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成凤,汤小波,杨燕绥
(1.清华大学医院管理研究院,广东 深圳 518000;2.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北京 100084)
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对医疗保健支出影响及区域差异分析
黄成凤1,汤小波1,杨燕绥2
(1.清华大学医院管理研究院,广东 深圳 518000;2.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北京 100084)
目的探究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对医疗保健支出的影响及区域之间的差异,为深化医疗制度改革提供参考依据。方法利用1990-2015年全国以及2001-2014年各省市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医疗保健支出面板数据,采用Eviews 7.0建立计量模型,进行回归分析和协整检验。结果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每提高1%,人均医疗保健支出提高1.04%;而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每提高1%,人均医疗保健支出提高1.31%。东部、中部及西部的省级面板数据检验显示均在1%的水平下显著,东部地收入每增加1元,医疗保健支出增加0.03元;但对于中部地区来说收入增加1元,医疗保健支出会增加0.068元;西部地区收入每增加1元,医疗保健支出增加0.06元。结论可支配收入是影响医疗保健支出的重要原因,城乡居民可支配收入对医疗保健支出有显著影响,而中西部省份居民医疗保健支出对人均可支配收入更为敏感。
医疗保健支出;人均可支配收入;城乡居民;区域差异
近年来,我国居民人均医疗保健支出以年均14.3%的速度快速增长,医疗保健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也在逐渐增大。控制医疗费用过快上涨是我国“十三五”期间必须要面对的重大挑战,研究城乡居民医疗保健支出的影响因素无疑有着很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钱纳里结构经济学揭示了国民收入增加对消费支出的影响,继而影响供给侧的改变。然而,国民收入对医疗保健支出的影响被认为是不确定的。一方面收入提高导致消费需求和能力提高,因而会带来医疗保健的增加;另一方面,收入提高,居民的生活条件改善,疾病的抵抗能力增强,从而可能导致医疗保健的下降。收入对医疗保健支出存在一定影响,但其具体的规律是怎么分布的,城乡之间、区域之间的差异如何值得关注和研究。
国内外学者对收入与医疗消费的关系进行了大量理论与实证研究。Newhouse教授的一篇开创性的研究报告发现收入是影响医疗保健支出增长的最主要因素,医疗保健支出的收入弹性大于1,并且还发现除了收入之外,其他因素如价格对医疗保健支出增长的影响并不显著,医疗保健支出增长中超过90%的变化可以由收入的变化来解释[1]。Baltagi B H运用经合组织(OECD)20个国家的数据实证分析发现,健康医疗支出与收入存在协整关系[2]。而Vasudeva Murthy 和 Victor Ukpolo 则通过分析国际横截面的数据发现:美国卫生费用过快增长是由人均收入、年龄结构、医生数量和公共卫生支出共同决定[3]。国内对医疗费用增长因素也有许多研究。王萍、于晨等对供给诱导需求和医药价格因素与医疗支出的相关性进行 Granger因果关系检验和协整检验,通过探究各变量间和引起医疗保险费用增长的深层次原因,认为医疗保险机构作为医疗费用的“买单者”,在控费方面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4]。饶晓辉、栾佳蓉基于面板数据分析得出农村居民医疗保健支出与收入水平、老龄化率成正比,与药品价格呈反比,并且各因素的影响程度存在地区差异[5]。邱雅、孙青川认为收入水平也是影响医疗费用支出的重要正向因素,并且说明在医疗费用开始较快增长过程中,收入增加是引起医疗费用支出增长的主要因素之一,但是随着医疗费用支出达到一定程度,收入弹性就会减小,对医疗费用的影响也就减弱[6]。
从已有研究来看,收入是影响医疗保健费用的重要因素,但是具体的规律还未形成定论。研究多针对城镇居民,而对于城镇与农村的对比及各区域之间的对比研究较少。因此,本文运用面板数据和和协整分析对城乡居民构建以收入为变量、医疗保健支出为因变量的回归模型,以探讨收入和医疗保健支出的关系,并比较城乡、省城之间的差异,为深化医疗制度改革提供参考依据。
本研究的数据来源于《中国卫生和计划生育统计年鉴》。统一采用1990-2015年全国城镇与农村数据以及2001-2014年各省市数据作为样本。主要采用以下8个指标:①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该指标经过以1990年为基期的城镇居民消费者价格指数调整,反映了城镇居民的实际收入水平。②城镇居民人均医疗保健支出。③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该指标经过以1990年为基期的农村居民消费者价格指数调整,反映了农村居民的实际收入水平。④农村居民人均医疗保健支出。⑤东、中、西部各省(市、自治区)家庭可支配收入。⑥东、中、西部人均医疗保健支出。本文中居民人均医疗保健支出数据皆经过以1990年和2001年为基期的医疗保健产品价格指数的调整。
以全国居民医疗保健支出与各省医疗保健支出为横截面单位,将相应指标的时间序列数据进行组合而形成面板数据,通过运用面板数据和协整分析对居民构建以收入为变量,医疗保健支出为因变量的回归模型,得到收入和医疗保健支出的变动关系,并比较了城乡、省域之间的差异[7]。
本文的地区分类是:东部包括:辽宁、河北、山东、江苏、浙江、福建、广东、北京、天津、上海、海南;中部包括:吉林、黑龙江、内蒙古、山西、河南、安徽、江西、湖南、湖北;西部包括:新疆、甘肃、陕西、宁夏、四川、重庆、贵州、云南、广西、西藏、青海。
1990-2015年,我国居民收入持续上升。其中,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1,510.20元增长到31,194.80元,年均增长19.66%;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从686.30元增长到10,772.00元,年均增长14.70%,均呈现出良好的增长势头。1990-2015年居民人均医疗保健支出也呈现出上涨的趋势。城镇居民人均医疗保健支出从25.7元增长到1,443.40元,农村居民人均医疗保健支出从39.31元增长到850.00元,年均增长分别为55.16%和20.62%。结果见表1。
运用ADF检验,即进行单位根检验,对原始序列进行预处理。一阶差分序列的检验结果显示,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无论是城镇还是农村人均收入对医疗保健支出均为非平稳序列,二阶差分序列的检验结果显示,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医疗保健支出的P值分别为0.008和0.0000,均小于0.01;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和人医疗保健支出的P值分别为0.0001和0.0002,拒绝存在单位根的原假设,故二阶差分序列是平稳的。结果见表2。
表1 1990-2015年我国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与人均医疗保健支出变化 元
表2 单位根检验结果
通过研究表明,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医疗保健支出都是二阶单整,对数据取对数后还需要进行单位根检验和协整分析。通过ADF检验后,取对数的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医疗保健支出均为一阶单整(P<0.01),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医疗保健支出均为二阶单整(P<0.01)。结果见表3。
表3 取对数后的单位根检验结果
经过分析后,可认为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对数和人均医疗保健支出对数是协整关系,可以进行回归分析。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对数和人均医疗保健支出对数进过协整检验,存在协整关系,也可以进行回归。分别对城镇和农村的面板数据进行F检验和Hausman检验,统计量P值均小于0.01,应建立个体固定效应模型,详见表4。
表4 F检验和Hausman检验结果
在全国范围内,由于横截面个数大于时序个数,接下来可以采用截面加权估计法来消除横截面的异方差的影响,结果显示城镇和农村的居民人均收入—医疗保健支出的模型估计调整后的R2分别为0.76317和0.9156,方程拟合效果较好,被估参数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最终的估计模型为:
城镇:Incpqit=1.04Inncpit+(i-2.735363)+εit
农村:Inrpqit=1.31Lnnrpit+(i-4.71)+εit
由此可见,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每提高1%,人均医疗保健支出提高1.04%;而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每提高1%,人均医疗保健支出提高1.31%。由此发现,我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对人均医疗保健支出有显著影响,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对人均医疗保健支出也有显著的影响,相对而言,农村人均医疗保健支出对收入的敏感度较高。
首先,将2001-2014年省级面板数据分为东、中、西三个地区进行描述,可以看出东部地区的人均可支配收入最高,人均医疗保健支出也最高,分别为18,988元和872.9元。从标准差来看,人均医疗支出的标准差普遍小于人均收入的标准差,表明收入的地区差异相对来说更大。从最值来看,东部地区人均收入和医疗保健支出的最小值5,797.01和243.9,最大值48,841.4和2,327.6,增长率分别为7.43%和8.54%,中部地区人均收入和医疗保健支出的最小值5,267.42和150,最大值26,570.20和1,838.40,增长率分别为4.04%和11.26%,西部地区人均收入和医疗保健支出的最小值5,382.91和220.1,最大值28,349.60和1,616.90,增长率分别为4.27%和6.35%,结果见表5。
表5 东、中、西部面板数据的描述统计 元
其次对原序列进行单位根检验的结果显示,人均医疗保健支出和人均收入两个序列的P值都接近于0,拒绝存在单位根的原假设,故序列都是平稳的。Hausman检验结果显示Hausman统计量的值19.20,对应的P<0.001,即检验结果拒绝了随机效应,应建立个体固定效应模型。进一步对全国、东部、中部及西部的省级面板数据的回归结果显示,回归系数均在1%的水平下显著。对于全国范围来说,回归系数为0.03,表明收入每增加1元,医疗保健支出增加0.030元;东部地区的回归系数也为0.03,同样表明收入每增加1元,医疗保健支出增加0.03元;但对于中部地区来说,系数为0.068,表明收入增加1元,医疗保健支出会增加0.068元;西部地区回归系数为0.06,表明收入每增加1元,医疗保健支出增加0.06元。回归结果见表6。
表6 省级面板数据的回归分析结果
注:*P<0.05;**P<0.01
我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每提高1%,人均医疗保健支出提1.04%;而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每提高1%,人均医疗保健支出提高1.31%。另对东部、中部及西部的省级面板数据检验显示均在1%的水平下显著,东部地区收入每增加1元,医疗保健支出增加0.03元,但对于中部地区来说收入增加1元,医疗保健支出会增加0.068元,西部地区收入每增加1元,医疗保健支出增加0.06元。可见,可支配收入是影响医疗保健支出关系的重要原因,城乡居民可支配收入对医疗保健支出有显著影响,而中西部省份居民医疗保健支出对人均可支配收入更为敏感。
我国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对人均医疗保健支出有显著影响,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对人均医疗保健支出也有显著的影响,农村人均医疗保健支出对收入的敏感度相对较高。随着人均收入的增加,医疗保健支出也不断的提高。同时也发现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是农村人均收入的3倍多,人均医疗保健支出也接近3倍。1990-2015年,城镇居民收入年增长率要高于农村,人均医疗保健支出年均增长率也是农村的2倍。主要原因如下:一是城镇居民的受教育程度较高,健康意识较强,对医疗保健的需求比较多。二是农村居民收入相对较低,原新农合制度的医疗保险基金侧重于支付住院大病,对于门诊特病、日间手术和社区慢病费用的报销比例太低,大部分地区不报销门诊费用,因此限制了部分农村居民的医疗服务有效需求。随着医疗保险制度的全覆盖及农村居民和失地人员可支配收入的增加,农村居民的医疗保健支出必然会快速增长。三是医疗资源配置不均衡,优质的医疗资源集中在大城市,农村医疗卫生资源不足,无法形成合理的就医导向,收入较高时,更多的农村居民流向二、三线医院,导致农村的就医安全性、可及性发展滞后。
因此,在当前形势下,既要提高农村居民的健康意识,促进健康行为的养成,同时应更加注重对收入较低的农村居民医疗消费的转移支付能力,提高新农合保障水平及门诊特病、日间手术和社区慢病费用的报销比例,减轻其医疗负担,提高健康水平。从更长远来看,推动建立分级诊疗制度,通过一手抓医疗联合体建设,合理配置医疗资源,引导优质医疗资源下沉,提高基层医疗机构的能力和水平;一手抓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制度,优先覆盖老年人、儿童、残疾人等人群以及高血压、糖尿病等慢性病患者和严重精神障碍患者,以健康需求为导向,加强医共体内医院和基层医疗机构的对接,组建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团队,让基层医疗机构真正成为“健康守门人”的角色,提高农村医疗卫生资源的可及性,促进基本医疗服务均等化才是解决农村与城市之间医疗资源不均衡的相应之道。
从全国范围看,收入和医疗保健支出存在高度正相关,收入是影响医疗保健支出的重要因素。地区差异更加证明了这一点,各省份人均收入对人均医疗保健支出有显著影响,收入和医疗保健支出存在明显的地区差异,而且这种差异表现出收入和医疗保健支出间的一致性。东部省份居民人均收入每增加1元,医疗保健支出增加0.03元,而中部省份居民人均收入增加1元,医疗保健支出会增加0.068元,西部省份收入每增加1元,医疗保健支出增加0.06元。导致这种现象的可能原因,一是各省的经济发展水平不同,财政收入存在较大差距,导致各地区政府在医疗保险或者医疗救助方面的投入不一,中西部地区的财政收入与人均纯收入远远落后于东部地区。二是各省市地域之间的医疗资源分布不均匀,中西部,尤其是西部农村的优质资源是比较少的。三是近年来随着全民医保的建立以及医疗保险补偿水平的提高,导致中西部地区民众的医疗需求得到释放。由此可见,在人口老龄化的背景下,应增加医疗保险基金收入的开源之道,即增加国民的可支配收入,特别是对西部居民而言。其次是中央应加大对中西部地区的专项转移支付,提高对中西部地区的医疗保险补助,增加用中央财政专项资金扶持中西部地区的医疗事业的发展。第三,推进中西部地区远程医疗的发展,提高优质医疗资源可及性,间接降低就医成本,推动健康管理。第四,加大对中西部贫困地区医疗卫生机构建设支持力度,提升服务能力,保障贫困人口健康。
[1]NEWHOUSE JP.Medical Care Costs:How Much Welfare Loss?[J].Econ Perspect,1992,(6):3-21.
[2]BALTAGI B H,MOSCONE F.Health Care Expenditure and Income in the OECD Reconsidered:Evidence from Panel Data[J].Center for Policy Research Working Papers,2010,27(4):804-811.
[3]N R VASUDEVA MURTHY,VICTOR UKPOLO.Aggregate Health Care Expenditure in the United States:New Results[J].Applied Economics Letters,2011,2(11):419-421.
[4]王 萍,于 晨,邓礼乐.医疗保险费用过度增长的影响因素研究[J].财经问题研究,2012,(5):55-60.
[5]饶晓辉,栾佳蓉.老龄化形势下我国农民医疗保健支出的影响因素研究[J].江西社会科学,2015,(2):197-202.
[6]邱 雅,孙青川.医疗费用影响因素的实证分析[J].中国统计,2016,(8):29-31.
[7]徐 伟,陈美慧.我国居民收入对医疗消费支出的影响研究[J].中国卫生政策研究,2013,6(6):52-57.
Analysisontheimpactofurbanandruralresidentspercapitadisposableincometohealthcareexpenditureandregionaldifference
HUANG Cheng-feng1,TANG Xiao-bo1,YANG Yan-sui2
(1.HospitalManagementResearchInstituteofTsinghuaUniversity,ShenzhenGuangdong,518000,China;2.PublicManagementSchoolofTsinghuaUniversity,Beijing100084,China)
ObjectiveTo analyze the impact of residents per capita disposable income(PCDI)on health care expenditure and regional differences so as to provide basis for deepening medical system reform.MethodsAccording to the data of PCDI and health care expenditure from nationwide 1990 to 2015 and provinces from 2001 to 2014.Eviews 7.0 was applied to establish econometric model,had on regression analysis and co-integration test.ResultsPCDI of urban residents increased by 1% and per capita health care expenditure increased by 1.04%.PCDI of rural residents increased by 1%,per capita health care expenditure increased by 1.31%.It was outstanding that provincial panel data tests showed under the level of 1% in central and western of China.For every 1 yuan increased of income in eastern,health care spending increased by 0.03 yuan.But for every 1 yuan increased of income in central region,health care spending increased 0.068 yuan,every 1 yuan increased of income in western region,health care spending increased by 0.06 yuan.ConclusionsPCDI is an important reason for influencing health care expenditure.Urban and rural residents PCDI has a significant impact on health care expenditure,while it is more sensitivity in central and western of China.
health care expenditure,per capita disposable income,urban and rural residents,regional differences
2017- 08- 25
10.3969/j.issn.1003-2800.2017.12.001
黄成凤(1990-),男,山东滕州人,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医疗保险、医疗资源配置、医院管理方面的研究。
杨燕绥(1953-),女,北京人,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医疗保险方面的研究。
R19;F241
A
1003-2800(2017)12-0023-05
(本文编辑:谢碧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