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痛苦死的悲哀

鲁迅在《呐喊》中写道：“有谁从小康之家坠入困顿的吗？我以为在这条路途中可见人生真面目”人世中趋炎附势的丑态，对落魄者嘲讽与冷漠轮番上演。鲁迅的这番言语穆时英有深刻的感受“银行家父亲给儿子带去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十岁的穆时英随父亲到上海求学。不久，父亲生意失败，家道急剧中落，让他尝到了人生最初的苦难”。所以对于城市中人们生活的苦难与悲哀有更深切的体会，而将这些深刻的人生感悟带进作品就更添了作品的悲剧色彩。

《夜总会里的五个人》所描写故事发生在繁华的都市，故事中的主人公并没有在这座城市中感到丝毫的善意与温暖，有的只是生者的苦痛和无奈，生活之于他们就像是一块破碎的玻璃，带血咽下，听见了梦碎的声音。

发财的梦破碎：生活在都市中的人们，都有一颗发财的心，胡均益就是一个财富的追随者，可是八十万家产散尽，曾经的志得意满都成了过眼云烟，他落荒而逃，感到绝望，可再也找不到一个容身之地。这座繁华的都市崇拜金钱，在得意的人面前有前倨后恭；失意的人背后却多是冷嘲热讽，商场失意的胡均益成为这座城市抛弃的可怜人。

爱情的梦破碎：歌德在《少年维特之烦恼》中写道：“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郑萍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他将自己的情意交给林妮娜，可是在金钱面前林妮娜选择的不是爱情。在失恋的痛苦和屈辱中，他痛恨眼前的一切。这座都市里的人是焦躁的，爱情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而谁入戏谁就输了，林妮娜背叛了爱情，她“胜利”了。郑萍入了戏，爱情带给他的只有深重的痛苦。

青春的梦破碎：风月场中的交际花年轻貌美是她们尽情挥霍的资本，“为了要做一个独立的人，和男人一样平等，女人一定要走进男人的世界”为了得到男性的宠爱，她们渴望青春常驻，可是时间的流逝这梦终会落空。黄黛茜就是这样一个女人，看着自己渐渐衰老的容颜，她拼命遮掩岁月的痕迹，可终究还是无能为力。这座都市里的“女人们”是一群可怜人，青春靓丽使她们在这片土地生存的筹码，而随着容颜的渐渐老去，她们也渐渐被遗忘，新人进来，旧人就得走开，她们是狂欢的附属品，而这附属品的价值就是那短短的一瞬。

追求真理的梦破碎：“你是什么？我是什么？什么是你？什么是我？”季洁一次次陷入沉思，却没能从中得出结果，他孤独地蜷缩在生命的一角企图窥探真理，可是他失败了，当他陷入困顿无法解脱的时候，各种版本的Hamlet笑了。苦苦追寻，却没有结果，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你是什么？我是什么？什么是你？什么是我？”在拷问着自己也在拷问着别人，而在这片繁华中是一片沉寂，没有人能够回答。

升官的梦破碎：好好表现，把“一肚皮的野心，梦想，和罗曼史全扔掉”还是没能让穆宗旦在官场中谋得一席之地，而这一切都没有原因，他也只能接受。都市中的努力和付出不一定就是对等，摆在他们面前的也只有一个选项：接受，无论你是否愿意，无论这一切是否合理。

到了明天都市里的生活会怎样对于这五个人来说既陌生又可怕，因为明天这种中压抑和痛苦还会继续，不断的加剧直到让人绝望的程度。“他们的内心深处埋葬着灵魂的孤独，寂寞与疲惫”，这种压抑的感觉无处排解，他们是空虚的，所以他们想逃避，想ceRCV2I6YXmfQZGd9oWqPA==要忘记心中的痛苦。

于是在星期六的晚上五个人“为了摆脱这些无名的痛苦，他们便一个个戴着快乐的面具嬉皮笑脸的来到舞场以寻求灵魂的解脱”可是在酒精的麻痹中，欢歌乱舞中心依然的痛苦。遮掩自己的年纪黄黛茜被旁观者无聊的赌局中被拉回现实；对于胡均益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刚走进夜总会他的破产就成为人们讨论的话题；郑萍借酒浇愁，这愁情无法消解；与芝君的谈话同样勾起缪宗旦现实的苦楚；季洁拗着火柴享受着孤独忍受着侍者投来的白眼。他们妄图“在心理上扩大自己，以致在虚幻的自由感中，使外边的世界变小”，他们尽情的放纵“在由陌生人组成的人群中撕掉伪装尽情的发泄自己的欲望，病态和痛苦”。旁观的人说似乎他们全是快乐的人。可是萦绕在他们心头的依旧是痛苦，面对心中的苦闷无能为力他们能想到的也不过是麻痹自己。

他们妄图沉浸在一场幻梦中，以梦中的狂欢去舒缓眼前的痛苦和忧愁，他们大声说笑，忘情地跳舞，而心中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走出夜总会也就该醒来了。故事的最后胡均益選择了死亡，而来为他送他入土的是“愁白了头发的郑萍，失了业的缪宗旦，二十八岁零四天的黄黛茜，睁着解剖刀似的眼珠子的季洁”在活着的人看来这死亡成了一种解脱，活着的人依旧无路可走。都市中繁华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是那么的遥远。

综上我们看到《夜总会里的五个人》的悲剧性中其实也是渗透着作者独特的人生体验表达出作者对都市的悲剧性情感，作品中的悲剧是由都市的冷漠造成的而在悲剧中人们面对悲剧时更多表现一种放纵和逃避。生活在这样一个充满压抑的都市中的人们无疑是痛苦的，所以城市应该更多体现一些人文关怀，给人一种继续前进的勇气；个人在面对苦难的生活时也更应该表现为一种为人的尊严，而不是自我麻痹，这样也会少一些悲剧产生。

（作者单位：河南师范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