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路上 温暖如一

文 《平安行》记者 李炜

爱在路上 温暖如一

文 《平安行》记者 李炜

敬一丹老师说，“122是个温暖的日子，属于这个日子里的《平安行》，不仅承载了责任，也浸润着生命的暖意。”

本想把晚会中容纳不下的温暖继续传递给您，却意外的，先被故事里的人温暖了。

去往天堂，

途径人间，

他们这样告别……

由敬一丹讲述，著名演员濮存晰、王姬朗诵的原创诗《送别》，记述了2017年牺牲在工作岗位上的交警故事。其中，两位牺牲交警的家人、孩子也来到了节目现场。他们并不参与节目，只作为观众，再望一望屏幕上的亲人，聆听我们的致敬，也成为我们“台前幕后”镜头里的重要采访对象。

湖南交警段祖连在一次执勤中，因遭遇交通事故突然离去。意外，把他的妻子和还有一周就要高考的女儿推向断崖。

坐在摄像机前，妻子才讲了几句丈夫从前对家的照顾，就痛哭到难以自控。采访她的记者因为一直跟踪这次事件，了解详细，情感的投入很深，也跟着不停掉泪。

采访已无法继续，我赶紧把不停哭诉的大姐带到一旁休息。听她反反复复讲到：我坐在家里，听到外面的警车响，我就赶紧跑到窗边看，我以为是我老公回来了。那个车和他开的一样，声音也一样。可是等我跑到了，才想起来，我老公已经走了……

绝望的倾诉，让一屋子人或伤感、或沉默。

我狠着心，反复提醒自己，必须保持冷静，下面对女儿的采访还要继续，她已经被妈妈的情绪传染了，必须要尽快让她们平静下来。

我也很清楚，因为丈夫的突然离去，她们的生活和情感戛然而止。丈夫没有人生最后的交待，就像没画完的圆，所以她的心里总没有圆满，就像一道过不去的坎。

拭泪、劝慰、搂肩、抹背，我尝试一切安抚又能给她力量的方式，我说：“很抱歉，因为我们的采访，又揭开了您的伤疤”。

她抽泣着，费了好大劲才从思绪里回来，拉着我的手说，“谢谢你们啊！这么长时间了，我这些话都憋在心里。在家，我当着孩子不敢哭也不敢说。今天终于说出来了，谢谢你们”。

我强撑的冷静瞬间崩塌。

那就请痛快哭吧，如果这样能让您感到解脱，又何尝不算一种功德？

然而，生和死，有时并不相隔一线，也可能还有很大的空间，比如病痛。

河南女交警杜开宁因为癌症离世，工作直到最后一刻。录像那天，刚好是她百日忌。她的大哥带着她13岁的儿子笑笑一起来到《平安行》的录制现场。

我一直挣扎，该不该去采访这个13岁的孩子。该让他说什么呢？如果离去的是我，我只会希望每个人对我的孩子报以微笑和善意。无需追忆，只要他忘了所有的伤心就好。

直到见到笑笑，我们才踏实了些。他那么安静、内向，眼角眉梢像极了他的妈妈。对我们的寒暄都轻声、礼貌作答，并报以微笑。和他们一起来的交警说，这孩子学习成绩极好，也很自立，一直是他妈妈的骄傲。他听了，又轻轻地笑了。

记者采访他的舅舅时，笑笑低着头在一旁听。

舅舅说，“开宁确诊癌症后，给自己打电话，说要瞒着家里”。笑笑就不停地搓手。

舅舅说，“开宁病到后期的时候，疼痛已经让她无法坐着。但即使这样，她还让自己开车送她去队里处理工作。常常车开不了多远，就要停下来，让她缓一缓”。笑笑抱起了沙发上的靠垫。

舅舅说，“开宁决定身后捐献自己的角膜，但她的妈妈并不同意，老人怕自己的女儿到了那边就看不见了”。笑笑把头扭向了墙……

我搂着他，恨不得，哪怕是一瞬间让他觉得是妈妈在搂着他。

他回过头来的时候，还是静静的。没有流泪。

他对镜头说，自己最骄傲的是妈妈，最想念的是妈妈做的几样家常菜。

他还是轻轻地说，轻轻地笑，暖暖的。

我想他一定知道，妈妈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看着自己。

死亡，

不仅是个体生命的离去，

也考验着活着的人，

如何面对痛苦。

我熟知，7年前“长安街英菲尼迪车祸案”，那段监控视频，我曾看了又看。

我熟知，发生车祸的那个路口。

7年间，我们还仍会提到：这里啊，就是当年英菲迪尼车祸案的地点。而闻者，往往也都惊惧、意会地点点头。

在那场车祸中，王辉是唯一的幸存者。

在那场车祸中，因为司机醉驾，王辉的丈夫和他们6岁的双胞胎大女儿不幸离世。

看着审判席上肇事者的视频，我曾一次次怨毒地诅咒。想起至亲离去，又身受重伤的王辉，我会本能地停止深思，因为那过于痛苦。

作为旁观者，我可以轻松回避。可是作为亲历者，王辉说，她不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是爬出来的”。

初见王辉，我惊讶于她的美。现在的她和我们想象中那个北大双学士高材生，华尔兹舞蹈冠军的样子，毫无二致。她对每一个人彬彬有礼，对每一个问题真诚作答。

她微笑地讲述着自己曾经幸福美满又人人羡慕的家庭；讲到自己一次次做断骨延长、植皮，然后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康复活动；讲到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动的4个月，也曾经有过不想活下去的年头……一直，面带微笑。

采访结束，我看到她背着一个看着挺大、挺沉的背包，就下意识身手想去帮忙，却被王辉婉拒了，她说：“现在只要是我可以做的事情都让我自己来，这对我也是一种帮助”。我知道，现在的她已经悦纳了一切苦难，才会有这样坦然的笑容。她悦纳了逝去的一切，也悦纳了可能终身需要治疗的身体。

辞别了旧日外企的工作，如今，王辉是北京市道路交通安全宣讲团团长。她说现在最希望的，是人们能够更多感受并珍惜生命中的美好。这样，才能在必要时，做出智慧的选择：比如遵守交通规则，不酒驾。“如果真的不幸遭遇了意外，当我们度过了那个害怕的瞬间时，能够勇于承担起责任来。该报警报警，该救助救助”。

肖博士说，“她就像一尊女神”。是的，她让我们震撼于历尽灾难后，仍能宽容、仍去帮助的伟大。

每年，“122”《平安行》的播出，对于我们就像是高考的最后一个科目，此一役后，总算可以抱着沉甸甸的答卷，满脸征尘，准备着，向这一年挥手作别了。

而对于更多人来说，年下奔波的旅程才刚刚开始。愿您再出门时，能带上我们这些温暖的故事，带上《平安行》每年的那几句唠叨：

天冷了，家人等着，请一定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