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岁月

河北/沈庆

花生岁月

河北/沈庆

“沙土地软又松，抡起镐头刨花生。抖落抖落土，白净净；捏巴捏巴角，硬绷绷。花生粒鼓登登，吃到嘴里又香又甜又脆生。”这首有关花生的民谣，在我的家乡流传久远，是先民对孕育花生的土壤、收获花生的劳动场景和品尝花生成果的真实写照。

谷雨前后，大地春暖花开，是传统种植花生的时节。当一场春雨细细密密地飘落后，空寂了一冬的沙土地上，立时赶集似地聚拢来播种人。

点种需干活有门道的人完成，一般为巧手的妇女，左胳膊挎着盛有花生种的柳条篮子，右手点种。好的点种人，拿捏粒数精准，速度快，动作行云流水。还有的是用右手抓一大把花生，然后两三粒往下放种，手快，脚勤，断珠一般簌簌落下。更有巧妙之人，把篮子提手用一条粗布袋系到腰上，左右手齐动，双手同时点种，脚紧跟着踩种，简直是一场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的表演，让人不得不信服：舞蹈，源于劳动。

现在，有了大型播种机，种花生就轻松省事多了，播种的过程，几乎成了老百姓对现代科技的观摩。

经过一段葱茏繁茂的生长，花生秧叶片由绿转黄渐次脱落时，就到了收获时节了。

男人收花生一般用镐头刨，一举一落间，一坨花生连果带土兜起，放置一边，紧接着抡起下一镐。不一会儿，挂满荚果的花生便放了一垄。几垄下来，男人已是大汗淋漓。小憩，盘腿坐到地头，或抽支烟，或拽下花生角剥吃起来，一股新鲜的白色汁液立时盈满唇齿间。

女人收花生是直接拔，双手攥一把秧子，力往手上一运，秧子便拔下来。虽没有男人快，却比男人省力。收花生时，无论男女，都喜欢光脚干活。松软的细沙，舒适地熨帖着脚掌，穿过趾缝，没过脚背，让人尽享大地、阳光的柔美和畅。

每当新花生下来时，各家都会摘一些花生煮着吃。洗净后，放入清水中，加入盐、花椒、大料，煮开，香气便弥漫开来。剥开放入口中，绵软香腻，满口生津。

花生食用方法多样，除了生吃、煮着吃、炒着吃，还有传统老手艺花生酥糖。最近，家乡建成了东路程宝食品有限公司，专门生产销售花生产品，花生特色得以传承、创新。

在当地，花生还有一种更受青睐的吃法：做懒豆腐，分生熟两种做法。生花生是将花生米直接浸泡后，用石头小磨磨成浆。熟花生是先将花生米炒熟，搓掉花生皮，再在小磨子上加水磨成浆。花生浆小火慢炖，放入家乡特有的背阴白菜，烧开后加入盐，天然原味的懒豆腐就做成了。生花生懒豆腐入口清淡，香而不腻。熟花生的口感浓郁，香醇腻滑。

无论哪种吃法，花生的味道俱佳，且营养丰富，有健脾养胃、健脑益智、滋养补益等功效，有助于延年益寿，民间称之为“长生果”，有“植物肉”“素中之荤”美誉。

花生，濡养了沙土地上的祖祖辈辈，让他们的岁月流长而醇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