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mien+Cave
2002年,Boarders书店在墨尔本知名独立书店Readings对面开了起来,零售业专家觉得这家陈腐的老书店将很快被光鲜亮丽的新连锁书店比下去。
然而,澳洲人却把Boarders逼到了破产。
同样,星巴克也在这样一个钟爱咖啡的国度过得十分凄惨。亚马逊宣布将很快在澳洲本土开启仓储式在线销售,许多热爱读书的澳洲人直言不讳地表示,他们不会让亚马逊有好下场。
Readings的合伙人马克·鲁伯(Mark Rubbo)一边望着莱贡街(Lygon Street)对面Boarders曾经的店面,一边讨论起亚马逊来:“我要打垮它们,我不喜欢这种行业巨头把所有东西都吞噬掉。”
就所有零售类型而言,亚马逊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掌控全球消费习惯,这一点尚未可知。它现在有大约4亿款产品,从牙膏到电视,应有尽有。自从亚马逊于4月宣布进军计划后,澳洲不少零售连锁品牌的股价都有所下滑。
但改变澳洲人的阅读习惯就有点难了。书籍有着非凡的象征意义,不仅因为它是亚马逊最初的产品、是打入新市场的利器,更因为书籍和书店同澳洲人的自我认同感及该国对本土商务生态的呵护紧密联系在一起。
这些往昔体验在美国都市回潮已经屡见不鲜:匠人鲜肉店和理发店、饕餮级食时蔬店和社区书店。在澳洲,购物中心虽让这些门店略显逊色,但它们从未退 场。
在这里,澳洲人仍然可以从3家不同的商店买到小说、香肠和洗发水,这些商店都是邻居开的,而他们的孩子也在当地学校上学。
大型连锁店很少见,独立书店则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尼尔森统计的数据显示,2015年独立书店销售占澳洲书籍销售额的26%,自2000年年末上升了20%,较美国独立书店的销售额翻了一番。
乐观人士(部分书商)认为,澳洲人只是喜欢本土产品而已。而悲观人士(包括部分经济学家)则认为,许多澳洲人只是有钱、自满,不习惯采用更方便的购物选择,但他们最终还是会喜新厌旧。
无论如何,有一点显而易见:亚马逊的到来不仅会对个体零售业产生冲击,还会对澳洲人自身的写作习惯和生活方式造成压力。鲁伯表示:“我们的文化,都被外界影响吞噬了,我们要奋起为自己发声。”
亚马逊在澳洲的第一个Fulfillment Center在离墨尔本市中心南部一个小时车程的高速交汇口。附近还有不少食品公司和企鹅兰登书屋(Penguin Random House)的库房,这里的仓储量可以容纳百万件产品。
工会组织者表示,他们在密切关注这里的变化,以保证其聘用工资满足每小时18澳元(约合91元人民币)的最低工资标准。但在最近一次造访中,该仓库除了灰色地板中央的几个架子,空空如也。仅剩的雇员是几个还在装修洗手间的建筑工人。
接下来会怎样,无人可知。亚马逊拒绝接受采访,也不就相关问题回复邮件。
澳洲也有许多其他电子书商,其中包括英国亚马逊的子公司Book Depository和去年几乎上市的创业公司Booktopia。
据称Booktopia控制着澳洲书籍市场近4%的份额,其首席执行官托尼·纳什(Tony Nash)表示,亚马逊已经触发了所有人的竞争力。
例如,Booktopia现在使用运输商、自动包装机和150名员工来实现送货,有时甚至实现了即日达。
纳什表示,对于加拿大和澳洲这样人口稀少,有2400万人分布在和美国国土面积一样大的国家而言,“竞争就和价格无关了,完全取决于物流。”
澳洲人均书籍购买量远超美国(根据尼尔森销售数据),并且阅读时间也更长。
Text是澳洲一家与新星作家和海伦·加纳(Helen Garner)等知名作家签约的独立出版机构,其出版人迈克尔·海伍德(Michael Heyward)表示,或许澳洲书籍市场已经具备了足够的自立能力,可以与亚马逊和平共 处。
他在墨尔本办公室接受采访时表示:“我宁愿相信可以二者兼得。”
但在他这种文人般平静的表象以及期待着亚马逊能帮他增加销售的愿望之下,仍藏着深深的忧虑。
蒂姆·温顿(Tim Winton)是澳洲经典丛书《Cloudstreet》的作者,也是澳洲最畅销作品的作家之一,他表示:“在书籍产业工作的人是文化的使者,而不只是商贸工具。如果剥夺了他们作为使者的角色,使他们降格为资本主义的工具,活力就丧失了。”
布里斯班的Riverbend Books书店是另一家深受出版商和作家熟知的独立书店,其所售书籍近60%都是澳洲作家的作品。
69岁的鲁伯有一双深邃的蓝眼睛,为人安静随和。过去41年中,他在墨尔本共开了7家Readings分店,他表示:“我们的问题也很多。”
许多消费者虽然对亚马逊购物持开放态度,但对现状也很满足。24岁的索尼雅·塞斯(Sonya Theys)某天晚上一边在Readings闲逛,一边说:“我喜欢纸质书的感觉,喜欢在书店里偶遇一本自己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