赋值测算，得出我国利率市场化程度大约为 80.64%，黄珊（2016）通过以我国利率市场化改革大事為节点评分，得到我国1996年—2015年的利率市场化指数及其测评体系。

五、关于利率市场化的建议

胡新智和袁江（2011）比较分析了国际上通常采用的两种利率市场化改革的模式——“渐进式”和“激进式”改革，认为我国选择的渐进式改革是符合金融市场的基本国情的。巴曙松等（2012）对美、日、德等国利率市场化进行研究，发现先长期后短期、先大额后小额的次序安排有利于控制改革风险。刘胜会（2013）分析了美国利率市场化改革对储贷协会的影响，启示我们只有建立健全微观经济主体激励约束机制，加强金融基础建设，根据宏观经济金融条件和市场环境有序地推进利率市场化，才能有效控制风险，取得利率市场化改革的成功。陈彦斌等（2014）指出我国利率市场化改革应稳步推进，不宜过于激进，其原因在于我国经济和社会对产出下降的承受力较弱。朱林（2015）提出在推进我国利率市场化的进程中，要学习和借鉴发达国家的相关经验，优化货币信贷调控和监管模式，完善金融市场体系及配套机制建设。纪洋等（2016）构建了双轨制下的一般均衡模型并佐以数值模拟，在中国这种同时存在正规和非正规两个金融市场、价格和数量管制的双重扭曲，单纯的价格改革反而会全面推高利率，只有辅以数量改革，才能降低非正规利率，因此数量改革与价格改革必须同步推进。

（作者单位：新疆财经大学会计学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