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永恒
红星是一个小林场,这些年不准伐木,林场也冷清很多。
小霜子在林場学校上学。学校只有几十个孩子,老师管得不严。这天下午,他一个人来到南山坡等大雁群。秋天里有火烧云的时候,总会有大雁群在头顶飞过,它们总是由“一”字变成“人”字,好像专为小霜子演出似的。三年了,小霜子记住了这个时辰,他等着雁群在天边出现。
这天早晨醒来,外面下雪了,小霜子赶紧去南山坡——大雁还没飞过,怎么能下雪呢?果然,小霜子看到树上落着满满的一树大雁,它们都缩着脖子一动不动,只是眼睛都睁着,盯着前方……
小霜子扭头就往回跑,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爸爸:“南山大树上有很多大雁,它们……都冻死了……”
爸爸听后,兴奋地喊:“快!麻袋,推车子。”
他让小霜子带路,到了南山坡,爸爸爬上大树猛地晃着,树上的大雁像下冰雹一样“啪啦啪啦”往下掉,爸爸跳下树就喊:“快!往麻袋里装,挑大个的!”
小霜子看见一个最大的,扯着翅膀一拽,翅膀下竟然还有一只小雁,那只小雁眼睛在动。
小霜子把这只小雁抱回家,放在炕头上暖着,小雁会动了,从小被子里伸出头,高高的额头上有一撮红毛。
“妈妈!就叫它‘奔头儿吧,它妈妈保护了它,我们得让它好好活着。”小霜子说。
几天后,“奔头儿”会走了,有时还能飞到窗台上,站在玻璃窗前一动不动。
小霜子想,它一定是想飞,就让它在家里过冬,等到来年春天大雁群来的时候,再让它从这里飞上去……
过年的鞭炮一停,雪就开始化了。这时的“奔头儿”长大了,在屋中走来走去。
可是,小霜子把“奔头儿”撵到了院里,想让它练习飞,没想到它转了一圈,缩缩脖子,用嘴拨拉开门回到了暖暖的炕上。
草开始返青,河水从冰面上浸了出来,有一天小霜子放学回来,竟然发现场外的水塘里,“奔头儿”正同一大群家鹅在一起,它游水的样子、叫唤的声音都跟鹅一样。
小霜子特别来气,骂它:“你是大雁,你能飞到很北边的西伯利亚,你是天上的东西,过了一个冬天,你就变成家鹅了?没出息的东西!”
后来,小霜子还想了一个主意,后山上有个高高的悬崖,小霜子要把“奔头儿”扔下去,只有知道怕,“奔头儿”才会张开翅膀飞起来。
可是,小霜子还没来得及放飞“奔头儿”,“奔头儿”就成了一锅铁锅炖野雁。因为城里来了客人,说要开发林场,主题就是“铁锅炖野雁”,爸妈就在自家的小酒馆里用“奔头儿”招待了他们……
小霜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因为他看见旁边的垃圾箱上有一撮红毛在风中像花一样开放。
潘光贤摘自《儿童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