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寿延
池莉,当代著名女作家,湖北仙桃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文联副主席,武汉市文联主席。她的作品大部分体现了武汉的特色,她写的人物大部分也和武汉特色有关,多部作品被改编成电影和电视剧,反响强烈。
谈轶事
1.阅读是儿时唯一寄托
池莉说:“我在童年直至少年时代,阅读是唯一的寄托。我千方百计看能弄到手的文学书籍,我在深夜的被子里用手电筒照明,写诗、写散文、写日记。”读高中时,她的作文经常被贴在学校的墙报上,经常被当作范文讲解甚至流传到其他学校。在冶金专科学校读大二时,池莉在《武钢文艺》上发表了她的诗歌处女作。1982年,25岁的池莉在市文联主办的《芳草》杂志上发表了短篇小说《月儿好》,故事委婉动人,文字如清风明月,有一种传统的、乡土的、质朴的美。小说发表后立即被《小说选刊》及国内多种文学选本选载,并被译成英、法、日等文字介绍到国外,她努力通过注视生活的一个层面及一系列人物的升降沉浮,来抚摸整个社会的脉搏。
2.写出武汉风情
池莉的作品就如同一幅幅武汉的风情画。在武钢当医生期间,池莉对产业工人的现状有了深入了解,他们有主人翁的自豪感,也有住不上房子的悲哀,他们厌恶单位的人事矛盾,却又深陷其中,他们是已经预感到改革开放风暴来临而躁动不安的群体。一股强烈的创作冲动使池莉在几天之内一气呵成完成中篇小说《烦恼人生》。
武汉有个吉庆街,每到傍晚,吉庆街开始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生意火爆,说唱声、拉琴声不绝于耳,成为武汉夜间的一道独特风景。池莉多次深入到吉庆街采访,了解个体经营者的酸甜苦辣,与他们交朋友,最后创作出的小说《生活秀》成功塑造了吉庆街女人来双扬的形象。
武汉在池莉的作品中,不仅是一个符号,它具体而逼真,地域特点浸透作品的每句话每个字,成为一种城市文化的代表精神。
3.爱写作,爱生活
池莉说:“我体会到,一个作家,无论在哪里,无论担任什么职务,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拥有个人对于写作的绝对热爱和认真的写作精神。”很多喜爱池莉的人抱怨很难在公共场合看到她,但书市上频繁出现的池莉新作往往弥补了这一缺憾。创作之余的池莉喜欢做一个普通的武汉女人,她会经常在家中陪女儿、自己种点小菜和花草,返璞归真、享受着生活,蕴积着下一步的创作素材。
谈作品
池莉谈到,《所以》背后大有深意,不过我说了不算,读者读出来的才算。我只能说我们生活中有太多的“因为”,于是“所以”。这是一部追索答案的小说,人有了痛苦就要想方设法地找寻解决方式,“所以”是一种结果,也是一种态度,一种立场,更是一种无奈。小说缘起正是由于发现了生活深处的种种“因为”。
池莉说,尽管我的生活同样经历着种种艰难曲折,但是我很满意我的生活。真诚与两情相悦的爱情,当然还是存在的,只是罕见与少有罢了。对于女性来说,在2000年以后,婚姻可能逐渐成为女人的一种生活方式。而在此之前的漫长历史时间里,婚姻却是女人的一种社会遭遇,一条狭隘的命运小路。女性比男性更重视婚姻,这是许多女性婚姻悲剧的根源所在。我希望随着观念的进步,女性更注重自身的尊严和自由。
谈文坛
池莉谈到,喧嚣时代的特点之一,就是在功利动机的驱使之下,用过激行为和言辞,来引起社会注意。我太明白这些喧嚣的无聊了,我是不会理睬的。我不会用任何世俗标准,比如是否获了某些奖项来衡量文学强盛与否。我热爱文学,我的热爱是如此纯粹。我理想的就是花朵的生活方式:自然开放,他人可以观赏和喜欢你,你却不必去应酬任何人。我一生只做一件事——写作,而且是纯粹写作,不去搞任何虚假的应酬。正因如此,我很安心,很恬淡,没有任何焦虑。
经典掠影
《生活秀》(节选)
来双扬和来双瑗,原先倒也是这般的状况,一点廉耻不懂,很小就蹲在马路边刷牙。后来来双瑗一读书,就乖了起来,懂得羞涩了,憎恨起吉庆街来了。来双扬这方面的知识,开得比她妹妹晚多了。来双扬卖油炸臭干子的时候,还不懂得女人的遮掩……反而到了后来,来双扬也没有离开吉庆街,却逐渐出落得有味道了。到吉庆街吃饭的男人,毛头小伙子,自然懵里懵懂,只看卖花姑娘,穿超短裙的跑堂小姐和艳装的陪吃女郎。有一点年纪的男人,经过一些风月的男人,最后的目光总是要落到来双扬这里。
来双扬现在很有风韵。来双扬静静地稳坐在她的小摊前,不诈唬,不吆喝,目光清淡如水,来双扬的二郎腿翘得紧凑服帖,虽是短裙,也只见浑圆的膝盖头,不见双腿之间有丝毫的缝隙。来双扬腰收着,双肩平端着,胸脯便有了一个自然的起落,脖子直得像棵小白杨。有人来买鸭颈,她动作利索干脆,随便人挑选,无论吃客挑选哪一盘,她都有十二分的好心情。钞票,她也是不动手去点收的,给吃客一个示意,让吃客自己把钞票扔在她小摊的抽屉里,如果要找零,吃客自己从抽屉里找好了。来双扬的手不动钞票。来双扬就是一双手特别突出,青春期早已过去,它们依然修长白嫩。现在,来双扬懂得手的美容了,进口的蜜蜡,八十块钱做一次,她也毫不犹豫。她为这双手养了指甲,为指甲做了水晶指甲面,为夹香烟的食指和中指各镶了一颗钻石。
当吉庆街夜晚来到的时候,来双扬出摊了。她就那么坐着,用她姣美的手指夹着一支缓缓的燃烧的香煙。繁星般的灯光下,来双扬的手指闪闪发亮,一点一滴地跃动,撒播女人的风情,足够勾起许多男人难言的情怀。
卓雄洲最初就是被来双扬的手指吸引过去的。
来双扬在吉庆街的一大群女人中间,完全是鹤立鸡群。吉庆街一般的女人,最多也就是在出门之前,把头发梳光溜一点,把脸洗干净一点。连她们自己家的男人,也都埋怨自己的女人:“做什么生意呀,弄得像一个去铁路上捡煤渣的婆子!没有吃过肉,也看见过猪在地上走吧?学学人家来双扬啊!”来双扬是好学的吗?
女人的风韵,难道就是一件两件新衣服穿得来的吗?太不是了。所以说,也就活该来双扬生意兴隆,活该来双扬独自卖鸭颈了。来双扬作为吉庆街的偶像,谁心里都无法不服气的,都说:
这女人,跟妖精一样,真把她没有办法!
来双扬青春正好的时候还是邋里邋遢的,能够在吉庆街修炼出这么一番身手,也亏了她的悟性好。
读后涟漪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承认,生活本身就是一个大“秀场”,我们身在其中有意无意地演绎着悲欢故事。《生活秀》讲述了一个极其普通的家庭:来双扬、来双庆、来双瑗、来双久是同胞的兄弟姐妹,遭父亲遗弃后,他们在极其艰难的生活中长大,讲述了他们生活的不易及变化。选段节选了来双扬的变化及她的“生活秀场”——双扬在吉庆街开了一个不错的饭馆,同时兼卖鸭颈这一特色小吃,由于她的能干,吃苦和善于经营,她不仅成为吉庆街不可缺少的角色,同时也是这个家庭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来双扬无形中成为兄弟姐妹中的精神支柱和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