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绮波德·立德描绘的中国

2017-11-29 19:35何辉
国际公关 2017年5期
关键词:波德长袍立德

何辉

阿绮波德·立德(Archibald Little ,1845-1926),是英国在华著名商人立德之妻,常被称为立德夫人。她于1887年达到中国,在中国生活了二十年。写了不少关于中国和中国人的著作,其中比较著名的有《亲密接触中国》1(1899)、《穿蓝色长袍的国度》2(1901)等。她不仅是一个勤劳的著作家,还是一个实干的行动家,曾积极投入清末的反缠足运动。她写的中国游记生动而富有细节,19世纪末20世纪初,她的著作在西方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整体形象

整体上而言,阿绮波德·立德著作中的清末中国,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渐渐衰落的大国。阿绮波德·立德通过对当时中国和中国人方方面面的描述,拼合出了一副衰落的形象。

《亲密接触中国》一书分为上下两部。在第一部分中,阿绮波德·立德叙述了她初到中国的游历所见(上海、重庆、西藏等地),内容包括中国的货币,中国人的风俗习惯(缠足、生、死、嫁、购物等方面),中国人的道德品行,中国人的迷信,中国的士兵、学子,中国艺术和工业,在中国的传教士等。该书第二部分主要讲述皇太后、皇帝和觐见,清末中国的社会和政治,戊戌变法等内容。《穿蓝色长袍的国度》一书的内容,与之前出版的《亲密接触中国》有部分相似,可以视为阿绮波德·立德在中国游记的继续,是其观察、思考的进一步发展。这两部著作并不是鸿篇巨制,但是所涉及的内容非常广泛。正如作者自己在书中写道:“为了使读者身临其境地感受到我的描述,我准备采用不同的风格:有时我记下瞬间的感受,把这些文字直接抛给读者,字里行间透露出中国人奇怪与不协调的生活;有时呈现在读者面前的,却是我严肃思考的结果。”3 作者的这句话,非常准确地道出了她所写的这两部著作的总体风格特征。在很大程度上,这种写作风格——许多直接的、琐碎、细腻的描述与严肃的思考相混合——使阿绮波德·立德试图揭示的中国和中国人的复杂性,在读者脑海中烙了更加深刻的烙印。

中国的主要城市

在中国的二十年中,阿绮波德·立德到过北京、上海、天津、重庆、宜宾、九江、宁波等很多城市,且几乎走遍了中国南方的通商口岸。她留下了很多关于那个时代中国城市的纪录,在阿绮波德·立德的笔下,中国许多城市充满异国情调。

当然,她也在某些中国城市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欧洲元素,比如上海。1887年5月,阿绮波德·立德初次踏上中国的土地,显然,在来上海之前,她对于上海已经有所了解。她写道“上海是什么模样,想必尽人皆知,人们早已不厌其烦地、欣羡地描摹过了”。4 即便如此,她还是再次将上海的一些景象描写了一番。“这儿既不浪漫,也不具东方色彩。”5 由此可见,在她眼中,上海已是一座相当欧化的城市。有意思的是,她特别注意到在上海这座城市中,中国人同欧洲人的“竞争”。在她看来,似乎欧洲人才是上海的主人。她这样写道;“中国人潮水般涌入这个城市,在街衢上与欧洲人抢夺竞争,似乎这两个种族间的争斗,在上海街头可以得到解决,而欧洲人最终给逼到了墙角。”6 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她初到中国时完完全全站在欧洲人的立场,对中国的印象是伴随着“最初的不悦”而产生的。

稍后,她似乎对上海的印象稍有变化。在《穿蓝色长袍的国度》中,她提到了乘人力车经过生机勃勃的外滩,并且饶有兴趣地记述了她在上海见到的鸦片馆、黄包车、卖假牙的摊子、江湖郎中的摊子、上海的茶园、丝绸店、中国的剪刀、中国女人的旗袍等。她这样描写在上海外滩看到的中国人:“形形色色的中国人穿着天鹅绒的短上衣和青布大褂,脑后拖着长长的辫子。”7 青布大褂和蓝色的长袍——她在书中多次提到,这种形象的描写一定给西方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她还写到,在上海外滩可以四处看到锡克族印度警察和来自各国的犹太人。这些记述说明,在自1842年8月《中英南京条约》签订后的短短半个世纪内,中国最主要的城市之一上海已逐渐沦为半殖民地,欧洲列强的势力与影响已深刻改变了上海这座城市原本的“中国面貌”。

北京留给阿绮波德·立德的印象与上海完全不同。在她的眼里,北京城规模宏大,比任何城市都更加雄伟,而且非常奇妙,作为历史的遗迹,北京城引入入胜。“笼罩着北京城的是紫禁城的神秘”。8 北京像个大公园而不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城市,“去北京旅行是最令人振奋的”。9 在她看来,北京城也有很多让人感到压抑的东西,它的雄伟掩盖不住它的破旧,它的神秘折射着它的保守。她对当时北京糟糕的公共卫生状况、泥泞失修的道路和穷人的悲惨境况感到震惊和愤慨。她不时将北京与伦敦做比较。比如,针对北京到通州的糟糕道路,她感叹道:“伦敦的大雾给货物和人们的出行带来了极大的不便,我们对此无动于衷。中国人可能会认为这与通州道路上的车辙一样,整治它只是时间问题。每个民族都对自己的缺点熟视无睹,却对邻居睁大了眼睛。”10

中国的农村生活

阿绮波德·立德于1898年7月初到达重庆。随后一段时间内,她居住在重庆城郊山上的一户农家中。在《穿蓝色长袍的国度》一书中,她用了很大篇幅来记述这段农村生活。她记述了有很多细节,让读者足以一窥当时中国四川地区普通农家的生活。

一个闲适的旅居者常常会对旅居地的天气情况比较在意,阿绮波德·立德也不例外。她记述了当地闷热的天气,经常遇到的雷雨,还提到专门去看闪电。她还记述了当地的生活环境,有种满作物的田野,迷人的山景,经常遇雨暴涨的长江,当然她也没有忘记多次提到散发着浓重气味的猪圈和厕所——这多半是出于她对当地恶劣的卫生环境的厌恶。此外,她还记录了她所見到的当地的农作物与植物,比如玉米、小米、水稻、大豆、芋头、萝卜、花生、生姜、山楂、辣椒、向日葵、核桃、葡萄、木槿、石榴、柚子、板栗、橘子、百合花、龙爪花、卷丹兰、百日红、茉莉花、凤仙花、茶树、栎树、杉树等等,马、猪、牛、狗、鸭子、燕子、青蛙、蝈蝈等动物也成为她记录的对象。所有这些构成了中国四川地区农村生活的自然背景,大量的农作物、动植物名称出现在阿绮波德·立德的记述中,无疑给了读者一种印象:中国真的是地大物博、物产丰富。endprint

当然,在阿绮波德·立德关于这段农村生活的记述中,最吸引读者的还是人的内容。在记述中出现的各色人物,大多是没有提及姓名的普通人,有房东、账房先生、厨子、仆人、苦力、马夫、裁缝、织布匠、买办、生意人、贫穷的农妇、长者、孩子等等。对这些人物的记述,可以说是比较客观的。阿绮波德·立德采用了一种自然主义的写作手法,对笔下的人物没有过多的渲染,因此显得特别真实。在她笔下,读者可以知道,当时中国四川地区的农民过着简单、朴素的生活,暑天人们在常常在院子里睡觉;男人暑天吃饭时常常光着膀子,他们下田干活或在外做其他营生;女人们则在家纺纱。

他们对阿绮波德·立德大多十分友好、热情。但是,在她和A先生的财物被盗后,官府介入调查,采用各种办法盘问与她平时交往的人,当地人与她的关系险些发生了变化,她怀疑是官府借此事故意树立他们和当地人之间的敌意。11 实际上,官府的作为不过是奴性的表现,他们深怕得罪外国人,因此大动干戈调查此事。后来盗贼被抓到,“关在4个笼子里在村里示众”,12因盗窃案受到牵连的房东的大儿子因A 先生的帮忙被放了出来。

对于这段四川农村的生活,阿绮波德·立德总结道:“我们日常生活的琐事,将有助于人们意识到,人类中有一个很大的部分叫作中国人,这些普普通通的男人和女人对生活的要求很简单,跟我们欧洲人没有两样。”13

阿绮波德·立德著描绘了中国和中国人的很多方面,以上只是就其中几个主要方面进行了总结分析。从中可以看到,与西方传教士和学者记述中国的著作相比,阿绮波德·立德記述的那个年代的中国和中国人更富有亲和力,也更具有生活气息。她在诸多西方传教士和学者建构的宏大中国图景中,增添了许多栩栩如生的细节。

标注信息:

1 【英】阿绮波德·立德,《亲密接触中国》,杨柏,冯冬等译,南京出版社,2008年版。

2 【英】阿绮波德·立德,《穿蓝色长袍的国度》,刘云浩,王成东译,中华书局,2006年版。

3 【英】阿绮波德·立德,《亲密接触中国》,杨柏,冯冬等译,南京出版社,2008年版,第4页至第5页。

4 【英】阿绮波德·立德,《亲密接触中国》,杨柏,冯冬等译,南京出版社,2008年版,第3页。

5 同上书,第3页。

6 同上书,第3页。

7 【英】阿绮波德·立德,《穿蓝色长袍的国度》,刘云浩,王成东译,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20页。

8 同上书,第7页。

9 同上书,第6页。

10 同上书,第9页。

11 同上书,第115页。

12 同上书,第132页。

13 同上书,第132页。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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