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茜
说得清的是艺术
——读徐波的绘画
张 茜
风格样式多变是见到徐波绘画时的第一感受,其创作的不同阶段有着鲜明的创作母题与视觉叙事逻辑,经年累月的艺术创作反映了他不同时期在视觉上的实验,也反映出他对艺术不断深入的探索与理解。我们发现,无论是视觉上的还是画面背后所反映的问题,徐波都能给出自己的解答,把艺术的事情说清楚是他一直希望做到的事情。
《衣架》 徐波 布面丙烯 130cm×120cm 2017年
2003年至2008年期间,青蛙是徐波绘画的母题。在徐波的笔下,青蛙成为世界的主宰,与人并无二致的行径,看似荒诞、滑稽,但这确是一种有效的隐喻方式,讽刺了人类无休止的欲望。《哪吒闹海》《元老院》《父皇与王子》《创世纪》《罗密欧与朱丽叶》……在这一系列的作品中,徐波仿佛一名外科医生,将青蛙的皮剥离开,把粉色的、斑块状的肉骨结构暴露在读者的视野之中,揭开青蛙的皮也就揭开了徐波所认知的本质——人性就如同剥皮的青蛙一样暴露出来。在创作过程中,徐波是旁观的智者,带着众生平等的悲悯与冷静,让我们看到了人类可悲可笑可叹的欲望,发人深省。
《创世纪》 徐波 布面油画 200cm×140cm 2008年
如果说创作的早期阶段,徐波还是隐喻性地反映着人类社会的问题,那么在2008年以后,白色人物作为主要创作母题直接反映在他的画布之上。这个时期的作品,更像是徐波给自己的“命题作文”,将人这种生物矛盾、冲突的本质完整地呈现出来。
其实,在“青蛙”系列中,我们已经能看到徐波在作品命题上的特点,而这种特征在“白色人物”系列中得以延续并放大,《新时代广场》《贺加斯之盟》《肋骨》这几件作品在视觉构图上都能找到美术史上经典作品的影子。但是抛却构图上的相似性,徐波利用了命名与视觉呈现方式上的反差,赋予了经典新的含义。无论是《皇后大街》《炮灰》《又见诸葛》《青春的长征》,还是《唐雎不辱使命》《桃园三结义》《武松打虎图》《楚河汉界》,都反映出命名与视觉呈现上的矛盾感,那些摆拍似的人物,有着紧张、防备、似笑非笑的神情,即使仅仅挨着的两人也散发出冷漠与疏离感。这种叙事方式重新定义了命题里那些原本让人觉得熟悉的词汇,给读者以新的视角来观察人类社会的现象与问题——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不论身处何种情景,矛盾和冲突无处不在。这种对人与社会本质上的认知,一方面反映出艺术家的焦虑与反思,另一方面也反映出艺术家的人文情怀。
左·《桃园三结义》 徐波 布面油画 200cm×160cm 2013年
右·《贺加斯之盟》 徐波 布面油画 150cm×200cm 2009年
与徐波的交谈中,可以得知他认为艺术本身是可以说得清的,无论是视觉形式还是画作背后的内涵,都能清晰地呈献给读者。而这种观念在其近期的作品中愈加清晰起来。看到《衣架》《桃花扇》《瓶》这些作品就知道,徐波在做减法。从前作品中那些直观的欲望、情绪、主观色彩忽然消弭,转而专注于视觉与画面本身。不仅表现对象单一化了,连表现方式也变得单纯起来,线条成了唯一的视觉元素。
然而这种简化并非毫无根据,对视觉与画面的探索与研究,使他发现画面中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被简化为单一的线条,线条的长短、相互之间的位置以及与画框的协调感是影响视觉感受的根本因素,因此他将线条作为唯一的视觉元素在自己的作品中进行了大胆的尝试与探索。同时,表现的对象是生活中随处可见之物,徐波利用背景与主体物之间的色彩关系,或清晰呈现物品轮廓(如《衣架》),或将其隐匿在背景之中(如《雕像》)。这些以线条为组成单位的物品在遵循了物品基本形态的前提下,被赋予了“少即是多”的概括性。这种图像化的物品就像是另一概念层面上的“语言、文字”,忠实地记录了物品客观的、本质的状态。
一路走来,我们清晰地看到了徐波艺术的发展趋势,他的作品一步步消弭了叙事性的主题,让绘画回归到视觉的探索与实验之上。他开始关注那些不起眼的事物,并重新发现它们的价值与内涵,予以它们新的、清晰的呈现方式,也许这就是艺术这个命题本身最本质也最应该被说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