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伟 别震烁 郭红 韦小迷
完善战略储备功能保障国家金融安全
何晓伟 别震烁 郭红 韦小迷
针对我国国家金融安全面临的严峻形势,本文分析了传统货币财政政策不足及商品储备制度建设情况,阐述了战略储备与国家金融安全的关系和作用,尝试提出建立企业联合库存机制,建立储备和生产能力协同保障机制,完善战略储备功能等防范金融风险的可行性举措,探讨了科学运用储备资产防范金融风险的方式与途径。提出了完善战略储备功能、构建大储备、储备资产流通,保障金融安全等政策建议,以期有利于促进战略储备工作和保障国家金融安全。
战略储备 储备功能 金融安全 大储备
近两年,我国金融市场存在较大的风险,股票市场、汇率市场以及信贷市场都出现了大幅波动,对实体经济发展造成了巨大的影响。为此,2016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更加强调了防范金融风险的作用,把防控金融领域的系统性风险放到更加重要的位置,下决心处置一批风险点,着力防控资产泡沫,提高和改进监管能力,确保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这与2013年公报提出的“着力防控债务风险”、2014年公报提出的“建立健全防范各类风险机制”以及2015年公报提出的“坚决守住不发生系统性和区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的提法相比有了很大变化,说明中央决策层对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有了更高的要求,从防范区域性风险、行业性风险等具体风险转为防范系统性风险。1
当前形势下,美联储进入加息周期,叙利亚、朝鲜半岛等局部军事冲突风险升级,厄尔尼诺等极端天气和灾难频发,人民币贬值预期升温,金融危机外溢性风险突显等。我国金融安全面临局部风险可控,系统性风险不断加大,迫切需要加大金融风险防范力度。战略储备是国家财政资金的实物形态,作为“积极财政+稳健货币”政策组合重要工具之一,完善和发挥战略储备功能,是有效维护国家金融安全目标的重要途径。
在经济全球化形势下,金融安全是指国家保障金融体系平稳运行和国民经济稳定发展,防止金融乃至整个经济受到来自内外部的冲击,从而引发动荡、导致国民财富大量损失。2015年6月,国内股票市场巨幅波动;人民币纳入特别提款权(SDR)、利率市场化,而美国不断利用美元储备地位回笼资金间接影响新兴国家经济发展;穆迪、标普等国际主要评估机构利用信用评级影响预期,也客观反映出维持我国经济增长和保障金融安全的艰巨性。而我国仅有的1842吨黄金储备及尚未公开的石油、矿产等资源储备如何与美国占全球黄金储备总数的25%的8133吨黄金、3个月用量以上的石油储备以及重要资源的全球获取能力相比较,如何在新的国际货币体系中立足,如何维护金融体系的稳定,将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重大问题。全球经济、贸易增长放缓,加大金融市场风险。英国脱欧之后,国际评级机构均下调了全球经济增速,虽然短期对英国和欧盟经济的负面影响低于预期,但中长期看来,贸易投资的不确定性增加。而特朗普重启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谈判等举措可以说是挑战当前国际经济秩序的一种信号,其贸易保护主义倾向将对全球贸易的稳定造成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也会增加金融风险系数。
瓦尔拉斯一般均衡和帕累托最优状态是市场经济的理想境界。由于市场机制本身存在诸多无法克服的缺陷,在价格机制极端情况下起不到应有的作用,还会削弱市场机制的资源配置、收入分配和经济稳定功能。市场经济自身无法避免经济波动和经济周期,而市场经济下的企业和个人的顺周期理性行为往往导致“合成谬误”,加剧周期的波动。
传统财政政策的局限性表现在:一是财政政策波动对经济波动的作用效果具有明显的不对称性,相机抉择财政政策缺乏整体平衡能力。由于政策时滞,还可能出现逆调节。二是扩张性财政政策的乘数效应递减。居民对未来支出的预期加大,储蓄防范风险的意识增强,抑制了居民的消费需求,积极财政政策的乘数效应无法显现。三是财政投资对民间投资的拉动效应不显著。企业的生产经营环境未因财政投资的增加而明显地改善,激励民间投资的市场机制尚未完全形成。四是国债发行规模过大蕴含较大的财政风险。2000年以来我国的国债负担率和债务依存度大幅提高,2018年的财政赤字率预计还将增大,积极财政政策的长期化使国债资金的边际使用效率越来越低。国债政策还会产生挤出效应、李嘉图等价效应等。五是国家储备作为财政政策手段效用未完全发挥,粮食、石油等多类储备造成财政成本沉淀,累计资金沉淀规模尚未完全统计,预计超过万亿规模,功能效用有待评估。
货币政策主要有三种基本形式:一是公开市场业务,由中央银行通过有目的地在金融市场上抛售或收购公债等有价证券,达到调节市场货币供给量的作用。二是改变再贴现率,以促进或抑制票据贴现,从而增加或减少货币供给量。三是改变法定准备金率,调节市场货币供给量。公开市场业务因需要公众的配合作用有限;利率不能根本改变资金供求关系,还可能遭遇流动性陷阱。货币政策时滞、认识时滞、决策时滞和效应时滞的存在可能使政策意图与实际结果相脱节。
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金融安全不仅关系经济自身发展,关系金融改革成败,更是践行习总书记提出的“总体安全观”的核心命题,是国家安全的重要基础。一直以来,我国多以间接融资为主,银行又是金融业的核心,抓住银行业这个“牛鼻子”,有效评估银行业、“影子银行”及其他衍生品规模和风险,是确保金融安全的关键。目前以及未来相当长一段时期,我国金融风险仍主要集中于银行业。具体表现在:国际竞争力不足,创新力不强,核心业务利润空间受到挤压,表外资产运营被清理,利润主要来自息差。在发达国家,商业银行中间业务收入占总收入的平均水平一般在40%~50%,渣打、汇丰、花旗等国际知名银行甚至高达70%以上,与资产、负债业务一道,构成商业银行经营业务的三大支柱。而据2016年年报,我国工、农、建、中四大银行的息差收入占其总收入都在80%以上,其他股份制银行也都超过70%,中间业务收入占比不高,业务的集约水平和服务档次不高。尽管我国没有经历金融风险的集中和大规模爆发,但中小金融机构,尤其是互联网金融的经营危机乃至跑路事件时有发生,直接威胁到银行体系的稳健运行。加之房地产市场去库存压力较大,银行体系自身结构问题与经济周期问题双重因素叠加,金融数据安全风险也在积聚,抗拒金融风险能力有待评估。
“储备”一词最早见于《太公六韬·武韬》。我国古代就有常平仓制度和青苗制度。20世纪30年代经济大萧条时期,美国金融学家格林厄姆基于我国古代常平仓制度创立了现代常平仓制度,二战后又进一步发展成为“商品储备通货”制度(commodity reserve currency),认为选择25~30种农产品和工业产品作为世界常平仓,储存基本商品,同时发行等量商品储备券,通过商品和商品储备券相向流出或流入常平仓实现价格稳定,取代以往靠黄金储备决定货币供应的机制,保证货币供给和真实购买力挂钩,稳定世界各国间的汇率和市场价格。20世纪60年代,卡尔多等也建议以商品储备为基础,发行国际商品储备通货。认为这样对出口依存度较高的发展中国家有利,并能制止萧条时期基本商品价格跌落和有效需求减少,保障世界范围内基础部门的投资。遗憾的是,美元国际储备地位至今依然无法撼动,世界范围的商品储备通货制度也尚未建立起来。我国稀缺关键资源进口受制于人的状况亦没有根本改观,境外资源来源地相对集中,运输通道单一,潜在风险大,定价权旁落。如据安泰科研究分析,2016年全球精炼钴消费量为10.38万吨,同比增加4.3%。2016年我国钴消费占全球总消费量45%。我国钴资源绝大部分从刚果进口,从产量口径来看,对外依存度是97.4%;从消费量口径来看,对外依存度是96.4%。2016年我国石油表观消费量为5.56亿吨,同比增长2.8%;与此同时,我国原油产量跌破2亿吨,原油对外依存度超过65%。
储备是有目的的储存实物资产、金融资产或无形资产的行为。战略储备资产,包括存储物资及相关设备设施,是国家财政资金的实物形态。储备资产的科学运营一直以来是储备体系建设的重点,需通过科学高效的运营模式来达到资产保值增值的目的。
在利用储备资产防范金融、产业安全方面,欧美、日本等发达国家已经进行了诸多尝试与实践,只是操作时采用的说法与国内有所差别。如美国稀土储量居世界第二,2008年次贷危机期间,为避免产业受损和优质资源廉价开采,美国封存本国最大的稀土矿,转而从我国大量进口,并协商企业形成矿产地储备,缓解稀土产业危机,间接维护金融安全;经合组织(OECD)国家联合建立的不少于90天消费量的石油库存,根据价格调整库存预期,避免因特定原材料价格上涨造成石油危机及诱发进一步金融风险;日本通过立法设立专门预算支持天然铀、稀有金属等重要战略物资储备并保证资产轮换及时,合资设立国家石油储备公司,低息贷款支持储备基地建设和日常维护,打通金融与实物资产界限,有效维护能源及经济安全。
新形势下,储备作为一种公共物品被提供,在具备安全性的同时更要具备经济性,通过建立企业联合库存机制,健全储备和生产能力协同保障机制,完善储备功能实现方式,不单纯追求储备规模的无限扩大,来达到国家资产的优化配置,有效降低金融系统性风险。
企业是市场的微观主体,是金融风险的触发原点,而战略储备作为经济健康发展的“蓄水池”,实现形式的研究已经十分深入。企业储备由于储备规模较小无法形成合力,并存在失控风险,采取国家储备主导的模式亦被国家政策采纳,而单纯依靠国家投资的储备模式效率也较低。受市场需求和价格波动以及生产资料中断风险的影响,准时制生产方式(JIT)和精益生产等零库存模式一直没能完全被企业接受。供应稳健性要求和物流、资金流的效率始终是二律背反。通过开展国家监管并掌握合理规模的物资,采用灵活的所有权和资金结算方式,将国家储备的物资保有量需求和企业的库存控制结合起来,是国家“保证公共服务被提供”的一种尝试,也是平衡资产配置、保障国家金融安全的有效方式之一。
根据储备物资持有是常态,动用为非常态的情况,战略储备管理部门可以与企业或企业联盟建立储备物资与库存控制机制,签订储量和轮换一揽子协议。以提供仓库和设备为企业提供周转场所和运输能力为条件,换取物资合理轮换期间内的所有权,根据不同物资种类和不同地区评估的结果,确定企业支付租金或者国家支付轮换期间内的占用费用。到达合同期后,企业重新获得货物所有权,从而避免物资轮换大进大出带来的资金运作困难和国家资金的沉积占用。如果需要动用,则根据市场价格给予适当补偿。企业通过协议合作,可以降低库存占用资金和库存成本,减少库存持有风险。采取分地区规模变动控制和总量控制相结合的方式,企业可以通过抵押物资进行融资,打通物资与现金流之间的渠道。并通过市场价格的调节和合作制度的设计,实现物价稳定,维护金融总体安全。
建立科学的储备品种目录,将紧急事件分级,如i级紧急事件(i=1,2,3……),确定某项物资对应的需求。将能力储备地区按照可达性分级(j=1,2,3……y,y为最远地点;当j=0时,即为不动用储备能力,全部使用储备物资)。例如,可建立如下线性规划模型:
1.储备物资量Qc,单位时间持有成本Hc,储备物资调运时间Tc
2.j级生产供应地区:单位生产量Mj,能力储备成本Hj,运输成本Cj,生产准备及整合时间Tsj,运输时间Tj
3.可行的分批运输时间间隔Td,每次固定成本Co
4.物资缺乏最大忍耐时间Tn
5.i级紧急事件的需求量Qi
6.恢复正常供应所需时间T
s.t.
Tn>Tc+Ty+Tsy
Qc>Qi·Td
确定类似地区分级应急能力储备供应保障数量模型,配置战略储备仓库和必要物资种类,完善物资动用触发机制和数量临界点,防范区域金融风险演化为系统性危机,危及金融安全。
传统意义的物资储备是指为满足战争或战时急需而进行的物资积累和储存。现代意义的战略储备在保留传统内容基础上增加了新的内涵:为实现特定政策目标而对战略物资进行蓄积和控制的行为,是中央政府出资建立和掌握的战略后备力量,作为维护国家安全的工具,主要用于保障战时急需,预防重大能源资源风险和其他风险,提升在资源相关领域的控制力和影响力,缓解经济运行过程中供求剧烈波动——调节供求、稳定价格、防范风险等。在经济新常态下的大背景下,优化战略储备,完善储备功能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将战略储备提升到维护国家安全通盘考虑的高度,深入研究战略储备物资的大宗商品属性,建立战略储备动态调整机制,适时调整国家战略储备种类和结构。国家储备与民间储备相结合,推行多元化的战略储备体系;运用财政、金融、企业信用评价手段,对承担储备义务企业给予优惠的贷款、贷款担保和税收政策,以及其他融资便利条件,鼓励企业参与战略储备,加强资源整合,努力扶持培育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产业集团,参与国际竞争,拥有稀缺性储备物资股权、期权或生产能力,维护国家产业安全和金融安全。
2017年4月2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就维护国家金融安全进行第四十次集体学习,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学习时强调,金融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经济平稳健康发展的重要基础。维护金融安全,是关系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全局的一件带有战略性、根本性的大事。金融活,经济活;金融稳,经济稳。必须充分认识金融在经济发展和社会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切实把维护金融安全作为治国理政的一件大事,扎扎实实把金融工作做好。他还强调准确判断风险隐患是保障金融安全的前提,对存在的金融风险点,一定要胸中有数,增强风险防范意识,未雨绸缪,密切监测,准确预判,有效防范。
一些国家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调整形成的外溢性风险主要是指:未来美联储进入连续加息模式后日益紧缩的货币政策。现在美联储持续加息和缩表,以及特朗普政府刚刚公布的大减税政策,造成世界范围的美元回流、资本外逃,这也对人民币稳定构成了严重威胁。自2008年美联储将联邦基准利率从1%下调至0%~0.25%区间后,先后展开了3次量化宽松政策(QE1、QE2、QE3),数亿万美元的流动性从美国流向世界各个角落。当前,美联储进入了加息通道,未来加息的步伐将会越来越快,直至进入每45天加息一次的“连续加息模式”。连续加息模式会让美联储的货币政策“极端紧缩”,这就意味着超发的货币将被回收到美联储,从而让全球极度缺乏流动性支付能力,这将诱发主权债务危机和国际支付危机,最终演化为全球金融危机。我国是美国的第一大贸易国,近年美中贸易平均每年美方逆差达6000亿美元,我国外汇储备规模已然受到持续的压力。
进入21世纪,美国次贷危机引发全球金融危机,此后希腊等国又爆发主权债务危机,我国是目前为止唯一没有经历过重大系统性金融危机的经济大国。防范风险,不在于风险的大小,更在于风险出现的方式出人意料。当前,在全球化发展的背景下,我国面临各种风险的几率不断增加,防控风险首先要发现风险,找准风险发生的原因和衍变形式。在风险监测预警,排查风险隐患方面,国内监管部门的动作往往滞后于市场发展的步伐,常常在金融过度创新的负面影响暴露后才介入监管,凸显风险研判能力不足。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加强对各种风险源的调查研判,提高动态监测、实时预警能力,推进风险防控工作科学化、精细化,对各种可能的风险及其原因都要心中有数、对症下药、综合施策,出手及时有力,力争把风险化解在源头,不让小风险演化为大风险,不让个别风险演化为综合风险,不让局部风险演化为区域性或系统性风险,不让经济风险演化为社会政治风险,不让国际风险演化为国内风险。”
当前,资产质量下行压力继续加大,表外业务风险隐患依然存在,民间融资及非法集资风险有所抬头。在资本市场上,双向开放不断深化,部分上市公司经营压力有所增大,受多种因素影响,股票市场出现大幅波动。保险业资产规模不断扩大,保费收入快速增加,资金运用收益大幅增长,经营效益稳步提升,但保险资金运用面临挑战,部分中小公司流动性风险值得关注。新常态下增长战略面临资产泡沫严重挑战,资产价格下跌导致抵押物价值下降,影响再融资,增加违约,尤其是历次金融危机中通常都有房地产泡沫的因素。面对更加复杂的经济金融形势,要继续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着力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提高供给体系质量和效率。完善金融风险监测、评估、预警和处置体系建设,强化对跨行业、跨市场风险及风险传染的分析研判,落实监管责任,防止监管空白和监管套利。持续做好存款保险制度实施工作,进一步完善金融安全网。强化底线思维,及时采取有效措施,坚决守住不发生系统性区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
我国现行的监管法律框架是分业监管。当前,金融混业、跨业经营已经事实上形成了分业监管不能触及和覆盖的领域,存在监管真空和漏洞。近年来发生的股灾、“伞形信托”等金融风险事件,都要求我国必须尽快建立起全覆盖、全链接的协同金融监管体制。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不仅要有自上而下的严监管和自下而上的机构自律,还需要各级地方严格遵守市场规律,守好金融发展的底线,维护好本地区的金融发展和稳定工作,从而使维护金融安全工作上下合力,齐抓共管,形成全国一盘棋的金融风险防控格局。加快建立监管协调机制,深化货币政策与金融监管政策之间的协调,金融监管政策、法律法规之间的协调,维护金融稳定和防范化解区域性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协调,交叉性金融产品、跨市场金融创新的协调,金融信息共享和金融业综合统计体系的协调等,聚集各类具有金融属性的资产合力,并策略性分级,强化金融监管机构、金融从业机构、地方政府及储备资产管理部门间合力,共同防范金融风险,保障金融安全。
我国的对外金融资产主要集中在政府部门,以外汇储备为主。根据中国人民银行近日公布的数据显示,2017年4月末,我国外汇储备规模为3.0295万亿美元,连续第三个月出现回升。从对外资产的结构来看,截至2016年末,外汇储备占我国对外资产的近一半(47.9%)。目前,我国外汇储备规模较大,积聚了汇率风险,同时,储备资产防风险效用未完全释放。在经济新常态的背景下,为确保资产的可获得性,对冲价格波动风险,我国应在外汇储备池中加入商品资产,提高在国际商品市场中的配置规模,加大战略物资储备力度,获得资产分散化收益,同时获得与股票类似的风险溢价。国家进行商品资产配置,不仅要考虑商品的商品属性,还要考虑商品的金融属性,结合国际期货市场等反映出的金融属性,考虑基于风险收益的配置。这不仅为我国巨额外汇储备提供了投资方向,结合重要商品资产的金融属性,很好地对冲了美元贬值、通货膨胀等风险,为我国充分利用外汇储备提升产业竞争力,确保经济安全,节约国家资源提供了强有力的保证。
20世纪80—90年代,德国社会科学家贝克提出了“风险社会”的概念,用以描述后工业社会的巨大变迁。以上仅是看得见的“风险”,而仅仅2016年,英国脱欧、特朗普当选、意大利公投失败等事件让世界大跌眼镜、猝不及防,人们惊奇地发现,根据以往的知识或经验所进行的分析预测似乎正在失效。2017年国际政治变得更加扑朔迷离,特朗普将如何执政,欧洲多国大选何去何从,针对“伊斯兰国”(ISIS)的反恐战争能否胜利,朝核问题是否会继续发酵?过去一年也是数据盗窃、网络攻击和黑客活动频发的一年,而人工智能中潜在的负面影响目前尚无法确定。究其原因,最大的风险就是我们停留在过往的逻辑,并且想当然。探讨运用战略储备防范金融风险,就是突破常规逻辑,为金融风险防范提供可选方案。构建战略储备融入金融风险防范、协调联动的宏观调控体系,形成全国一盘棋的金融风险防控格局,是贯彻落实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维护金融安全、坚持底线思维、坚持问题导向的重要可用政策工具之一;完善战略储备功能,促进战略储备与区域经济融合发展,保障国家金融安全,应当作为维护金融安全的重点可选工具之一,对提高金融业竞争能力、抗风险能力、可持续发展能力提供重要决策选项,确保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底线,筑牢金融安全“防火墙”。
(一)“大储备”纳入金融安全体系,保障金融安全
实物储备调控是各国公认的唯一能够实现直接调控与间接调控、供给管理与需求管理、总量平衡与结构优化较好结合的宏观调控工具,只是前置成本各国不一。当国家处于市场之外时,储备是政府的一种间接的价值调控手段,发挥需求管理职能以实现总量平衡,具有计划性和宏观性;当国家处于市场之内时,储备物资是政府的一种直接的实物交易行为,发挥供给管理职能以实现结构优化,具有市场性和微观性。市场内的政府是为市场外的政府能够更好弥补市场失灵服务的。
表1 储备调控目的和政策选择
我国目前把外汇资产主要配置到国外的金融资产上,这样面临着外汇资产巨幅波动与永久亏损的风险。为了更好防范外汇储备风险,保障国家金融安全,建议将商品资产加入到外汇资产配置池中。整合我国现有的战略物资储备、粮食储备、石油储备等17种物资储备,通盘考虑,形成“大储备”体系,增强储备实力,通过在现货市场和期货市场进行协同运作,提高储备调控的综合效益。同时,对外汇储备、社保基金、财政储备基金和国家各类物资储备等后备性资金和物资进行统筹资产化管理。按管理与经营分开的原则,分别成立垂直管理的粮食、棉花、粮、石油、煤炭、金属矿产等中央储备经营管理公司,执行储备决策。加快建立完善市场监测系统,掌握国内和全球生产消费量、进出口量、全球库存量以及期现货市场价格波动情况。完善决策咨询机构,提供核算管理国家各类储备物资的库存品种、数量、市场价值、物资来源、收储价格、入库时间、品质等级、轮换期限、储运成本、储备库容使用情况等信息,进行成本收益考核,服务决策支持。
随着国家积极推进事业单位改革,粮食、棉花、储备物资等品种的储备仓库作为战略、应急和宏观调控储备的功能日益增强,对引进高水平企业有很好的示范带动效应,契合企业对高端物流服务的需求和地方产业升级战略需要。建议以区域储备联盟为基点,主动融合智慧物流发展,强化区域经济合作,尤其是推进“一带一路”建设、京津冀协同发展、长江经济带发展三大战略,以服务实体经济为出发点,特别是对各地区工业特色,发展优势和资源禀赋的深度挖掘,建立长效的联合运作模式。通过新建、资产置换、异地改建等方式,将储备仓库的布局与省市级重点物流园区规划相结合,实现资源整合和优势互补,促进储备资产合理流动与利用。在已经形成规模的物流企业集聚地区,通过融合发展的方式,合作建立更加高水平的产业物流园区和基地,共同打造区域经济发展的龙头。组建整合共享的一体化信息平台,积累微观经济运行和宏观调控效果数据。通过不断累积经验,进而实现全国范围的战略储备和现代物流体系整合升级,提升国家安全保障能力和金融安全保障水平。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强调提高供给质量,减少政府干预,降低过剩产能,去库存及创新供给;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即是防范化解金融风险,有效发挥政府在供给侧改革中的调控作用。可将战略储备纳入到金融风险防范体系中来,用实物储备的方式替代部分金融资产,化解外汇储备巨幅波动造成的金融风险。盘活储备资产,充分利用战略储备的商品属性,建立风险对冲机制。完备商品期货市场的融资、套期保值功能,发展与我国经济发展相适应的大宗商品定价权,发挥供给侧改革中资本的关键要素,以储备资产资本化、储备负债证券化化解金融风险。
科学运营储备资产,适当选定并配置铂金、铜、锡、钨、锗等国内稀缺而流动性较强的品种作为投资对象,一方面可为国家对供给端产业调整政策提供缓冲,保障重点企业资金接续,维护金融安全,也能够在下一经济周期获得收益或保值,避免产能再度极速扩张,造成新一轮的产能过剩;另一方面也优化了储备资产结构,平衡品种间配置比例,兼顾应急性与流动性,确保储备资产的保值增值。特别是对稀贵金属的储备(硬资产属性),可成为黄金储备的有效替代,当黄金储备不易获得时,加大稀贵金属的储备,可有效防范国际市场变化特别是汇率变动带来的金融风险。
深入系统研究战略储备运作对市场主体、市场规律的中长期影响。储备运作是一把双刃剑,或许能影响市场短期的供需关系和价格水平,但不能改变市场长期规律。宏观调控方面,要进一步加强对宏观经济、行业经济的分析预测能力,将重点放在制定符合市场经济规律的政策法规上,鼓励企业增加商业储备,让市场经济规律发挥作用。慎用国家储备对价格进行调节,对需要收储和轮换的物资,应根据种植的季节性、供需淡旺季、储存时限要求等制定收储和轮库规划,定期发布储备库存信息,合理引导市场预期,尽量减轻对市场的冲击和产业自身发展的影响,保障金融安全。
1.李铁山等:国家物资储备改革发展问题研究论文集,2015(12)。
2.何晓伟等:《国家物资储备局软科学课题研究报告汇编》,2015年。
3.于川信:《军民融合战备发展论》,军事科学出版社2014年版。
4.陈建青、王擎、许韶辉:《金融行业间的系统性金融风险溢出效应研究》,《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15年第9期。
5.李灵舒:《金融风险的国际传递》,《时代金融》2017年第3期。
6.贾康:《新供给经济学:理论创新与建言》,中国经济出版社2015年版。
7.苏立维:《中国金融安全的风险影响因素研究》,暨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0年。
8.郑俊峰:《开放经济下国家物资储备调控机制研究》,厦门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9年。
9.张红力:《金融安全与国家利益》,《金融论坛》2015年第3期。
何晓伟,国家物资储备局研究所高级工程师、高级物流师; 别震烁,北京工商大学讲师; 郭 红,国家物资储备局研究所经济师; 韦小迷,北京工商大学研究生。
谷 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