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宇
摘 要:撒哈拉大漠,是三毛前世的“乡愁”。一直以来,三毛都保持着物质与自我的融合,坚持着胃并不低于头脑的朴素观念,这便是在实在的物质世界里,三毛内外不分、物我两忘的生存哲学。在苍凉的异域,三毛却饱含对生命的敬畏,对异族的尊重,也因此采撷了缕缕温情交付读者。三毛对身边的人与事始终以悲悯的情怀给予深切的体贴与共情,这是更高意义上的,对自然万物之尊重。
关键词:三毛 撒哈拉 惜物 博爱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9082(2017)11-0-01
对于孤独的流浪者三毛来说,沙漠在常人眼中的荒凉与险恶,却令她感受到了强烈的诗意,而她的生命正是在这里绽放。不管是《撒哈拉的故事》还是《哭泣的骆驼》,三毛都以一个“异乡人”的身份来叙述自己妙趣横生的日子。她就像梅里美笔下奔放的卡门和加西莫多情有独钟的爱斯梅拉达,骨子里的浪漫引导着着她不停地流浪追寻,这种生活状态是理想的,也成为了三毛此生追求的诗意的栖息。
然而,沙漠的寒苦已足以让我们透过她直白而又真实的自我心理描写而感受到,日子过得也并不像风景画中所描绘的那样舒心。《白手成家》中曾写到沙漠住处的不如意,“有时候刮起狂风沙来,屋内更是落沙如雨。在这种气候下过日子,荷西跟我只有扮流沙河里住着的沙和尚。”万水千山走过,父母那两双泪眼是三毛永远的支撑。母亲说:“我想可能是沙漠美丽的景色深深地迷惑了你,夕阳中的蜃楼,一望无垠的黄沙,一向是你所神住。”流浪雖美,但内里却有诸多辛苦,它代表一次又一次地建立与放弃。但是,属于三毛的流浪,还有着更博大的内核。在深感沙漠之苦、生命之悲时,三毛却依然保持对惜物与爱人的慷慨情怀。
一、物我两忘的哲学
在《白手成家》一文中,荷西称她为一个将沙漠拥抱于怀中的异乡人。这对于一直都在漂泊流荡的,“无论是阳春白雪,青菜豆腐,都得尝尝是什么滋味”的三毛来说,的确是一个确切的称呼。
在荒凉的撒哈拉沙漠中,三毛仍然想要将自己与荷西所栖息的家布置得充满诗意,这个过程当然十分困难,为了取回沙漠中稀少的水三毛要经历艰苦的考验:“汗流如雨,脊椎痛得发抖,面红耳赤,步子也软了,而家,还是远远的一个小黑点,似乎永远不会走到。”但她仍然对自己打气道:“撒哈拉沙漠是这么的美丽,而这儿的生活却是要付出无比的毅力来使自己适应下去啊!”在沙漠里,三毛学会了苦中作乐,把煮菜比作艺术:一碗寻常的粉丝,被她诗意地描绘成春日高山上的第一场雨,搞得荷西哭笑不得,也让读者心头不由得一暖。保持无比乐观的她,仍然满怀惊喜地对待着生活中的每一件事物。比如,花一千元买下了“伟大”的路边艺术家的石刻,心中欣喜,对沙哈拉威邻居的嘲笑当成是文化层次的不相通而并不加以理会;将一把“天堂鸟”花,当作是比黄金还要珍贵的礼物,小心翼翼地想要留住这红艳的鸟。
面对真实的生活困顿和经济局促,三毛与荷西也不再注重面子,亲自去捉鱼卖鱼。三毛写道:“任何一点点现实生活上的享受,都附带的使心灵得到无限的满足和升华。”可卖鱼所得呢,用来招待朋友们,最后分文不剩,令人哑然失笑。
一直以来,三毛都保持着物质与自我的融合,坚持着胃并不低于头脑的朴素观念,这便是三毛在沙漠中的生存哲学。也正是这种乐观的精神,使得她能将平淡的生活过得津津有味。她珍惜生活,也珍惜每一份能够带来幸福的物质,无论是一根粉丝还是一朵花,还是“千金散尽”招待朋友们换来的笑脸。三毛认命般地对荷西悲叹:“我在想,我正疯狂的爱上了一个英俊的跛足军官,……浪漫而痛苦的日子啊!”表面看来是抱怨,但却充满了自足的爱意,与沙漠的苍凉一相对照,便反射出了十足的温情。
二、人性与人道的情思
三毛对于身边不同种族、身份、地位和信仰的朋友,上到高官富户,下至贫民贱奴,她都不分厚薄,真心相对。对英雄巴西里,三毛钦佩其不屈的意志,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与其家人结下“麻烦”的友谊,明知守小卖铺的沙伦被坏女人骗财,她却给出了善意的谎言,即便是素不相识的西班牙孤老,三毛也不愿放弃人的道义为他尽一分心。
一次,三毛同荷西去一位财主家做客,认识了有着“伶俐的大眼睛,像小鹿一样温柔”的小黑奴。在发现奴隶们被撒哈拉威人当作低贱的商品看待的事实后,三毛心感痛楚却无可诉说。小黑奴的父亲哑奴对自己的身份感到自卑,三毛却将他称作三毛和荷西的“沙黑毕(朋友)”,并给予其己所能及的帮助。三毛的慷慨,将她那颗平等待人、没有种族歧视的赤诚之心向我们表现得淋漓尽致。而发自一无所有的哑奴内心的报答,虽只能体现为一颗翠绿的生菜,但如此渺小的心意,恰因为来自于一个连自由都没有的奴隶,而显得格外动人。
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连家人都已抛弃他,三毛与荷西却为其倾尽努力和关心;不顾对自己可能的危险也要带上搭车客;为搅在深深的家族仇恨和民族纷争中的沙巴军曹默默鞠一把泪;对于十岁就遭受结婚习俗迫害的邻居姑卡,她也发自内心地痛……
可以说,三毛一直以一种充满天真的眼神直白地观察着身边的人与物。萨特曾说:“我们对于自我的感觉取决于我们作为另一个人所凝视的目标的存在”。这种视物的眼神,实际上已经超越了黑格尔和萨义德所提出的“他者”理论。对三毛来说,她不仅是通过异域的人们更鲜明地认识了自我,更是通过一种与他人的“共情”,将他人的悲苦甚至尴尬与自私都放于自己的心灵并加以理解。正是三毛周围形形色色的环境与人群对三毛的关注与影响,才塑造了三毛的特立独行的自我以及她特别的视物方式与观念。
三毛,永远不会对他人的困难袖手旁观,不论是周围人物质上的经常性匮乏,还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的精神痛楚。对于弱小的自我无力撼动的不公秩序、积弊已久的风俗文化或者像伤疤一样丑陋的人性与无力避免的冲突,三毛总是以悲悯的情怀给予深切的关注与同情。
结束语
虽漂泊而不悔。三毛走遍万水千山,只为追寻一片可以独饮的孤高和平静。但是,她笔下流露的仍然是汩汩暖意。粉丝化作春雨、骆驼骨奉为艺术,三毛在沙漠里对生活抱有虔敬的热情。她博爱悲悯,为沙哈拉威女孩们开班扫盲,她悬壶济世、赌上自己的声誉也要为人接生。大漠虽苦,现实寒凉,但是传奇三毛的笔下有着永恒的温情与浪漫。
参考文献
[1]三毛.撒哈拉的故事【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1
[2]三毛.哭泣的骆驼【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1
[3]刘纪萍.悲与爱—三毛及其作品的悲剧性因素探析【D】.云南大学,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