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心

文 [日]高仓健

母亲的心

文 [日]高仓健

母亲的严格和温柔

这是一个关于母亲的故事。

井出太是我的忘年交之一。那次他带我游览了东信州，当天晚上，他跟我讲起了他那因患白血病而突然逝世的母亲——和美女士。

井出君刚上小学的时候，和美给孩子们买了两只小猪。

寒冷的冬季，小井出和两个妹妹每天早晚都要把沉重的剩饭桶搬到猪窝里。无论多么寒冷，多么辛苦，如果他们没有给小猪喂食，妈妈就不让他们吃饭。

凛冽的寒风里，兄妹三人搬着沉重的剩饭桶，妹妹哭着说：“妈妈为什么要让我们干这种事情呢？”

寒冷的冬天过去了，春天到来的时候，买猪的人来了，带走了已经长得圆滚滚的小猪。

井出君回忆说，听着小猪“呜呜”的叫声逐渐远去，他和妹妹们流下了眼泪……

过了几天，妈妈给三个孩子每人一本存折，卖猪的钱被平均分成三份，存入每个孩子的账户。

秋天的时候，妈妈又买了几只小猪。

次年春天，胖乎乎的小猪又被卖掉了。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差不多十年。

通过养猪这件事情，和美让孩子们懂得了千言万语也道不尽的珍贵道理，母亲的严格和温柔尽在其中。

不想让母亲伤心

这让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在我小时候，父亲只身前往矿山工作，留下母亲一个人在家里拉扯四个孩子。

我从小体弱多病，8岁的时候染上了肺病，差点变成肺结核。为了我，母亲操了很多心。

妈妈一部不落地看了我演的所有电影，但是，她从来没有说过赞扬我的话。

“看你在雪地里翻滚，真让我心疼。”在信里，她总是会写这样的句子。

看到我手拿大刀、背上刺青的武侠片海报，她说：“这孩子脚上又生冻疮了。”

世界上只有母亲一个人注意到我脚后跟上贴的那块小小的肉色创口贴。

我有了一些积蓄以后，曾送给哥哥一块手表。我回家以后，母亲问起手表的价钱，我说：“150万日元左右吧。”

母亲听了，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你有出息了啊！”

我和女朋友分手以后，每一年，母亲都会寄来附有简历的相亲对象的照片。她说：“你回家的时候，连个迎接你的人都没有，也太可怜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是一直都很受欢迎的哦！”我一这么说，就会听见她说：“傻瓜！”

牙刷的毛一点一点脱落了，母亲还是会一直用，直到最后只剩下手柄。

孩子们没有关电灯，母亲总会说：“好浪费。”然后把电灯关掉。

“要忍。”这是母亲常常念叨的一句话，它支撑着我穿越南极、北极、灼热的沙漠以及酷寒的山间。

身处杂乱的娱乐圈，我从来没有走过歪门邪道，只是因为不想让母亲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