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之路

2017-12-29 00:00:00
悦游 Condé Nast Traveler 2017年11期

这是我认为的自然最好的一种状态:树木率性地生长着,人平视的视线所及之处是像恐龙大腿骨一样粗壮的树干,将头仰到最大的角度,参天的大树在高空几乎接起来,明明是白天,光线却只能勉强透进来;当你行走在公路上时,突然跳出一只小袋鼠,它坐在那儿,短小的前肢无辜地耷拉着,眼睛盯着你看,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但没有畏惧。

我们继续下行,虽然雷明顿国家公园(La-mington National Park)内小径纵横交错,“瓜分”着度假村四周的国家公园,但路径还算清晰,一个指示牌向左,一个指示牌向右,向左可直达瀑布,向右则抵达Pvthon Rock观景台。时间有限,我们向右,来回其实只有3.4公里,天已有薄暮笼罩,夜晚来临应该不过是瞬间的事。

在地理上,雷明顿国家公园是米克菲森山脉( McPherson Range)的一部分,米克菲森山脉则正好跨在昆士兰州和新南威尔士州之间,茂盛的雨林、古老的树木和数不清的禽类是这座山脉的灵魂。雷明顿早在1915年就成为保护区,从严禁盖房、耕种做起,本地的生态有了很大的改变,南极山毛榉林、禽类和稀缺的野生动物得到了保护,其中包括斑尾袋鼬和阿尔伯特琴乌(Albert's Lvrebird),前者像只长着斑点的“硕鼠”,你在度假村就能见到,猪脸小耳,谈不上多可爱,但绝对很独特。

度假村的雏形是1911年奥瑞利( O'Reilly)兄弟建造的农场。到了1926年的复活节,他们对外开门迎客,当时交通十分不便利,从布里斯班至此需要坐火车、汽车以及骑马,路上就需花掉两天时间。如今的客人只需要两小时即可到达。度假村变得有名,是在“二战”期间,一架名为“Stinson”的战机坠落于山谷中,贝纳德·奥瑞利(BernardO'Reilly)利用自己的丛林求生技能进行搜救,七八天后,救回了两名幸存者,从此这里开始备受关注。

现任的管理者是家族第三代的Shane。1989年,他在黄金海岸获得了酒店管理经验后回到山上,“父亲在厨房切肉,母亲在做蛋糕,用来招待客人”。浓郁的家庭气息成为度假村的主基调,它也许不够精致、不够奢华,却足够温馨和贴心。

公园内的徒步小径有几十甚至上百条,适合不同的徒步爱好者,有的长达三十几公里,有的只有一两公里,装备齐全的年轻人、年过花甲的老人和两三岁的儿童都是其中的参与者,无须隆重的仪式,也不会贴什么标签,每个澳大利亚人都是自然中的一分子。

我们脚下的Pvthon Rock小径是三十几年前由奥瑞利家族修建的,不单单是为了步行者,也方便了乘坐轮椅的人。因为是冬季,所以你无须担心突然蹿出的猛兽和毒蛇。蕨类植物布满岩石,与吴哥窟如出一辙的榕树成为这片雨林的主力军,恍如扇骨的树干象征着力量,在阴雨绵绵时,变身成一个挡风避雨的小屏障。也有树木历经千年倒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这里形成一个小小的生态圈,变化是缓慢的。小河道也近乎干涸,但仍能看出痕迹:比其他的地方要湿润。下,横亘林间,像是一座天然的桥梁,然后慢慢地腐烂,直至化为尘土。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这里形成一个小小的生态圈,变化是缓慢的。小河道也近乎干涸,但仍能看出痕迹:比其他的地方要湿润。

我们在时光里穿梭,遮天蔽日时,天是黑的,树木稀疏时,天是亮的,明暗交错着,初始的不适渐渐消失了,心变得沉静下来,专注于行走和呼吸。

前方的人失去了踪影,仿佛被雨林吸至另外一个维度的空间,但认真听,仍有叶子“唰唰”作响的声音。再向前几步,松了口气,原来相距不远。

豁然开朗处是Pvthon Rock观景台,天光正好,迎着山风,深深地吸了口气。对面的山脊是平的,绿色的植被点缀着向下,直至山谷,向右则一直延伸至远方的山峰。那座山的山顶是平的,它应该是沉寂已久的火山。视线左侧尽头处是垂下的Moran瀑布,因为是枯水期,山间汇流的溪水裹挟着落叶从崖顶落下,几乎不成规模。

半小时后,度假村就已被暮色笼罩,百年前坠落至此的Stinson飞机只有依稀的轮廓,尽管是复制品,但仍像护法神一样守护着这里。珍珠鸡是本地的宠物,四处溜达着,冷不丁跑出来吓你一跳后轻盈地走开了。

等待的巴士载上匆忙而归的我们,又迅速冲入夜色中,赶赴与萤火虫的约会。当双脚落地时,向导马克打开手电简,在光线所指的山坡上,一群正闷头闷脑地吃东西的沙袋鼠被吓呆了。同样惊呆的,还有冷不丁看到这一幕的我们。夜色弱化了周边的环境,一切都是黑的,手触碰会痒的树、此间最大的榕树,所有的全蜕变成黑色,不同的是头顶清晰的银河、格外清晰的南十字星,还有很快出现在眼前的蓝色晶莹的光芒。

我们关掉手电简,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看着河对岸。这是一幕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多见的奇迹,上帝真是垂青这片孤绝的土地。“悬挂的珍珠?”“成百万只?”在向导的叙述中,这种神奇变得很具体:每一只萤火虫可以吐出最多70条湿黏的透明丝线,最长的甚至近二十公分,但一切所求不过是为了捕捉食物。而之所以选择在水边或洞穴里,也不过是因为萤火虫需要充分的湿度避免干枯死亡、需要适当的环境让吐出的丝线稳定悬挂。

清晨,在最自然的状态中醒来——被鸟的叫声喊醒。在度假村的网站上,你可以看到每年由客人和工作人员提供的鸟类报告,例如2016年曾记载“客人在Maries Gate看到了第四对红背细尾鹩莺;有客人回来说在Moran瀑布观景台看到了一对琴鸟,这是目前看到的第六对”。在度假村内,还设立了一个禽类救助站,被救助回来的受伤的猎鹰及猫头鹰中,不能回归自然的则被驯化,让客人有机会近距离地了解其习性。对于工作人员来说,每一只都有自己的名字、故事甚至小性子:看起来蠢萌蠢萌的乌草鹗( Sooty Owl)和喜欢扭屁股的巴金猫头鹰(Barking Owl)。后者因为左眼受伤而被救了回来,大眼睛,性情淡定到眼珠几乎不转,站在人的胳膊上时,会通过不断的扭动来保持平衡。

Tree Top Walk是众多小径中最为知名的一条,也是度假村在三十年前修建的。起点就位于大堂旁,82岁的Mick O'Reilly是家族成员之一,也是我们的向导,平时他在农场耕作,每周有两天上山做向导,他对当地的历史(或者说家族史)和鸟类及动物如数家珍。平时极易被疏忽的、待在树枝上或草丛间的鸟类,在他的指引下,一个个变得鲜活起来。乌儿似乎也极为配合,它们像是安排好的群众人员,纷纷出场,乖巧的绿身红腹鹦鹉会自觉跳到你的胳膊上,前提是你手中有粮。它的色彩像是被印象派画家调制过的,艳而不俗。

路两旁被茂盛的树木缠绕,在即将开肩高空模式之前,Mick带我们去探访一棵被称为“防空洞”的榕树,中间是空心的,光线从不同的高度透进来。对于Mick而言,这是他少年时代玩耍或玩捉迷藏的地方,是可以分享的美妙记忆。

在步道之外的领地,Mick特意带我们去探望了蓝园丁鸟(Satin Bowerbird)的巢。这只乌以其喜欢收集蓝色物品来装饰其爱巢著称。在巢旁边的空地上,你会看到许多它收集来的蓝色宝贝:蓝色瓶盖、蓝色的笔、蓝色香薰、蓝色纸片。“它会用这些收藏来吸引异性的注意。”Mick解释。

16米高的木栈道晃来晃去,迎来送往着一拨又一拨的客人:少年蹦跳着走过,成年人则步履稳健。脚下仍旧是参天的大树,它们仍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生长着,蕨类植物寄生在树枝上,分享着它的养分,又增添了它的美丽。

在见证过一拨又一拨客人的Mick看来,“你不必非得是个专业的户外爱好者,来这里,只要准备一颗热爱自然的心就足够了”。

旅行指南

可达

你可以乘坐澳大利亚航空、中国南方航空或大韩航空、泰国航空,从北京转机前往布里斯班,然后租车前往O'Reilly度假村,路上需要花费约两小时。由于山路盘旋,可能会有些晕车。

气候

六七月的雷明顿国家公园气温在3℃-18℃,非常凉快,需要穿厚一点的外套和毛衣来御寒,房间内一般会开启电暖气。

下榻

O'Reilly度假村(oreillyscom.au)会推出一些套餐,比如假期时,针对两个大人和两个小孩,至少两晚的套餐,约¥1.6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