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马丁·斯科塞斯的大片《雨果》,“复古狂人”Karen的眼睛就熠熠放光。电影里升腾着历史与幻想的蒸汽朋克复古风正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氛圍。自从搬进这幢上海著名的老公寓楼,以她多年复古收藏为背景的科幻大戏也随即开演……
她决定租下这套位于曾是淮海路第一高楼的登云公寓里的屋子,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3年前,Karen与先生多吉为逃离北京的雾霾,提着箱子就跑来了上海。她告诉中介想在武康路附近找房,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现在这套,一眼即中。她还清楚记得走进这栋建造于1929年的ArtDeco风格的大楼时的感觉,“当我们迈入历经近百年岁月依然在使用中的拉门电梯,关门时哐当一声响,立刻就戳中了我们的心。”公寓位于3层,厚重的木质门槛搭配光润的老式瓷砖,梧桐树叶婆娑的窗间投影撩拨着这对分别来自北京和青海的北方夫妻档的心。“那一刻我们心想着:就是它了!”
个性爽直的Karen做起事来也是干脆利落,既然决心已下,便即刻着手把他们不论走到哪里都少不得的那些复古收藏搬来上海。奉行“断舍离”生活的他们,春夏秋冬的所有衣物用一个行李箱就能塞下,唯独经年累月从各处收集来的这些复古藏品搬运起来着实要费不少功夫。虽说现在都以“Vintage”一词来统称,但Karen却说他们夫妇俩的藏品很难用“古董”两个字概括:先生多吉喜欢收藏不同年代、各种材质和款式的灯具;Karen自己则偏爱“重口味”的老物件,小到19世纪英国的皮具义肢、1930年代前苏联的植物教学图、1950年代的软硅胶医学模型,大到民国时期万有文库的书柜架、法式风情的铁管四柱床、美国医生的工具柜……但基调都是偏暗黑工业风和蒸汽朋克风的设计。“现在这个美国医生的工具柜已经被朋友订走了,我心里还是很舍不得。”Karen说自己其实很少有这样的挂碍,因为爱复古物件,当年“扔掉”正式工作,开始经营自己的复古店,她定下的原则就是只要是在自己手中的东西无一不可售卖。但眼下她还是无限迷恋地摩挲着这个已经被时光包浆过的柜子,小心翼翼地抽开其中的一个个小抽屉,“看!有的抽屉里还留存着当时医生用过的小零件、小工具,多迷人啊!”她的声音和眼神又亮起光来,这才是她爱的复古——可以引发无限想象,带你去任何地方。“从这个角度上说,复古不仅能回过去,也能到未来!”
当然,要摆放这些天马行空的藏品,需要足够空间,更需要足够时间。搬进这套公寓后,他们没有变动公寓原有的三室两厅的格局,登云公寓建筑外部折角的造型实际上已经包含当年建筑师对室内空间的规划。折角的空间设置自然划分出餐厅、客厅、客卧、主卧、卫生间,它们既是在同一个平面,又因为角度关系保留了视觉上的隐私空间。门口玄关的折角弧度原本是一处能存放十几双鞋的隐秘空间,被Karen夫妇改为储藏室,用于摆放林林总总的复古小物。在南北通透的客厅里摆上长桌,桌上放着1930年代的玻璃酒瓶,再配上从各处收来的样式不同的旧椅子,简简单单就让Vintage的味道呼之欲出。一直对岁月痕迹着迷的Karen也没有对墙面或地板进行“刷新”,反而对公寓内保留下来的一切最原始的模样珍爱有加。
床,是这个家占空间最大的家具。民国时期的圆弧铁架单人床与四柱双人床、1930年代的铜管床、法式铁架床……都是Karen收来的宝贝。床架上层层叠叠的铁锈和斑驳着实让她着迷,把有弧度的床架摆在有梧桐树影的小屋里,把四柱床放在作为她自己工作区的客厅一角,给先生的房间则选了那张黑色铁架床,简单又有力。还剩下一张造型优美的则作为装置一般摆放在客卧里。每个以床为中心的空间都作为一个主题来陈列,搭配不同的柜子和灯具,再配上简单的绿色植物,仿佛老电影里转换的场景。因为私人物品少,所以收纳是布置中考虑得最少的部分,摆来做造型的皮箱是来自梦露时代的私人定制款,也成了他们用来存放衣物的地方。
房东留下的嵌入式家具他们基本都空置不用。“这套公寓在1990年代进行过大改造,所谓的组合家具和当时看起来时髦的木质贴脚和装饰线在今天看来简直就是噩梦!”Karen为此还专门跑去保留了公寓原样的邻居家看它原来的格局,才知道客厅与餐厅旁的小房间原本是保姆间;因为大楼的水泥楼板有,米厚,所以浴缸都是嵌入地板上的;客厅原本还应该有一个造型优美的传菜口……看完之后,她大呼可惜,“不然就能把这里改成个‘博物馆’,让设计师朋友们都来看看以前的建筑师是怎么做设计的!”
用复古收藏来布置家很容易出效果,Karen说他随便用手机拍的图片也经常在朋友圈里引起好奇。“但关键点还在于要‘干净’。清洗掉不属于原本材质的污垢,保留岁月留下的斑驳,实际上也是考验收藏者的门槛。”所以她把自己开在上海泰安路上的古董店称作“无尘空间”。另一个关键点则是“简单生活”,Karen夫妇俩都是素食主义者,对于穿着更是越简单越好。Karen说生命其实是来去无牵挂的,重要的是你经历过。“所以我家摆放的收藏都是可以出售的。等你也见过足够多的经典之后,自然会觉得看过、拥有过就足够了。人类的生命对于它们而言,真的只是沧海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