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曲[组诗]

阿琪阿钰

前方到站

前方到站是石家庄站

前方到站是邯郸站

前方到站是新乡站

前方到站是郑州站

前方到站是许昌站

前方到站是驻马店站

前方到站是武昌站

前方到站是长沙站

前方到站是娄底站

前方到站是怀化站

前方到站是玉屏站

前方到站是凱里站

前方到站是终点站贵阳站

妈妈：天已经黑了

我离你还有三百五十公里

贵州的简称：黔或贵

当我在首都写下：贵州的贵

黔东南或黔西南的黔

我就必须去一次两千公里以外的要荒

拜鳌人见掸柯

观青山绿水载不动的夜郎

黄昏时天下大乱

土司们各自封王

所有的王者都掉进历史的坑以后

至今唯有昂贵的山

和黔中断肠的道路

给父亲打电话

今天是第一百零五个父亲节

我莫名其妙地

拨打了父亲的电话

一个女人用普通话对我说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我对着天空和大地说了一声

对不起

然后就删掉了父亲的号码

因为

父亲已去世两年

如果我的父亲还活着

他今年

刚好四十八岁

夜读诗

温度已如薄冰。火炉面对一堆诗集

这些已化成灰烬的灵魂或逍遥健在的怍者

他们的国籍，种族，性别，爱好，有无宗

教信仰

这些统统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

我只关心像夕阳那样红，像泥土那样黄

像雪花那样白的白色封面的诗集，她们的

含义

黑的颜色有无数种，有一种无色的封皮

一旦靠在火炉旁

字行间，封皮上。都会冒出股股热烟

像万吨黑夜里山村的炊烟

母亲，我从北京回来了

母亲，我从北京回来了

铁轨伸进你的血管

白蛇爬向你的心房

母亲，我从北京回来了

炊烟飘过你的头顶

大地铺开你的微笑

母亲，我从北京回来了

母亲啊，这个夜晚我很害怕

我怕铁轨戳穿你的血管

我怕白蛇咬伤你的心房

我怕炊烟散尽

我怕大地颤抖

母亲，我从北京回来了

母亲啊，这一次

我要在中途下火车

我要去看望你唯一的女儿

那是我唯一的妹妹

她也做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