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汉时空差异论视角下语篇衔接对比研究

赵艾+马艳丽

内容摘要：本文立足于英汉时空差异论这一理论框架，探讨了英汉语篇在衔接上的主要差异，进一步验视了英语的时间性特质和汉语空间性特质这一论断，从而使英语学习者认识到语言背后的思维本质差异。

关键词：英汉时空差异 语篇特征 思维差异

一.英汉时空差异论

洪堡特（2011）认为，每一种语言都包含一个独特的世界观，一个民族的思想表达一定有其特定的语言表征方式。换言之，不同语言之间的表达方式差异折射出其背后的本质差异。学界对英汉两种语言从词汇、语音、句式等方面进行了大量的对比研究，如连淑能（2010）等将英汉差异总结为形合与意合、客体意识与主体意识、个体思维与整体思维等方面的差异。其中，形合和意合是王力先生（1936）最早提出，认为是最能体现英汉语言的差异。根据语言类型学的观点，英语等形合语言属于综合性语言，主要利用形式手段、形态手段等形式进行语言的衔接；而汉语等意合语言属于分析性语言，没有典型的形态变化，主要依靠句内逻辑关系组织语言。

王文斌（2013）认为，上述差异只是英汉的外在表象，隐匿于这些差异背后的是英语的时间性特质和汉语的空间性特质。即认为英语民族注重事物的行为、动作、变化，即时间性，语言结构中体现为谓语动词中心观，动词的时态等形式是十分重要的语法范畴，在句法构建中具有强制性；而汉民族注重事物、关注空间，常借助于体现空间的名物表达具有时间性的行为动作，汉语中的量词就是一个独特的语法范畴，在句法结构中也具有强制性。王文斌指出，在作为自然语言的篇章结构中，英语通过词汇和形态手段把各种句子成分衔接起来，句子结构往往呈现一维性、连接性与延续性；而汉语语篇结构偏重于空间的聚合关系，以语义统领，呈现块状性、离散性与勾连性。下文将从英汉语篇的衔接上对比两种语言的时空性差异。

二.英汉语篇衔接对比

韩礼德和哈桑（1976）指出，“语篇是一个语义单位，可以是一个小句、一首小诗、或是一篇散文、一次对话，可长可短，可以是口头的，也可以是书面的”。不同学者对语篇的界定范围不一样，欧洲学者多用“篇章”，美国学者常用“话语”，本文对以上术语不做区分，与语篇统称。

语篇中的句子之间在形式上具有衔接性，同时在表达的概念和命题之间存在语义上的连贯性，二者是语篇对比的主要内容。韩礼德首次提出“衔接”这一概念，并将衔接分为照应、替代、省略、连接和词汇手段五种，通过这些手段把句子粘合在一起组成大一级的语言单位。韩礼德的衔接理论包括词汇衔接和结构衔接两部分。词汇衔接指语篇中某些词语之间存在的语义联系；结构衔接指语篇中某一小句與上文的结构之间的关系。因为衔接以显性的语言成分形式出现于篇章表层，本文将重点讨论连接、省略以及替代三种结构衔接类型在英汉语篇中的本质差异。

1.连接对比

王菊泉（2011）指出，在篇章语言学中连接是一种衔接手段，指的是通过连词、连接副词以及介词短语等连接性词语表示句子之间的逻辑语义关系。连接是英汉两种语言之间差别最大的一种衔接形式，在表象上最能体现形合与意合的差异，因为语篇中的连接成分本身就是具有明确含义的词语，如转折成分、因果成分、时间成分等，通过这些连接性词语，作者可以构建句子间的语义联系，读者可以了解前后句的语义逻辑关系。请看以下例句：

（1a）.The boy，who was crying as if his heart would break， said， when I spoke to him， that he was very hungry because he had had no food for two days.

（1b）男孩哭得心都快碎了，我问他怎么了，他说饿极了，两天没吃东西了。

可以看出，英语复合长句十分注重句子的形式和结构的完整，（1a）中用who， as if， when， that， because 等多个连接成分，句子连接呈树状。而相应的汉语句子由多个短句由逗号连接而成，短句与短句之间靠整个话题维系，行文松散，节节展开， 呈竹状，通过语义连贯体现出汉语块状性和离散性。再来做一些汉英对比：

（2a）他不老实，我不能信任他。

（2b）Because he is not honest， I cant trust him.

（3a）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3b）We will not attack unless we are attacked.

通过以上例句，我们可以看出，汉语的语义与语序关系密切，很少用关联词，小句有主次之分，尤其作为一种重要形式的四字格中，词语之间就像拼凑的积木组合通过隐性连接来表意；对应的英语中则必须借助各种连接手段进行显性连接使句子连贯流畅。

2.省略对比

省略是指为了避免重复，把语言结构中的某个成分省去，使表达简练、紧凑、清晰的一种言语表达方式。为了使语言表达更为简洁，语境中提供的信息没有必要重复就可以省略，同时，省略的成分可以从上下文找到，省略结构与被省略的预设关系使省略具有语篇衔接功能。如：

（4a） They said they were coming to help us with our house repair today.

（4b）他们说，金田来帮助我们修房子。

（4c）他们说，他们打算金田帮助我们修我们的房子。

从例4可以看出，英语表达语法关系严谨，而汉语表达主要靠逻辑关系，语法关系处于次要地位。主要是因为汉语是意合型语言，省略只求达意，不考虑语法，英语是形合型语言。

（5a） 阿Q生平本来爱看热闹，（他）便即寻声走出去了。（他）寻声渐渐的寻到赵太爷的内院里，虽然在昏黄中，（他）却辨得出许多人……endprint

（5b）since Ah Q always liked to join in any excitement that was going，he went out in search of the sound. He traced it gradually right into Mr. Chaos inner courtyard. Although it was dusk he could see many people there...（杨宪益、戴乃迭译：The True Story of Ah Q）

（5a）中多处省略主语“他”，但在理解上并未造成歧义，因为省略的主语暗含在上文中；（5b）的英语译文中，省略的主语被补全，汉语中的无主语情况在英语中不能容忍。这也说明了英汉语形合与意合在省略衔接上的差异，进一步验证了英语的时间性和汉语的空间性特质这一论断。

3.替代对比

替代是语言使用中的一种普遍现象，是建立在词汇语法层上的，替代发生在句子层面，也发生在语篇层面，替代成分与替代对象之间的关系使语篇具有衔接功能，韩礼德和哈桑把替代分为名词性替代、动词性替代和分句性替代。虽然英汉两种语言都有替代现象，但英语因其具有词的屈折变化形式，名词性替代有单复数形式的区分如one和ones； 动词性替代有时态的形式变化， 如代动词do和does的区别。再如：

（6a）我们的民族再也不是一个被人侮辱的民族了。

（6b）Ours is no longer a nation subject to insult and humiliation.

（7a）玛丽会讲汉语，而且讲的很好。

（7b） Mary speaks Chinese， and that very well.

例6中的名词性替代和例7中的动词性替代充分说明了英语语篇替代衔接手段中表现出来的句子结构一维性、连接性与延续性；汉语语篇衔接的块状性、离散性与勾连性，而且研究表明汉语中的替代现象频率要低于英语，即英语偏重于时间性，汉语偏重于空间性。

三.结论

以上通过连接、省略和替代等几种主要的语篇衔接手段中英汉语篇在衔接上的主要差异，进一步验视了英语语篇表达的形合和汉语语篇表达的意合特征，指出其背后的本质差异是英语偏重于时间性，汉语偏重于空间性，从而使英语学习者认识到语言背后的思维本质差异，并为英汉翻译、对外汉语教学，以及中国文化走出去提供借鉴。

参考文献

1.Halliday， M.A.K.&Hasan，R. Cohesion in Englsih [M].London： Longman，1976.

2.洪堡特.洪堡特语言哲学文集.姚小平（译）[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

3.连淑能.英汉对比研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

4.王力.中国问法学初探[M].北京：上午印书馆，1936.

5.王文斌.论英语的时间性特质与汉语的空间性特质[J].外语教学与研究，2013年3月.

6.王文斌.论英汉表象性差异背后的时空特性--从Humboldt的“內蕴语言形式”观谈起[J].中国外语，2017年5月.

7.王文斌.论汉英篇章构建的时空性差异[J].山东外语教学，2017年4月。

8.英语的时间性与汉语的空间性——朱永生，郑立兴，苗兴伟.英汉语篇衔接手段对比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9.潘文国.汉英语对比纲要.北京：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1997.

10.王菊泉.什么是对比语言学.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1.

【基金项目】：本文为河北省高等学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英汉时空偏向性认知视角下的语篇特征对比研究”（项目编号SD162014）研究成果。

（作者单位：张家口学院；北京交通大学海滨学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